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明白他的意圖,道:“管理方面應該問題不大,可以從外面聘請職業經理人進行管理,我不希望國有資產流失,而且國進民退是未來發展的趨勢。”</br> 劉占魁流露出不屑的眼神道:“國家一直在提倡民進國退,什么時候又要提倡國進民退了?這才改革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輕而易舉推翻。再說了,國企管理死板,很容易造成資源浪費,而且養活一大幫閑人,最后節流財政又有多少?”</br> 陸一偉耐心地道:“劉縣長,我也是從基層上來的,而且當年參與了國企改革,見證了國企的種種弊端,但也清醒地看到民企種種不負責任的行為。一切向錢看齊,出了事故逃之夭夭,甚至不擇手段隱瞞礦難,肆意踐踏人權,這種帶血的必須加以遏制,這與**提出的相關要求是一脈相承的。”</br> 劉占魁只專注眼前利益,那顧得了那么遠的事,黑著臉道:“一偉,我知道你學識高,站位高,但這是在龍安,一個欠發達的地區,不發展經濟那來的,這件事既然有分歧,那就上常委會定吧。”</br> 劉占魁稱呼的轉變已經說明激怒,陸一偉沒有絲毫退縮,笑著道:“劉縣長也是為了龍安好,但應該處理好短期利益和長遠利益的關系。如果收回來轉租給民營企業,還不如讓龍江煤業繼續經營,至少在安全方面有保障。”</br> “說得輕巧!”</br> 劉占魁霸氣地回應道:“你不是龍安人,自然對龍安沒感情。這是歷史遺留問題,也必須盡快解決。”m.</br> 眼見對方要撕破臉,陸一偉冷靜片刻道:“我雖然不是龍安人,但要對龍安負責。只要在一天龍安,就要對龍安的明天著想。”</br> 劉占魁叼著煙斜視著他,奸詐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過了良久,緩和口氣道:“一偉啊,你知道你現在坐著的這個位置是屬于誰的嗎?”</br> 陸一偉已有所耳聞,佯裝不知道搖了搖頭。</br> “如果你不來,這個位置就是我的,而且市里已經上了會確定了的,誰知道你半路插了一杠子。當然,這是組織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包括你,也不敢違抗組織。換句話說,你肯定也不想來這里,下來只不過是臨時過渡,說不定過幾個月,半年,或者一年就調離了,到更高的層次任職。不管未來如何,希望在龍安的這段時間我們相處愉快,合作順心,而不是兵刃相見,針尖對麥芒,若干年后回憶起來還能念及彼此的好,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br> 陸一偉若有所思點點頭道:“劉縣長的話也是我的心里話。記得在上任之前,省委組織部趙部長和我說過,做人要腳踏實地,做事要問心無愧,時至今日都記憶猶新。我沒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只想在有限的時間內為龍安做點實事。至于其他的,從來沒考慮過。當然,我一直很敬重你,把你當成老領導,老前輩,老大哥,可能我們在某些事情上會產生分歧,目的只有一個,一切為了龍安。”</br> 劉占魁懶得與他費口舌,轉移話題道:“萬龍山的事情昨天我已經和你說了,這是不可多得的機遇,一旦錯過,恐怕再無機會。昆達集團已經在跑相關手續,這事應該盡快提上日程。”</br> 陸一偉在前段時間故意放出風聲要開發萬龍山旅游業,想必他已經知道了。道:“知道我們龍安最寶貴的資源是什么嗎,是青山綠水,森林覆蓋率居全省首位,一旦遭到破壞,恐怕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無法恢復植被。在開發的時候必須加以保護,而不是毀滅性的破壞。據我所知,萬龍山確實有金礦,但儲量并不大,遠沒有你昨天說的好幾百噸,即便有,需要露天開采,意味著整個萬龍山要鏟平,青山綠水還在嗎?”</br> 幾件事都被他無情地反駁,劉占魁顏面盡掃,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火時,陸一偉的手機響了,當著他的面接了起來。掛斷道:“劉縣長,賓館還有客人,我得過去一趟,我們隨后再聊。”</br> 劉占魁起身氣呼呼離去,陸一偉松了口氣。說實話,剛才的架勢他確實有些露怯,甚至有些緊張,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對方掌握主動權,好在沉著應對,沒有絲毫退讓。隱隱感覺到,一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后面還有更大的危險和風險等待著他。該如何應對,是就像他說得一樣和平共處,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推行新政,左右動搖后,他決定依然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初心,哪怕前方千難萬阻,也要咬著牙一條道走到黑。</br> 下了樓乘車來到賓館,在二樓包廂見到了佟歡和潘成軍,讓他意外的是,李海東也來了。見到他后紛紛起身,佟歡笑容可掬,大方地伸出手道:“陸書記,感謝您在百忙之中過來陪同。”</br> 佟歡很會來事,不想讓別人看出他們之間關系不一般,而是用正常交往的口吻接洽。陸一偉自然明白,逐個握了握手坐下道:“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下這么大的雪還來龍安開展慈善活動,我深受感動,也非常榮幸。你們此行來了多少人?”</br> 潘成軍主動道:“一共來了12個人,帶來了200萬元的物資和100萬元的資金。雖然不多,這是我們企業回饋社會的一點小心意。”</br> 陸一偉頻頻點頭道:“對于龍安來說已經不少了,我代表縣委縣府向你們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和真摯感謝。來,先干一杯。”</br> 由于路途遙遠,加上天氣不好,吃過飯沒有休息,直接來到了津門鎮小學。在隆重的歡迎儀式結束后,佟歡為全體學生發放了學習用品和體育器材,并未上次車禍中受傷的學生額外增發了2000元慰問金。</br> 離開津門鎮小學,又馬不停蹄趕到了縣二中。為優秀教師和學生發放了鼓勵金和獎學金,陸一偉特意留意了孫根生提到的張旭桓,也在此次獎勵名單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