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馬菲菲,陸一偉盡管在一起共事多年,但對其了解甚少。特別是私生活,更為隱蔽。他猛然想到了邱遠航,似乎可能大概覺得有一定關聯性。</br> 陸一偉不舍地道:“董市長,來了一個多月了,還沒來得及請您吃飯,就……”</br> 董曉寧微微一笑道:“以后又不是不見面了,有的是機會。只是……算了,不說了。臨行前,我勸你一句話,如果能離開,盡快離開龍安吧,那里情況比較復雜,很多歷史遺留問題和人情世故是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如果愿意,跟我去婦聯吧。”</br> 陸一偉笑著道:“我一男的去搞婦聯,恐怕不太適合吧。”</br> “那有什么,好像婦聯沒男的似的。婦聯的工作相對單純,就算干得不好也不會出錯,還能顧上家里。要是愿意的話,我和有關領導想辦法要你。”</br> 女人的思維與男人的想法始終不合拍,間接地說,董曉寧根本不知道陸一偉想要什么。沉默片刻道:“董市長,多謝掛念,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畢竟我剛來,拿不出成績就離開,別人還以為我被排擠出來的,我想留下來。”</br> “好吧,那你自己多保重,我們以后再聊。”</br> “好的。”</br> 剛掛了電話,市委辦公廳打來了電話,通知下午三點在市委九樓會議室召開全市干部大會。</br> 在全省遭遇雪災面前,人事調整并沒有擱置,依然在繼續密集調動著。前天下午,蘇啟明正式上任北州市委書記,幾乎在同時,岳父范榮奎離開了西州市,并于昨天下午到新單位省科協任職。陸一偉本來應該回去一趟的,可龍安的形勢豈敢擅自離開,只是打了個電話。</br> 一喜一憂,蘇啟明意氣風發,光彩耀人,華麗轉身,登峰造極。而作為省委委員的范榮奎來說,預示著政治生涯的黯然落幕。</br> 不等他仔細回味,許昌遠敲門進來了。將一份文件遞到面前道:“陸書記,剛剛機要室接到省委辦公廳密電,您過目一下。”</br> 陸一偉接過來看到左上角上標注著是機密,簽發人為章秉同,還有他的親筆簽名,要求各地認真總結反思,并加以整改。</br> 密電內容中,通報了全國雪災進展情況,還有國家領導人到訪山西大同情況,以及西州市昨晚發生了次生災害,致使10人死亡,6人失蹤,造成惡劣影響。并提了三點要求,高度重視,堅決落實,嚴肅追責。這是本來應該由省政府發電,省委親自下發,亦然在釋放著某種信號。</br> 所幸的是,范榮奎已經離開西州市,若不然這次必定嚴肅追責,成功地躲過了一劫。據內部傳聞,包樹銘即將出任西州市委書記,從江東市委秘書長直接跨到市委書記,這步子邁得不是一般的大。只要領導用你,什么都可以打破常規,從重新起用邱遠航就能看出來。</br> 看完后,陸一偉將密電遞回去道:“讓機要室保存。另外,下午我要去市里開會,估計回來就不早了。這段時間,你親自下去跑一趟,每個鄉鎮都要跑到,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掉以輕心,明白嗎?”</br> “好的,我現在就下去。”</br> “去吧。”</br> 因為董曉寧,再加上這份密電,陸一偉無心再工作,腦子里亂哄哄的。要說省里調整人事和他關聯不大,可每個人的調動都牽動著他的心,或多或少有某種淵源。此外,郭金柱的事紛紛揚揚鬧了一陣子,最近一段時間突然銷聲匿跡,聽不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情況如何。目前所知道的,郭金柱的妻子和女兒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在西江省內活動,不準出省。</br> 一陣劇烈的震動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俯身一看,是石曉曼的,拿起來靠著椅子慵懶地接了起來。</br> “陸大書記,在忙啥呢?”</br> 陸一偉苦笑道:“能干嘛,堅守工作崗位,繼續赴湯蹈火。”</br> 石曉曼咯咯地笑了起來,道:“知道了吧?”</br> 陸一偉假裝道:“知道什么?”</br> “別裝糊涂了,我們已經到了南州了。”</br> “就這么迫不及待?”</br> “切!這天氣高速封路,我們走得省道,將近6個多小時,剛剛到酒店。”</br> “哦,你這馬上就是市長大秘了,以后可得多多關照我啊。”</br> 石曉曼笑著道:“快拉倒吧,應該是你關照我們才對。你說,這世界真的太小了,轉來轉去就又轉到一起了。南陽在一起,到了江東在一起,現在又到一起了,看來,有些事是冥冥注定的,呵呵。”</br> 她這么一說,仔細想想還真是。反過來說,石曉曼能有今天除了她自身努力外,很大程度是陸一偉的大力提攜。一同從北河鎮走出來,現如今都已官至正處,而當年看不起他們的人還在北河鎮,繼續過著撞鐘的日子。誰能想到當年瞧不起的陸一偉已成為縣委書記。</br> 世道輪回,誰不知道是在起點道別,還是在終點重逢。</br> 陸一偉感慨道:“還記得當年許叔給你算卦嗎?”</br> 石曉曼一愣,半天道:“算過嗎,我怎么不記得了。”</br> “許叔說了,說你是人中鳳,將來必成大器。”</br> “真的嗎,說過嗎?”</br> 陸一偉強忍著一本正經道:“廢話,我還騙你不成,你也快,在馬市長跟前待上幾年,一外放最起碼也是縣委書記,說不定將來走到我前面。”</br> 石曉曼嘆了口氣道:“我可沒想那么多,只要馬市長用我,湊合著干唄。咱南陽走出來的領導不多,將來就是以你為中心,抱團取暖,共同進步。”</br> “得了吧,你這可叫拉幫結派啊。”</br> “不聊了,馬市長出來了,下午見。”</br> “好的。”</br> 石曉曼儼然不是當年那個說話都臉紅的小姑娘,現在的她自信大方,氣質優雅,走到男人群中氣場全開,力壓群芳。在江東市時,把她和馬菲菲一同并稱為“四朵金花”之一。在將來,必定會在西江官場大放異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