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房去!”夏瑾和從陸一偉身上跳下來,美滋滋地將鑰匙拋到空中,又穩穩地回到手中。挽住陸一偉的胳膊,往樓下走去。m.</br> 陸一偉同樣高興,一邊開著車,一邊與夏瑾和眼神交流,不時地還互相笑一下。他深情地道:“瑾和,對不起,這段時間本應該陪在你身邊,可我實在太忙了,等過了這段時間,我一定會陪你出去玩一陣子,好嗎?”</br> “真的嗎?”夏瑾和一個激靈,坐起來激動地道:“那太好了!”然后摟住陸一偉的脖子在臉頰上長長一吻,又道:“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lt;/br> 被夏瑾和一吻,陸一偉真心實意感覺到二人世界帶給自己的那種幸福感,點了點頭道:“我說過的話,什么時候錯過?”</br> 拐出宿舍樓,正要出校門時,一輛嶄新的黑色奧迪車駛來進來,與陸一偉的車擦肩而過。由于是新款的奧迪車,愛車的陸一偉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那醒目的車牌號讓人眼前一亮。“西0-00088”,這種靚號絕對配得上奧迪車的價值。</br> 出于職業的習慣,加上政治敏銳性,陸一偉從這個車牌號可以解讀出一些普通老百姓看不懂的密碼。</br> 北州市的車是“西e”,而這輛車是“西0”,如果身在政治圈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小號。在那個年代,小號還不是公安系統專用,而是只有廳級以上領導干部才能享有,至少西江省是如此。</br> 鎖定了身份,接著往下走?!?00xx”這種號碼也不是普通人享有,而是極其罕見。在陸一偉印象中,西江省處級以上的領導干部的車都是以“9”開車,享受著“九五之尊”的待遇。而以“000xx”開頭應該不是北州市委市政府的。</br> 不過,他猛然想起省委省政府領導的車牌。有一次他陪縣長楚云池到省委辦事,一輛“西0-00001”的奧迪車從大院里駛出來。楚云池告訴他,那是省委書記的座駕。按此推斷,這應該是省委領導的車。可這位哪位領導?到北州大學干什么?一連串疑問涌上心頭。</br> 陸一偉是疑問連連,而夏瑾和是神色緊張,臉漲得通紅,眼神漂浮不定,手里緊緊攥著手機不停地摩挲著。眼睛偷瞄著那輛奧迪車,看到車往宿舍樓方向駛去,更加緊張萬分。而這一切,陶醉于愛情的陸一偉并沒有察覺。</br> 車子行駛到市委大院時,陸一偉目不轉睛地看著并不宏偉而頗有氣勢的市委大樓。沿著大樓整整齊齊停放著小轎車,一位領導昂首挺胸,手背到身后,氣定神閑地往大樓走去。而跟著身后的秘書,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拿著水杯,弓著腰在后面小跑著。在不遠處,又有幾個領導站在大院里眉頭緊鎖談論著事情,煙頭扔了一地,看得出已經聊了很久。再往過移,偌大的草坪里修建著蜿蜒曲折的汀步小路,延伸到中央是一個八角樓,這一景色在政府機關大院很是尋常。但在這里上班的,那有閑心到這里坐一坐,久而久之就成了擺設,成了裝飾品。鏡頭往回拉,低矮的大門兩側有武警站崗,在查驗著進進出出的轎車。</br> 從古至今,作為地方一級的辦公場所,往往是一座城市的標志性建筑。奢華、宏大、氣派、威嚴等這些詞用在這上面一點都不為過。它象征著權力,象征著地位,象征著官威,披著神秘的外衣,讓百姓望而卻步,敬而遠之,甚是生畏。尤其是門口的兩對石獅子,怒目圓睜、血盆大口,正威風凌然、面目猙獰地注視著來來往往過往的行人。</br> 越是神秘,人們越是向往,甚至趨之如騖、擠破腦袋想走進這個大院,那怕是一個清潔工,干一輩子臨時工,也心甘情愿。走出去別人問,你在哪上班。你可以很自豪地拍著胸脯高聲回答:“市委大院!”然后隨時等待別人投來羨慕的眼光。</br> 說到底,這是官本位思想在作祟。里面的人故意把高貴的頭顱昂起來,滾圓的肚子聽起來,瀟灑的步伐走起來,面癱的表情擺起來,隨時接受別人恭維的話語和謙恭的姿態。而外面的人自覺把身子壓低,堆滿笑臉,說一些違心的話,做一些違心的事。國人的劣根性和奴性體現得淋漓盡致。</br> 官和民到底差距在哪?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憑什么怕他?橫亙在兩者之間的無形之墻真是一個“權”字。我們來分析古人創造的“權”字?!