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似斯文的李默群,眼神里透著一股狠勁,充滿了力量。感覺他說出來的話一口唾沫一口釘,不像邵中杰能力平平,也不像郭金柱般粗魯野蠻,紀委出身的他更懂得如何利用權力來運籌帷幄。看來,一場反腐大戲即將拉開。</br> 李默群又道:“關于龍安的情況,或多或少知道一點。不管是津門事故,還是前陣子的瓦斯爆炸,這都和腐敗責任不了關系。說白了,就是腐敗問題。能花一個多億修建縣委大樓,卻沒錢為農(nóng)村學校創(chuàng)造良好的環(huán)境。一個企業(yè)年收入幾個億,在安全管理上投入極少,甚至根本不把安全放在眼里。而且扶貧資金能撥到煤老板身上,簡直是天大笑話。民眾為什么上訪,都是無理訴求嗎,不可能。如果執(zhí)政者能多為群眾著想,讓他們有錢賺,還上什么訪。”</br> “所以,你們龍安存在窩案現(xiàn)象,遠遠不夠。你給我放心大膽地查,不管查到哪一級都不能松懈。再給你一個月時間,我要看到成效。你要干好了,我再向其他縣或其他領域逐步推廣,南州發(fā)展不起來很大程度與官員們不思進取有關系。缺錢要錢,缺人要人,我最大限度滿足你。”</br> “我知道你單槍匹馬來到龍安不好干,甚至不能干,遇到的阻力肯定很大,不僅要顧全大局,還要穩(wěn)定民心,記住一點,站在群眾的一邊是不會錯的,人間正道是滄桑。”</br> 李默群這番話,讓陸一偉感慨萬千,甚至有些激動,遇到一個理解支持自己的領導何其難。盡管倆人從來沒接觸過,但總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兩人的性格有些相似。點頭道:“謝謝李書記,有您的鼎力支持,我一定好好干。”</br> 李默群與其對視,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斑斕的夜景許久道:“磨難,對于一個人來說并不是壞事,只有今天的忍辱負重,才能有明天的頂天立地。很早我就在關注你,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像你這么大的同齡人,應該是佼佼者。很多領導賞識你,說明你的能力和口碑都不錯。但你知道官場最忌諱的是什么?”</br> 陸一偉聽著云里霧里,跟著起身站到身邊。</br> “最忌諱的心慈手軟,該狠的時候就要狠。你對別人留情,別人就會掉過頭把槍口對準你。我當年剛去了平康市時,敵對勢力不必南州少,但我就堅守一個信念,只要自己干凈清白,不怕他們?nèi)绾巫餮d風起浪。”</br> “現(xiàn)在南州的情況很復雜,龍安就是一個縮影。因為你已經(jīng)搞開了,而且取得的成效還不錯,不要松懈做下去。不僅要整頓官場,黑惡勢力也要一并打擊,明白嗎?”</br> 陸一偉重重地點了點頭。</br> 回到龍安已是凌晨,陸一偉沒有休息,帶著郭嘉俊來到3號大院。從外面看,有幾個房間還亮著燈,他尋光上去,推開門看到兩個工作人員正在焦頭爛額,專心致志整理著卷宗,甚至沒發(fā)現(xiàn)他們,郭嘉俊要上前,他揮了揮手,躡手躡腳走到身后。</br> 工作人員察覺到背后有人,猛地抬頭嚇得后退,捂著胸口正準備罵人,看到是陸一偉,趕忙站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道:“陸書記,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來……”</br> 陸一偉微微一笑,揮手道:“那么緊張干嘛,坐,坐。嘉俊,下去拿條煙上來,給他們抽。”</br> 倆人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道:“謝謝陸書記,真的不用,我們自己有。”</br> 陸一偉心情愉快,拿著卷宗翻看著,回頭道:“你叫什么名字?”</br> “報告陸書記,我叫林威,原先在林業(yè)局,臨時抽調(diào)到紀委辦案。”</br> “哦,你呢?”</br> 另一男子畢恭畢敬道:“我叫王長安,原先是黃吉鄉(xiāng)的紀檢書記,和林威一樣,抽回來辦案。”</br> “不錯,這么晚你們怎么還沒回?”</br> 林威趕緊道:“王書記說手里的這個案子要盡快結案,不能再拖了。所以,今晚加班加點也要弄出來,明天向邱書記匯報。”</br> 陸一偉合上卷宗,打量著王長安道:“很好,要是全縣都像你這樣的工作作風,何愁發(fā)展不起來。好好干,我是不會讓肯干事的人吃虧的。既要干工作,也要注意身體。”說完,回頭道:“嘉俊,把他們倆人的名字記下來。”</br> 這句話的分量足以打動人心,倆人拼命點頭道:“謝謝陸書記,我們一定會加倍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br> 放倒一批干部,意味著要提拔一批。目前很多單位一把手還處于空缺,要盡快補起來,若不然時間長了怕人心不穩(wěn)。</br> 看到后面那棟樓還亮著燈,門口有警察站崗把守,陸一偉問道:“誰在后面?”</br> “侯書記。”</br> “侯永志?他在這里住?”</br> “嗯。侯書記說,這里關著十幾個人,不放心別人把守,萬一有人出逃或自殺,無法和縣里交代。交給其他人又不放心,所以他干脆搬過來親自坐鎮(zhèn),以免出現(xiàn)不必要的麻煩。”</br> 陸一偉對其態(tài)度很是敬佩,看來當初沒選錯人。道:“你們繼續(xù)工作,早點休息,我去后面看看。”</br> 后面的這棟樓進行過特殊改造,想要進去要經(jīng)過三道門,每道門都有人把守,避免閑雜人進出。窗戶都安裝了鐵柵欄,里面都用隔音棉進行軟包裝,防止有人自殺。而且每個房間都是里外套間,中間的墻上安裝透明玻璃,被雙規(guī)的人在里面,工作人員在外面24小時監(jiān)控,及時掌握動態(tài)。此外,他安排公安局在這里駐扎了20名警力,除了站崗民警外,每層樓道都有人不間斷巡邏,一來是防止出現(xiàn)意外,還有一項特殊使命,盯著工作人員看是否里外迎合。</br> 按道理說,這種地方是違法的。但在現(xiàn)行體制下,黨員干部就應該接受組織紀律調(diào)查,在規(guī)定時間規(guī)定地點交代問題。相比起監(jiān)獄,這里舒適一些,但更折磨人,誰都不希望在這里倒下。</br> 現(xiàn)如今,一些人每每提到3號大院都格外膽顫,但凡進了這地方,幾乎無出去的可能。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關進去的還沒人出來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