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平的“不成熟”，讓陸一偉有些懊惱。陰沉著臉道：“曲縣長，類似于這種大事，你應該在有想法的時候就和我商量，而不是直接通知我具體干什么。如果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沒必要開什么會了，縣政府自己干就行。”</br> 曲江平聽出對方不悅口吻，淡然道：“這事我也沒想到會這么急，省里催市里，市里催縣里，李書記不想落于別人身后，所以才匆忙上項。當然了，肯定要上會的，這么大的事繞過別的常委不合適。”</br> 很顯然，對方沒明白他的意思，陸一偉不耐煩地道：“先拿個方案吧，回頭叫上人大郭建業，政協張建安，我們四個先碰碰頭，隨后再做決定。”</br> “也行，今晚我連夜拿出方案，爭取明天就開會。”</br> “不急，此事急不得，慢慢弄。”</br> “市里已經很著急了。”</br> 陸一偉沒有回應，端著水杯使勁喝茶，直至喝到底，往地上啐出幾片茶葉。</br> 曲江平見狀，起身道：“那行，我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br> “等等！”</br> 陸一偉指著沙發道：“先坐下，我還有件事和你商量。”</br> 曲江平坐定后，疑惑地看著他。</br> 陸一偉慢條斯理道：“曲縣長，如果說城市建設是提高群眾生活質量的重要一環，那么發展經濟才是改變生存現狀的前提。沒有錢，拿什么搞舊城改造，經濟起不來，就算是把縣城修建成皇宮，人民群眾的幸福指數照樣上不去。你未來之前，我重點整頓了作風，理順了各種關系，做完這些基礎性工作，接下來就是發展了。”</br> “龍江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已經成立，我已派出林希文等12名干部到清華大學學習培訓，但不能因為他們公司而停滯，經過慎重考慮后，我決定采取聘請職業經理人進駐龍投，短時間內把公司運轉起來。你有何意見？”</br> 曲江平的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面，道：“我沒什么意見，只要其他人同意就成。”</br> “哦，人我已經找好了，過兩天就到位，而且會帶著他的團隊一同進駐龍投。這個人你認識，原先龍江煤業的總經理張小禾，人家已經辭職準備南下了，是我幾次三番才把他請了過來。”</br> 想起今天的事，曲江平明白了，道：“我對此人不是太了解，相信陸書記的眼光不會錯。”</br> 陸一偉沒有理會，繼續道：“龍江煤業是國企，張小禾的級別相當于縣處級，所以，他如果進駐后，龍投公司的規格自然要上提。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實行年薪制，300萬起，獎勵福利另算。此外，為了方便他工作，為其購買奔馳轎車，入住5號別墅。”</br> 曲江平聽了倍感詫異，半天道：“陸書記，這標準是不是有些高了？年薪300萬，快趕上一家小企業一年的收入了。”</br> “一點都不高！”</br> 陸一偉就知道他會如此說，道：“如果張小禾能給我創造3個億的價值，區區300萬又算得了什么。可要是不這么做，我們估計連300萬都賺不到，說不定還會虧損。”</br> 曲江平活學活用，用陸一偉剛才的話道：“我沒什么意見，還是上會研究吧。”</br> 曲江平走后，陸一偉拿著水杯來到辦公室，倒滿水進入休息室，關上門仔細琢磨著他的話。他對李默群的印象很好，表現得很謙遜低調，為人也比較正派，再加上張志遠的耳邊風，初步判斷是一個好書記。可沒想到，他會用曲江平這種人，政治目的太明顯，給人感覺到了龍安就是撈錢來了。</br> 思來想去，陸一偉撥通石曉曼的電話：“喂，忙不忙？”</br> “還行，剛開完會，去食堂吃點飯，一會兒還有個會。”</br> “有這么多開不完的會？”</br> 石曉曼疲憊地道：“可不是嘛，沒玩沒了的會。剛剛召集幾個部門安排了招商引資的事，一會兒又要開城市建設的專題會，李書記親自主持。邀請了中國規劃設計院的專家座談，估計要重新設計總規，而且要對南州市未來的發展做出全新的定位。”</br> “哦，那可夠忙活的。”</br> “你呢，有事？”</br> “也沒什么事，就是問問城市建設的事，市里打算怎么干？”</br> 石曉曼嘆息道：“書記和省長的思路不統一，忙活的就是下面的人。省長要求加大招商引資力度，書記呢，主抓城市建設，特別是兩場一館一街的建設，年底就要初具規模，這不開玩笑了嘛，怎么可能。但大老板說話了，下面的人照著干就是了。至于市里，到現在還沒拿出具體方案，這兩天天天開會研究，估計也快。”</br> “哦，涉及到縣里嗎？”</br> “沒有吧，文件上倒是提了句，但沒說在縣城也要搞啊。怎么，你有想法？”</br> 陸一偉笑道：“你覺得我有那個實力？守著一畝三分地過好日子就算不錯了。”</br> “快別搞，馬市長這段時間頭都快撐破了……不和你聊了，馬市長下來了。”</br> 陸一偉手里把玩著手機，仔細琢磨著石曉曼的話，也沒聽出什么實質性的東西。說明這件事馬菲菲并不知情，應該是李默群和曲江平單獨定下的事。</br> 剛緩了口氣，手機又響了，看到是白宗峰，陸一偉迅速起身接了起來。盡管對方不在跟前，這既是多年養成的習慣，甚至是條件反射，也是對老領導最起碼的尊重。</br> “你在忙什么？”</br> 聽對方語氣有些嚴肅，陸一偉已經猜到為啥事打電話，道：“剛忙完。”</br> “哦，說話方便嗎？”</br> “嗯。”</br> 盡管只有一個人，陸一偉還是把門反鎖，保持高度警惕。</br> “唐莉的事不能通融一下？”</br> 陸一偉可以立馬回答，但這樣顯得不謙虛，不嚴謹。降低語氣放慢語速道：“白書記，不是我不能通融，我非常渴望有投資方來開發萬龍山，前兩天省里召開了招商引資推介會，有好幾家企業對這個項目極其感興趣，當場提出意向。可過后，沒有一家企業主動聯系，說明他們對萬龍山投資預期難以估計，可能會短時間內盈利，也有可能賠的底朝天。所以，我對投資方的選擇是非常慎重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