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宏繼續道:“此外,按照發改委報回來今年擬開工建設項目,目前有45個,其中民生工程涉及28個,總投資高達3個多億。我就是神仙,也不可能變出這么多錢。如果亂七八糟算下來,缺口至少在2個億。”</br> 陸一偉杵著腦袋冷笑道:“財政收入一年不過一個多億,從哪偷這么多錢。這要是旅游項目開工了,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br> 李旭宏嘆了口氣道:“陸書記,您別擔心,我來想辦法。樹是死的,人是活的,總會有辦法的。今天我已經和信用社的主任碰了下頭,不管他有多大困難,至少得貸給我們2000萬。明天我再對接下農行、工行還有交行,先湊一個億。至于以后,慢慢還吧。”</br> 陸一偉的注意力不在貸款上,蹙眉道:“問題到底出在那里?”</br> 李旭宏苦笑,道:“如果從賬面上看,看不出任何毛病,包括前幾年的賬,都是今年重新做的。以前的賬去哪了,這個只有梁海平知道了。”</br> 陸一偉重重一拍桌子,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來。沉默許久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br> 李旭宏跟著起身道:“您趕緊回吧,累了一天了,我再加加班,盡快拿出對策。”</br> 陸一偉到門口時停止腳步道:“對了,建設國家級現代農業示范縣這筆資金下來了沒?”</br> “還沒有,前兩天農委的趙主任還來過,說上面批了,估計下來要到后半年了。這筆錢是專項資金,不能亂花,隨后會跟蹤審計。”</br> “嗯,抓緊時間催著點。”</br> 從財政局出來,已是凌晨。坐著車回到宿舍,陸一偉居然在車上睡著了。秘書郭嘉俊不忍心叫醒他,與南超面面相覷,用眼神商量著對策。</br> 陸一偉確實太累了,就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如此折騰。可是,他的付出誰又能看到,換來的是更多的不理解和風涼話。</br> 郭嘉俊終于忍不住了,輕聲地叫了聲,陸一偉猛地睜開眼睛,看看四周道:“哦,到了。”說完,打起精神下了車。</br> 郭嘉俊將其送到樓上,進門時,陸一偉回頭道:“通知邱書記,明天早上八點半到我辦公室。另外,再通知王志全,10點過來。”</br> “好的。”</br> 陸一偉進了家門連臉都顧不得洗,脫掉衣服鉆進被窩里,一早睡到天亮。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是一天。他多么希望夜晚再長一點,哪怕多賴一會兒床也行。可是,他要是不打起精神干工作,估計其他人都歇下了。</br> 在床上偷懶了幾分鐘,翻身起床洗漱,來到餐廳吃了飯,急急忙忙趕往縣委大樓。</br> 劉占魁走后,他去公安局那邊辦公的次數少了,這么大一棟樓,必須有人來坐鎮,若不然更是一攤散沙。</br> 邱映雪已經提前到了,見到陸一偉起身微微一笑,跟著他進了辦公室。</br> 這段時間,陸一偉壓根沒時間和她聊,即便見了面,談完工作就忙別的去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情況如何。倆人對面而坐,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br> 邱映雪率先打破尷尬氣氛,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放到面前,陸一偉拿起來好奇地道:“這是什么?”</br> “你打開就知道了。”</br> 陸一偉拆開,只見里面是已經包裝好的中藥。笑了笑道:“毒藥?”</br> 邱映雪瞪了眼道:“你胃不好,又沒時間去看醫生。上周末回了市里,我去見了那位老中醫,我把你的情況簡單說了下,就開了兩副藥。他說你先吃著,要是效果好再吃幾副。考慮到這里熬藥不方便,我在家就熬好了。”</br> 聽到她如此貼心細心,陸一偉心里暖暖的。現在,除了范春芳以及家人外,沒有那個女人關心自己了。與其對視,邱映雪不由得躲避眼神,望向別處。</br> “謝謝了。”</br> 邱映雪臉頰瞬間紅了,略顯拘束低聲道:“胃病不能拖,拖久了大毛病。勸你還是早點去看看吧。”</br> “行,等忙完這陣子再說。”</br> 閑聊了會兒,陸一偉切入主題道:“梁海平調查的怎么樣了?”</br> 提及工作,邱映雪立馬進入狀態,道:“此人很狡猾,所有的賬目看不出丁點問題。或許他早料到我們會查他,提前做好了準備。目前看來,想從這里入手,有些困難。”</br> 陸一偉痛下決心道:“必須查,好好給我查,我就不相信他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梁海平沒問題,無法向全縣人民交代。不能被眼前的事實所迷惑,要深挖,總會找到線索的。”</br> “嗯,最近我也在側面了解,查到永盛鎮中學教學樓建設時在撥付資金方面有紕漏,而且疑點多多,我覺得這是很好的突破口。”</br> “有突破口就捅破,不要擔心,一切后果我來承擔。”</br> “別什么事都攬在你頭上,我是紀檢書記,對領導干部進行督查是應盡的職責。你應該把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他們不敢把我怎么樣。”</br> 這倒是實話,畢竟她的光環比自己更直接。陸一偉想起劉占魁臨走時和他說得話,兩個人不能動,一個是王志全,一個是梁海平。而現在,他決定將兩個人都拿下。如果這樣做了就違背了當初的承諾,可要是不對這兩人下手,無法交代民眾。</br> 官場上的事說不清道不明,如果蜻蜓點水,就有包庇劉占魁嫌疑。可要是挖得深了,必然會挖到他身上。在這個問題上,他一時半會無法找到平衡點。該向權貴選擇妥協,還是勇往直前按照自己的想法干下去……</br> 經過激烈掙扎后,陸一偉坐起來道:“按照你的思路往下挖,但有個原則,一切點到為止,不要深挖,我不想牽扯太多的人。”</br> 邱映雪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明白。但有個情況我必須向您匯報,最近一段時間關于劉占魁的舉報信越來越多。就這兩天,我收到有7封,從市紀委轉交下來的也有5件。舉報信里羅列了幾十條罪名,無論哪一條,對他都是致命打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