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掙扎莫過于生死,要是身邊有個商量的人一切好說,可他和誰商量,和張志遠(yuǎn)還是郭金柱的妻子,似乎誰都不合適。這個關(guān)鍵時刻,估計他妻子的通訊設(shè)備已經(jīng)被監(jiān)控起來,打過去是自投羅網(wǎng)。</br> 時間不等人,陸一偉在快速思考后作出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對方如此信任自己,要是置若罔聞,置之不理,對不起人家這些年的栽培和厚愛,做人還是要講情義的。至于將來查下來,到時候再說。</br> 下定決心后,他起身進(jìn)了休息室將門反鎖,撥通了潘成軍的電話。</br> 潘成軍接起來慌張道:“我還正準(zhǔn)備給你打電話了,知道了?”</br> 陸一偉凝神點頭道:“我也是剛知道。”</br> 潘成軍喃喃道:“這么會這樣,簡直是晴天霹靂,到現(xiàn)在都難以置信。”</br> 陸一偉顧不得談這些,直截了當(dāng)問道:“和我說實話,你和郭書記有瓜葛嗎?”</br> 潘成軍實話實說道:“去年的一個項目郭書記幫我打過招呼,還承攬了高新區(qū)路網(wǎng)建設(shè)工程。這些工程已經(jīng)都審計過了,沒什么問題。”</br> 陸一偉不放心地道:“你和佟歡再仔細(xì)回憶一下,認(rèn)認(rèn)真真過一遍,要是有什么地方覺得不妥,趕緊補(bǔ)救,如果沒辦法補(bǔ)救,想辦法也得抹平。”</br> “好的,我一會兒就和佟歡核實一下。”</br> “這是一件事,郭悅在嗎?”</br> “昨天在了,今天還沒來上班。”</br> 陸一偉加重語氣道:“你現(xiàn)在想辦法找到她,然后安排個人將其送出國。我記得去年給她辦過日本簽證,你看在不在有效期,如果不在,先將她送到泰國,在想辦法送到日本。許磊那邊我會聯(lián)系。”</br> 潘成軍沉默片刻道:“很嚴(yán)重嗎?”</br> 陸一偉輕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但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這些。動作一定要快,最好今天就送出去,明白嗎。實在不行,你親自跑一趟,一定要安全送到日本,不能有任何閃失。”</br> 潘成軍道:“如果郭書記真的有事,你覺得郭悅能走得了嗎?”</br> “顧不了那些了,走不了再說。記住,一定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讓知道。”</br> “好的。”</br> “有事及時給我回電話。”</br> 掛了電話,陸一偉發(fā)現(xiàn)雙手莫名地顫抖,甚至連手機(jī)都合不上,這是怎么了。他坐在床上點燃煙,平靜了好大一陣子才算緩過來。郭金柱一去,意味著“西江會”失去了核心領(lǐng)袖,將會面臨土崩瓦解。他雖然不是核心成員,但明顯感覺到這次風(fēng)暴是有針對性的。</br> 門外有人敲門,陸一偉起身走了出去。葉虎臣和趙黎明相繼進(jìn)來。他坐下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绊椖可陥笊先チ藛幔俊?lt;/br> 葉虎臣坐下道:“原本打算今天去,可下著這么大的雪,高速全部封了,只能過兩天了。”</br> “等不及了,今天不管想什么辦法務(wù)必報上去。”</br> 見對方態(tài)度堅決,葉虎臣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果斷地道:“行,那我們就走省道。”</br> “嗯,到了農(nóng)業(yè)廳后要見到陶廳長,如果見不到交給具體辦事人員。該花錢花錢,要把這件事辦妥辦實。”</br> 葉虎臣也很想促成這個項目,起身道:“好的,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那督查農(nóng)作物這塊……”</br> “不用管了,我會另行安排。”</br> 葉虎臣走后,陸一偉感覺到心口悸動,一直惶惶直跳。他明白,官場人最勢利眼,別看著平時嘻嘻哈哈,有說有笑,一旦出了事恨不得立馬撇清。陶安生是不是這樣的人,這個項目能不能申報上去,他心里完全沒底,只能聽天由命了。</br> 肖志雄打來了電話,陸一偉趕忙起身進(jìn)了休息室。</br> “一偉,聽說了?”</br> “嗯。”</br> 肖志雄嘆了口氣道:“事情來得太突然,昨天才剛剛宣布了副省長,一晚上還沒過就……”</br> “到底什么情況,你知底嗎?”</br> 肖志雄搖頭道:“我要知道就好了。昨天下午下班時,郭書記還把我叫到辦公室安排部署過兩天高新區(qū)驗收工作,可……哎!”</br> 陸一偉一邊聽一邊快速思考,半天道:“在此之前,有沒有什么征兆?”</br> 肖志雄想了想道:“沒有。”</br> “你再仔細(xì)想想。”</br> 過了良久,肖志雄道:“半個月前,省審計廳下來查過賬,只是例行檢查,也沒查出什么問題啊。”</br> 陸一偉作為過來人,很熟悉紀(jì)檢辦案的手段。他們盯郭金柱絕對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很早就開始收集證據(jù)。昨晚突擊帶走,肯定是掌握了大量的詳實的證據(jù)。如果證據(jù)確鑿,估計是翻不了身了。道:“老肖,我估計紀(jì)委肯定會找你談話,不管郭書記犯下什么錯誤,咱不能落井下石,但也不能把自己裝進(jìn)去。”</br> “嗯,我知道。一偉,你說郭書記能挺過這一關(guān)嗎?”</br> 陸一偉閉上眼睛,咬著嘴唇許久道:“我們不去妄自猜測,做好眼前的事就行了。”說歸說,他隱隱感覺到,郭金柱此次能出來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一代梟雄就此隕落。</br> 本來今天還有很多事,因為郭金柱的事完全打亂了節(jié)奏,讓本來寒冷的冬天蒙上了一層霜。這時候,郭悅打來了電話。看著跳動的名字,他不知該不該接,如果接起來,除了他倆通話外,說不定還有第三個人在監(jiān)聽。考慮再三,果斷掛了電話。</br> 郭悅似乎不死心,又打了過來。連續(xù)撥打了七八個,陸一偉強(qiáng)忍著不去接,心里暗暗自語:“就不能換個電話打過來啊。”</br> 終于消停了,陸一偉覺得自己的手機(jī)號碼已經(jīng)不安全。好在還有個私人號碼,是用潘成軍的**辦理的,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停頓片刻,他又打給了潘成軍。</br> “一偉,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郭悅了。她現(xiàn)在還不知情,要不要告訴她?”</br> 陸一偉鎮(zhèn)定地道:“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告訴她吧。”</br> 潘成軍擔(dān)心道:“哦,這樣的情況能走得了嗎?”</br> “有人找過她嗎?”</br> “暫時沒有。”</br> “那她現(xiàn)在在哪?”</br> “正在來公司的路上。”</br> 陸一偉想了想道:“恐怕走不了了,說不定已經(jīng)被監(jiān)視了。見了她后,一定要穩(wěn)住她,千萬別出什么岔子。另外,別讓她給任何人打電話,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關(guān)乎到其他人的命運(yùn),明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