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向來光明磊落,胸襟坦蕩,為人正直,做事正派,待人接物上坦誠相待,很少利用權謀構陷別人來達到目的。而官場就像股市一樣跌宕起伏,風云變幻,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套牢,要是沒有睿智的眼光和犀利的手段不足以在大浪淘沙中站穩腳跟。他必須得適應這個社會,才能求得生存法則。</br> 時至今日,劉占魁還沒有亮劍擺開架勢與其對壘,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如果等到對方出擊的時候再奮力反擊,為時已晚。</br> 郭建業摸準了他的心思,漫不經心道:“陸書記,我聽說您打算開發萬龍山?”</br> 因為該想法還不成熟,陸一偉不打算拋出這個話題,不過前段時間通過多種渠道吹出了風,想必不少人已經在議論此事。他要的就是這效果,希望聽到不同聲音來測試民眾的反響。如果絕大多數人跳出來反對,再好的設想也得中止擱置。</br> 縣委出思路,人大出方案,政府出舉措,政協出主意,頂層設計作為指導性方針,具體實施的還是政府,如果人大不拍板,到頭來只是一紙空文?,F實中,人大往往依附于縣委,很少站出來唱反調。要是縣委書記提出的思路得不到人大代表的審議,說明領導上出了問題。</br> 陸一偉沒有回避,道:“是有這個設想,郭主任有何高見?”</br> 郭建業手中的煙還沒抽完,已經從煙盒里取出另一支夾在食指和中指間,隨時等待著替換,可見其煙癮有多大。吐了口煙圈,望著墻上的龍安縣地圖道:“萬龍山是龍安的龍脈,也是龍頭。自古以來發生了多少戰爭,龍安依然安然無恙,百姓安居樂業。從風水學角度講,這是龍安的根,只能適度開發,合理保護,而不是毀滅性地破壞。要是大面積的開發,恐怕龍安的百姓不答應。”</br> 陸一偉頜首道:“信仰問題是底線,任何人不得觸碰,這點我早已想到了。所以,我打算深挖萬龍山的旅游資源,這樣一來,既能有充足的資金保護萬龍山,又能為龍安創造新的經濟增長點,還能為當地群眾輸送源源不斷的經濟利益?!?lt;/br> “嗯,想法甚好,我比較贊成??赡阆脒^沒有,錢從哪里來?”</br> 郭建業更關心的是錢,陸一偉還是那句話,道:“依靠縣財政肯定是不行的,除非招商引資。因為目前思路還不成熟,等做出旅游規劃后再進行推介。”</br> 郭建業顯然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坐起來主動請纓道:“要是這個項目敲定的話,將來能不能讓我來負責?”</br> 陸一偉詫異地看著他,郭建業信心滿滿地道:“不瞞你說,以前有不少領導都想開發萬龍山,包括我在內,但由于沒有資金,一拖再拖最終流產擱置。作為土生土長的萬龍山人,我對萬龍山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濃厚,而且對該山的歷史淵源,人文古跡,神話傳說都了如指掌。所以,我毛遂自薦,主動請纓,希望將來能參與到萬龍山的開發中?!?lt;/br> 他這么一說,陸一偉眼前一亮,這不失一個絕妙的辦法。劉占魁要開挖金礦,郭建業和自己站在一邊開發旅游,要是倆人展開正面對抗,他可以躲在一邊漁翁得利。當然,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好鳥,郭建業看著情緒高漲,其背后陰謀不可告人。直白點說,他也想借助陸一偉的手腕扳倒劉占魁,然后從中分一杯美羹。</br> 陸一偉佯裝思考片刻道:“郭主任這個想法好,我看可以?!?lt;/br> 郭建業笑了起來,拖長音調道:“我雖然老了,但還想為家鄉出點力,做點貢獻。如果萬龍山真的能開發出來,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沖鋒陷陣。不為別的,只為祖孫后輩積點德,對得起幾十萬龍安百姓的厚愛。”</br> 陸一偉心里還有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八字還沒一撇,再談也是空中樓閣??戳丝幢淼溃骸皶r間不早了,我還得去政協,今天晚上開會時我們再繼續探討?!?lt;/br> 郭建業隨即起身道:“中午留下來吃飯吧?”</br> “不了,一會兒我還要去市里,下午開會?!?lt;/br> “哦,那就不留你了。”</br> 陸一偉要走時,郭建業攔著道:“陸書記,不知你聽說了沒,昨天晚上在鑫恒酒店發生了槍擊案?!?lt;/br> 陸一偉停止腳步與其對視幾秒,點了點頭。</br> 郭建業眉頭一蹙,眼神里流露出兇狠的目光,道:“發生這么大的事,居然硬生生地被公安局摁下來了,這要是傳出去,縣委縣政府的公信力何在?”</br> 陸一偉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恩怨,但又不想把這件事鬧大。道:“這件事性質雖然惡劣,好在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紤]到當前的安全環境,此事暫時擱置,隨后再談?!?lt;/br> 郭建業不依不饒道:“周凡林就不是個東西,這件事我要追查到底,決不能縱容犯罪。另外,我要行使人大的權力,決定罷免薛志強的鄉長職務?!?lt;/br> 陸一偉欲言又止,半天道:“郭主任,三思而后行?!闭f完,走出了辦公室。</br> 政協和人大一墻之隔,陸一偉直接走了過去。同樣受到了政協主席張建安一行的熱情接待。</br> 政協的全稱是政治協商會議,是愛國統一戰線,是多黨合作的重要機構,主要作用建言獻策,為縣委縣府制定政策時提供決策依據。在一個縣里,政協的作用并不大,久而久之成了二線機構。不少做過突出貢獻的,但又無法升遷的,到政協撈個副處退居二線,頤養天年。</br> 雖然作用不大,但這里是藏龍臥虎的地方。要知道,一個縣就那么幾個副處名額,不是誰都能撈著的。但凡能進入這個序列,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些人甚至比那些老干部都難對付。陸一偉想要在龍安有所作為,離不開這個群體的支持。換句話說,劉占魁瞧不起的,他都要拉攏過來為自己所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