澳尽笔侵赣媚绢^做成的秤桿;而“艸”則是代表悠悠之口,民眾之口;“隹”的含義就是好。如果我們組合起來看,權就是說百姓心中都有一桿稱,大家都說好,權力才能被認可。不難看出,權力是百姓賦予的,而千百年來的演變,早把秤桿拋之腦后,成了某人站在金字塔尖發號施令、獨斷專行的工具。</br> 如果把權力比作一個磁場的話,而市委大院就是磁場中心,用匯集起來的魔力指點江山。那種感覺,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從中的奧秘。</br> 陸一偉不是一次兩次出入市委大院。在以前,他都是陪著領導行色匆匆來,行色匆匆走,那有閑心去真正解讀這座權力機關。而今天,他讀出了另一番味道。</br> 在東瓦村時,他的目標是重返鎮政府大院。可時來運轉,直接跳過鎮政府大院,重新回到縣委大院。隨著年齡的增長、眼界的拓寬和心態的轉變,縣委大院已經不再神秘,不再是自己追求的最終理想,而眼前的市委大院才是他夢寐以求的向往圣地。</br> 假如沒有遇到夏瑾和,陸一偉也許就在南陽縣窩一輩子,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而今天,就算是為了眼前的女人,為了將來,他都要拼一把,踏入這座權力之都。</br> 夏瑾和看到陸一偉如此失神地望著市委大院,趕緊催促道:“你看什么呢?看前面,小心車!”</br> 在夏瑾和的提醒下,陸一偉才戀戀不舍把眼神拉了回來,望著前方陷入深思。</br> “我要走進市委大院!”陸一偉突然冒出一句話,讓夏瑾和詫異,問道:“你想嗎?”</br> “嗯,想,非常想?!标懸粋]有絲毫掩飾地說道。</br> “為什么?這里有什么好的,我倒沒有那個**。人活一輩子,干嘛那么累,我覺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夏瑾和不假思索地道。</br> 陸一偉回頭淡然一笑,道:“怎么說呢?這個動力更大的因素是因為你?!?lt;/br> “???我?”夏瑾和驚奇地道。</br> 陸一偉看著前方繼續道:“當初我和交往時,你給我提出唯一的一個條件,就是調回市里工作。而我也一直在努力著,盡管目標有些大,但我不氣餒,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地走進去。而這一天,我相信很快就會到來?!?lt;/br> 夏瑾和感動的一塌糊涂,哽咽地道:“一偉,謝謝你。從我見你的第一面起,就覺得你這個人有魅力,又有魄力,只要你想干,就沒有做不到的。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我不希望你將來飛黃騰達,有一口飯吃我就心滿意足了。你想走進這里,我內心不愿意?!?lt;/br> “為什么?”輪到陸一偉反問,道:“我從大學畢業就從政,你讓我現在改行很不現實。說實話,你要讓我干其他的,我還真干不了。當初學到的那些東西早就忘光了,呵呵,廢人一個?!?lt;/br> “其實吧,我有時候真想不通你們為什么非要選擇這條路!我在美國的時候,沒有幾個人想當公務員,更多的時候是想著為國家、為個人創造價值?!?lt;/br> “創造價值?難道我們沒有嗎?”陸一偉對夏瑾和的言論很是質疑。</br> “難道你們有嗎?”</br> “這……”陸一偉猶豫了一下,道:“瑾和,你接受過西方教育,可能想事情的思維比較活躍。其實,在中國當官是最累的一個職業。咱先把權力拋在一邊,就說干工作。當官之人基本上都得萬能通,經濟、政治、文化、科技等等都需要政府部門去推動建設。一個人有多大的經歷,要做好這些就得大量的學習,各行各業都得精通掌握,你說累不累?除此之外,在生活上也相當不自由。雖然手握著權力,可以決定某個項目的落地,某個人的命運,可對于他們自己,時時處處維護形象。如同一只呆板的木偶,在操控別人的同時,也得被別人操控?!?lt;/br> “好了,我不和你爭辯了,在這方面我說不過你?!毕蔫图皶r制止道:“隨你吧,我尊重你的選擇。”</br> 陸一偉也覺得自己話有些多了,不好意思地道:“男人嘛,不僅要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還要有能力挑起家庭的重擔。我所做的一切,為我,也是為你,更是為我們的將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