老太太上氣不接下氣道:“陸領導,我家老頭子死得冤枉,請你務必要查明事實真相,給我們一個交代。”</br> 陸一偉重重點頭道:“大媽,您放心,我代表市委白書記向您保證,一定會查明事情真相,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br> “謝謝你,謝謝,謝謝……”</br> 老太太還算通情達理,安撫了一通沒說一句錯話。陸一偉起身看著旁邊的男子道:“你是王路剛?”</br> 男子畢竟是體制內人,見到陸一偉畢恭畢敬,點點頭道:“陸秘書長,謝謝你。”</br> 陸一偉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道:“路剛同志,你父親突然離開,我心情同樣悲痛。但有些事無法避免,也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既然發(fā)生了,就應該勇敢面對,活著的人好好活下去,才是對你父親最大的尊重。”</br> “按照你的要求,暫時先把你調回谷未區(qū),以后寧區(qū)長就是你的領導。好好干工作,只要做出一定成績,晉升提拔空間很大。好好照顧你母親,還有什么需求嗎?”</br> 王路剛攥著陸一偉的手久久不肯松開,咬著嘴唇淚流滿面搖頭道:“沒有了,謝謝您的關心。”</br> 陸一偉嘆了口氣,拍拍肩膀道:“以后有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也可以找寧區(qū)長,只要能辦到的,全力以赴。”</br> “謝謝,謝謝。”</br> 對于他們而言,似乎除了謝謝以外沒有再多的語言表述此刻的心情。一方面是家人的離世,另一方面是領導的關心,一冷一熱的交替,宛如跌宕起伏的劇情,其中滋味只能自己體會。</br> 陸一偉挨著轉了一圈,幾家都比較通情達理,愿意配合,接受賠償,唯獨趙國慶的家屬油鹽不進,連門都不讓進,更別說協(xié)商解決了。按照他的想法,今晚無論多晚都得拿下。</br> 回到辦公室,陸一偉召集他們幾個開現場會。開門見山道:“按照白書記指示,今晚務必的處置解決,他還等著向省委章書記匯報。在如此短時間內,大家能集中火力拿下四家,非常不容易,能看出各位的執(zhí)行力和應急能力,今天的事我會向白書記如實匯報。但還有趙國慶家,大家伙想想辦法,看看如何攻克。”</br> 講完后停頓片刻,所有人都不發(fā)言。他干脆道:“蔡經理,要不你說說吧。”</br> 蔡小強歪著頭抽著煙道:“他們都知道,我和趙國慶因為各種問題不對付,現在出面可能會適得其反,說不定把事情弄得更糟。還是讓曲經理出面協(xié)調解決吧,如何解決,我都贊成,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另外,調查組現在在汽車廠,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要問話,待會兒還得過那邊去。”</br> 陸一偉知道他在推卸責任,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只能選擇隱忍。轉向曲文洲道:“曲經理,你有什么辦法?”</br> 曲文洲今天折騰得夠嗆,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強撐著道:“該想的辦法都想了,什么都不好使。他們家是他老大做主,眼下只能等他回來了。”</br> “那回來了嗎?”</br> “沒有,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雪,飛機停飛,估計坐火車回來。”</br> “那你和他聯(lián)系了沒?”</br> “聯(lián)系了,電話里他什么都沒說,只說等回來再談。”</br> “哦。”</br> 一行人研究了好半天,也沒研究出所以然來。散會后,蔡小強借口去汽車廠先行離去了,他們幾個坐在一起繼續(xù)研究對策。</br> “曲經理,我想詳細了解趙國慶以及他家人的情況。”</br> 曲文洲打開了話匣子,道:“趙國慶是北州市人,原先在北州地委工作,后來調到汽車廠,一干就是三十年,直到前兩年退下來。一直從事文職工作,先后擔任過宣傳科科長,辦公室主任,副廠長,再到工會主席。他為人還算老實,群眾基礎好,當年本來可以出任廠長,而且文件已經下達到廠里,就在準備召開干部大會的時候,突然有了變數,蔡經理取代了他的位置。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好在覺悟高,沒有對抗組織,選擇了服從。在工會主席一直干到退休。”</br> “他膝下有三個子女,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兒子是他和前妻所生,從小學習就比較好,從西江大學畢業(yè)后考取了首都師范大學研究生,畢業(yè)后留校,30多歲就成了教授,在家里地位比較高。另外兩個女兒沒什么出息,都在汽車廠工作。”</br> 陸一偉聽他講述,快速捕捉著有價值的信息。好奇地道:“他為什么不能出任廠長?”</br> 曲文洲閃爍其詞道:“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說在他考察期間接到群眾舉報說他經濟有問題,違反了計劃生育,還利用手中職權安排子女就業(yè)。”</br> “哦。”</br> 如此說來他上廠長確實夠嗆,就憑計劃生育一條就一票否決了,其他的更別談。可反過來說,當時的領導有幾個沒問題的,很多人都是帶病提拔。曲文洲只說了一方面,蔡小強突然冒出來,必然有過人的手段。</br> 他尋思片刻道:“這么說,只要過了他兒子那一關,就能談下去?”</br> 曲文洲點點頭道:“應該差不多。”</br> 陸一偉捕捉到兩個有價值的信息,趙國慶在北州地委工作過,他兒子畢業(yè)于西江大學。如果消息確鑿,或許這件事有突破口了。</br> 西江大學他可以聯(lián)系蔡潤年,就算沒教過,肯定認識教過他的老師。至于北州地委,還有個重量級的人物,蘇蒙的姥爺,也就是蘇啟明的老丈人康適之。康老爺子當年是北州地委行署專員,相當于現在的市長,但權力遠遠比市長要大。</br> “你確定趙國慶在北州地委工作過?”</br> 曲文洲頜首道:“好像當年在地委辦,在那里工作了大概十年左右。”</br> “那他前妻什么時候去世的。”</br> “早了,在生下他兒子就去世了。他現在這個妻子好像還是當時哪個領導為其牽線搭橋的。”</br> 陸一偉心里有了底,看看表起身道:“你們在這里等著他兒子,我去一趟北州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