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陸一偉要調走的消息幾乎成了龍安縣上下最熱門的話題,大街小巷都在傳,而且傳得神乎其乎,有板有眼。有的說他到省城,還有的說調到市里當副市長,甚至還有人說要進京,追逐老領導的腳步成為京官。人云亦云,眾說紛紜。</br> 凡是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陸一偉的群眾基礎不錯,深受龍安百姓愛戴,聽說此事,莫名地有種恐懼感。好不容易來了個實干的好書記,沒干了幾天就要調走,要是換個還不如他的,誰還為龍安縣的發展如此付出。</br> 而本土領導干部卻與百姓持相反的態度,尤其是被陸一偉打壓過,整治過的,恨得直咬牙,巴不得他趕緊離開。而且還有人在加緊搜集證據,要在他調離前狠狠地告一黑狀,決不能讓他輕易得逞。想輕輕松松離開,門都沒有。</br>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站在中立面持觀望態度,對陸一偉到了龍安后的所作所為有客觀公正的評判。無論能力大小,總體而言,確實為龍安縣做了實實在在的貢獻。如果讓劉占魁主政,龍安縣永無出頭之日。</br> 源源不斷的流言蜚語傳到陸一偉耳朵里,他心態很正,不去理會。不會因為工作調動而停止工作,繼續加快推進落實各項工作。就在昨天,剛剛從省煤焦集團開會回來,在會上極力為龍安縣爭取最大的利益,并代表縣里簽署了正式協議,至此,龍江煤業正式回歸龍安縣,暫由龍投公司接管。</br> 在上次協調會后,縣委副書記胡志雄接過了掌管權,一個鄉鎮一個鄉鎮挨著開會落實事項。在這件事上,胡志雄表現出了驚人的協調能力和辦事能力,不到半個月時間,全縣80%的企業全部過渡到龍投公司。剩下幾個企業是難啃的骨頭,他干脆住在企業現場辦公,經過不懈努力,幾乎所有企業都統歸縣里掌管。當然,就這項工作付出了巨大代價,整整花費了8個億。而這筆錢,全靠銀行貸款。</br> 陸一偉和胡志雄交代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這些企業一旦收回來統一管理,年收入絕不僅僅只有這點錢。光原鑫恒煤礦和原龍江煤礦的產值就可以超額完成財政收入。而這一天,他可能看不到了。</br> 此外,陸一偉還做出了一項重大決定,對全縣公職人員在原有的基礎上每人每月上漲300元。這一決定無疑籠絡了人心,得到了普通干部的強烈擁護。在縣財政如此緊張的情況下,縣里還為他們漲工資,是一項英明的決定。</br> 不管做出任何決定,總有人會抨擊。他們覺得陸一偉此舉是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穩定人心,拿縣里的錢辦自己的事。</br> 無論是誰,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擁護和支持,但只要大多數人滿意,這就知足了。</br> 這天下午,陸一偉帶領四套班子領導出席參加了全縣公審大會。這是龍安縣有史以來第一次公審,主要是集中宣判前陣子查出有問題的領導干部。一共有42名,這一舉動一不小心創造了記錄,這也是西江省有史以來規模最大,人數最多的公審大會。</br> 為了此次公審大會,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做準備,召開了不下五次協調會,翻來覆去研究了很多事項。尤其是安保工作,是當天的重中之重。由于付江偉調走,上面還沒派來新的公安局長,安保重任只能壓到公安局副局長邢建文身上。要求公審當天,將全縣的警力都調到現場,五步一人,決不能出現任何意外。此外,專門聘請了省電視臺進行錄制,以及各路記者對當天的活動進行新聞報道。</br> 此舉很快引來眾多人的排斥和抵抗。在常委會上,好幾個常委對這一活動提出非議,縣長曲江平持反對意見,認為沒必要,一旦發生安全問題,后果不堪設想。陸一偉堅持己見,力排眾議,得以順利推進。</br> 事后,縣人大主任郭建業專門找到他“說情”。覺得這一舉動會對審判者的家人和家屬造成不良印象,馬馬虎虎過去就得了,沒必要如此聲勢浩蕩,畢竟龍安就這么大,誰家什么情況都知道。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后還怎么見人。陸一偉一句話懟了回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br> 聽說要公審,瞬間在全縣炸開了鍋。大會定在縣體育場舉行,可以容納上萬人,沒想到當天前來觀看的已經超過五萬人,就這樣還有不少人陸續趕來。觀看的人太多,安保一時間失控,就是再多一倍警察也難以維持秩序。如此這樣下去,非出踩踏事故不可。如果遇到別有用心的人,后果不堪設想。</br> 面對烏壓壓的人群,陸一偉臨時決定取消,改為在審判庭宣判。并增派公檢法司隊伍,緊急疏導群眾散場。好在處理及時,沒造成惡劣影響。</br> 經審定,原鑫恒煤礦總經理王志全,犯逃稅漏稅罪,非法持有槍支罪,故意殺人罪,且帶有明顯黑社會性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依法查抄非法所得。</br> 原鑫恒煤礦副總理王志安,犯逃稅漏稅罪,非法持有槍支罪,買賣毒品罪,且帶有明顯黑社會性質,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19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依法查抄非法所得。</br> 原永盛村村委主任鄭二軍,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一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br> 原紅旗鄉鄉長薛志強,犯非法持有槍支罪,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8年零9個月,剝奪政治權利終身。</br> ……</br> 光念判決書就念了6個多小時,可見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有多么的惡劣。陸一偉自始至終坐在下面旁聽,他不敢走,其他領導更不敢走,乖乖地坐在下面備受煎熬,直到晚上十點多才算結束。陸一偉不打算讓他們休息,而是讓縣委辦通知所有常委繼續常委會。他要對近期發生的事一一作出解釋和回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