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一偉的固執,邱映雪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他是縣委書記。道:“好吧,我明天就開會安排部署此事。”</br> “嗯,考慮到情況特殊,準備工作必須充分。首先是保密工作,行動之前決不能泄露任何信息,確保此次行動取得成效。再者,要安排部署好,讓公安,檢察,法院都參與進來,而且要全程錄像,一旦上面追查起來,這就是證據。還有,醫護人員也要到位,萬一梁海平的妻子出現問題,及時搶救,最穩妥的辦法將其約出來,你們再進家里搜查,效果更好,但要做好后續安撫工作。”</br> 邱映雪一邊聽一邊記錄,道:“陸書記,我覺得此次行動有些操之過急。梁海平的賬我們都查過了,名下沒多少財產。說他沒貪污是不可能的,但藏匿在家中可能性不太大。我已經讓侯書記補充證據,重點查境外銀行記錄,難度比較大,但還得辦。此外,梁海平在財政局多年,如果把賺到的錢洗掉,即便查到我們也無可奈何。”</br> 陸一偉搖頭道:“各種情況都要想到,但梁海平的涉案資金太多,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至于他的死,法律會給他公正的判決,但涉及到貪腐問題決不能手軟。”</br> 邱映雪看著他良久沒說話,陸一偉一頭霧水,有些發毛,看了看自己疑惑地道:“有什么問題嗎?”</br> 邱映雪嘴角揚起笑弧,捋了捋頭發道:“我發現你變了。”</br> “是嗎,我怎么不覺得。”</br> 房間里沒人,只要是私人場合兩人聊天相對隨意。邱映雪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道:“是不是新來的李書記給了你力量?”</br> 陸一偉淡然一笑道:“這項工作本來就在開展,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br> “其實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年輕是資本,就應該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只要你發號施令,我肯定全力配合。”</br> 陸一偉嘆了口氣道:“這和年輕無關系,而是身份的轉變,角色的定位讓你不得不謹慎對待每件事。稍有不慎,會讓龍安大亂,那我是不想看到的。來這里就是讓龍安改變,而不是針對某個人。要知道,我面對是一個龐大的群體。”</br> 邱映雪如同少女般點點頭道:“能理解,這地方換做誰都不好干,但是我堅信從你手里會發生大的改變。”</br> “謝謝你,讓我們共同努力吧。”</br> “你敢保證明天能搜查出東西?我并不看好。一旦失敗,將有損政府公信力,甚至有別人有心的人奮起反撲。”</br> 陸一偉微瞇著眼睛道:“人生何處何時不是在賭,無非是賭贏賭輸兩種結果。我不相信梁海平是個清官,如果我錯了,我會在電視上公開向他及家人道歉。但是不去賭,我們已經輸了,群眾都在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呢,無法向社會交代。”</br> 邱映雪頷首道:“好,我可以陪你賭,輸贏并不重要,就是要這種震懾力。不過我覺得不一定輸,因為舉報信中反映,梁海平至少涉案資金在2000萬以上。”</br> 說話間,郭嘉俊敲門進來低聲道:“陸書記,趙檢察長,徐院長和付局長過來了。”</br> 陸一偉隨即起身道:“走,我們去會議室。”</br> 凌晨1點25分。</br> 陸一偉端坐在橢圓會議桌正中央,挨著掃射半圓,掏出煙挨個發了一圈,道:“這么晚召集大家來開個短會,先讓邱書記具體安排吧。”</br> 邱映雪簡單把情況說了下,陸一偉接過話題道:“邱書記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任務只有一個,明天要搜查梁海平的家。按道理說,這是紀檢上的會,但考慮到情況的嚴重性和特殊性,我親自主持召開。讓各位聯合執法,就是保證這個案子的透明度和公正性,絕不摻雜任何個人恩怨。也要向社會亮明一個態度,不管是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觸犯了法律,就要受到嚴懲。”</br> “梁海平的情況特殊,人已經不在了,但不能因為此而逃脫黨紀國法的制裁。他涉案金額巨大,所以要明確分工。公安立馬成立專案組,做好前期偵查工作。先要打探清楚梁海平到底有幾處房產,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檢察院和法院各抽調5名干警參與此次搜查,有問題嗎?”</br> 會場一片寂靜,幾人各懷心思坐在那里,趙偉林彈著煙灰慢條斯理道:“陸書記,如果此案由紀委執法問題不大,但要是我們參與進來,性質就變了,已經上升到法律范疇。按照我的程序先要立案再偵查,然后再……”</br> “不要說了!”</br> 陸一偉強硬打斷道:“我今天不是來聽你普法了,流程我懂,現在就是命令你,配合紀委辦案,有問題嗎?”</br> 趙偉林選擇了沉默,陸一偉轉向徐熙成問道:“徐院長,你呢?”</br> 徐熙成立起身子道:“我這邊沒問題,服從縣委安排。”</br> 付江偉附和道:“我沒什么問題。”</br> 陸一偉沒有拖延時間,宣布散會,將趙偉林單獨留了下來。</br> 自從來后,陸一偉還沒到檢察院調研,一是忙不過來,再者趙林偉到現在都沒找過他一次。先不說工作如何,這是最起碼的態度問題。</br> 倆人對面而坐,很長時間道:“趙檢察長,你對縣委的工作有意見嗎?”</br> 趙林偉連忙道:“怎么可能,我們也是在縣委領導下開展工作的,離不開地方政府的支持和配合。”</br> “那你怎么沒來找過我?”</br> 趙偉林踟躇良久道:“主要是您工作太忙……”</br> 陸一偉靜等著他如何自圓其說,但還是沒說下去。對視幾秒道:“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而是你的態度讓我有所……以前的事就不說了,一切往前看。接下來有大批量案子將轉到檢察院,我希望你能圍繞縣委的中心工作,不折不扣完成好。如果你有難處或想法,現在就提出來,我最大限度滿足你。如果我辦不到的,請示市委有關領導也要想辦法辦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