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永盛鎮召開全鎮干部大會,陸一偉和邱映雪親自出席。這次會議,他在會上大發雷霆,異常震怒,批評了足足兩個小時。會議結束后,把趙小軍和黃小年留下來。許昌遠知道要談事,隨即起身出門,陸一偉叫住他道:“你留下吧。”</br> 聽到這話,許昌遠心里暖暖的,懷著忐忑的心落座。趙小軍和黃小年相繼提拔,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他了。</br> 陸一偉點燃煙凝神思考,許久道:“調你們兩個來,我是冒著很大風險、頂著巨大壓力的。自從來到龍安后,不知一個人和我說過永盛鎮的情況復雜,有的勸我早點整頓,有的勸我千萬別動,但現在到了非動不可的地步。接二連三發生了這么多事,鬧得沸沸揚揚,造成惡劣影響,必須果斷處置。”</br> “你們都有鄉鎮工作經驗,小年在全縣也是公認的,能力強,作風實。而小軍人脈資源廣,穩控能力強,你倆搭檔是我和邱書記,還有孫書記慎重考慮的。不管困難再大,難點再多,都要想盡辦法克服。在最短時間內狠剎歪風邪氣,大力整頓工作作風。還是那句話,不要怕得罪人,一切由我頂著。誰要不服氣讓他來找我,我和他說。”</br> “不管怎么樣,你倆首先要保持團結,狠下一條心干工作。要是你們意見出現分歧,或者步調不一致,恐怕就鬧出笑話了,我丟不起那人,明白嗎?”</br> 趙小軍壓根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到下面當書記,如同天上掉餡餅,砸得暈暈乎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送了多少錢,走了什么樣的關系。實則,一分錢都沒花,連個招呼都沒打,餡餅就這樣掉下來了。不可否認,陸一偉來后他付出了很多,而且他的付出都是能看到的。</br> 人們常說要懷著感恩之心,他深諳這個道理,必定會撲下身子好好干。此外,他也有顧慮。一下子來到全縣最有錢的鄉鎮,必然會遭到眾人嫉妒,說風涼話的,拒不配合的大有人在。好在他人緣不錯,在處理協調關系方面自有一套。既能在陸一偉面前嶄露頭角,又能在劉占魁跟前如魚得水,還能在郭建業身邊活靈活現,估計全縣也沒幾個人能混到這一步。</br> 他重重點頭道:“陸書記,邱書記,許主任,我在你們面前表個態,一定會和黃鎮長提高站位,認清形勢,站在一起,精誠團結,不辜負陸書記的重托,不辜負組織的信任,在短時間內積極化解矛盾,扭轉不良風氣,請你們放心。”</br> 輪到黃小年了。他本不想來的,畢竟在萬龍山的各種設想還沒鋪開,就匆匆調離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干工作就這樣,哪里需要往那里搬。能得到陸一偉的賞識和重用,也是對自己工作的肯定。他的話沒趙小軍多,只是道:“我會盡心得力干的,向縣委縣政府交一份滿意的答卷。”</br> 當天中午,陸一偉留在永盛鎮政府吃了飯。返回的路上,邱映雪主動上了他的車。她可能覺得沒什么,陸一偉有些別扭,但又不好說什么。</br> 女人身上的味道似乎是天然的,別有一番清新淡雅。邱映雪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彌漫在車廂內,揮之不去,彌留余香。</br> 陸一偉下鄉喜歡坐越野車,空間大且性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避震硬,走到不好的路上容易顛簸。永盛鎮到縣城的一段路被運煤的大車碾壓得坑坑洼洼的,坐在車上左右搖晃,晃得讓人難受。</br> 快出村口的時候,遇到一個大坑,司機南超本想繞過去,結果對面來了一輛大車,加上車速快,只好開進了大坑。車子隨即劇烈搖晃,邱映雪一下子倒進陸一偉懷里……</br> 她不想其他女人尖叫或慌亂,鎮定地坐起來望向窗外,似乎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反而陸一偉內心砰砰直跳,因為他的手剛才觸摸到不該觸摸的物體……</br> 他有女人緣是不可否認的,很多女人喜歡他也是事實。他重感情,但不濫情。一路走來,接觸了不少女性,李淑曼,蘇蒙,夏瑾和,佟歡,再到現在的范春芳,不管最后結局如何,最后都沒成為路人,依然保持著很好的友誼。誰沒年輕過,每段經歷回想起來都透著淡淡的憂傷,就像一杯檸檬汁,酸中帶甜,喝到最后澀澀的苦。</br> 自從和范春芳結婚后,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家人。這些年來,他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女人,有無數次讓他“犯錯誤”的機會,最終還是忍住了。他是男人,在某些方面必然會沖動,但他選擇了克制。</br> 說實話,高強度的工作讓他很少有時間去尋思男女之事,就連和范春芳都很少。有時候一個月才會有一次,甚至更長。他不想嗎,不是,每每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哪有心情想那事,只想著趕緊閉上眼睛抓緊時間休息。長此以往,性致越來越淡薄。</br> 來到龍安后,那么幾個夜晚有強烈的欲望,只能通過抽煙來壓制情緒。而剛才的一下子,喚醒了他內心的躁動。</br> 他喜歡過邱映雪,那是曾經。倆人成為搭檔以后,從來沒非分之想。甚至刻意回避,生怕給別人留下口舌。畢竟對方是有夫之婦,傳出去對誰都不好。而且她也適當的保持距離,不想給彼此造成誤會。</br> 今天中午,他倆都喝了酒,而且邱映雪喝得還不少。她本身不勝酒力,兩杯后臉頰就紅彤彤的,走出政府大樓后略帶微醉,但意識是清醒的。陸一偉的酒量是練出來的,很少醉酒,但今天,不是酒醉,而是人醉。</br> 一路上,倆人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各自望著窗外思考著心事。路過津門鎮的時候,邱映雪欣喜地指著道:“一偉,你看,桃花開了。”</br> 陸一偉隨著視線望過去,果然一山坡上開滿了桃花。</br> 是的,春天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