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一偉這么一說,猴子很快擊垮了思想底線,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嘴里不停地道:“我他媽的不是人,不是人啊。”</br> 陸一偉繼續(xù)道:“據(jù)我了解,三條為了扶持你,這些年來幫扶的你實在不少,幫你開了店面還把自己的客戶介紹給你,你沒錢了還源源不斷借給你,可你呢?掙了錢不想辦法還給人家,而是染上了賭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次策劃綁架潘成軍也是為了錢吧?”</br> 猴子停止了哭聲,站起來冷冷地道:“對!我就是為了錢。看著你們一個個都混得比我強,我十分眼紅,也很嫉妒。雖然掙了點小錢,但和三條、黑圈比起來,我不過是毛毛雨而已。我想掙大錢,越快越好,越多越好,也只有賭博來錢快,可沒想到越陷越深,賠了個底朝天。當(dāng)我得知潘成軍的身世后,我知道賺錢的機會來了,就找到秦二寶。秦二寶也很爽快,只要我把潘成軍弄到手,一次性給我100萬元,100萬元啊,我他媽的就是奮斗一輩子也掙不了這么多錢,于是我有了貪念,決定干這一錘子買賣。做完之后,我把外債一還,還剩余一部分,打算安安心心過日子,這就是我的想法。你覺得我容易嗎?”</br> 聽完猴子的哭訴,陸一偉頗為同情,可這不能作為同情的理由。他心痛地道:“猴子,你太傻了。你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br> 猴子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面目猙獰,讓人心酸。他突然道:“陸一偉,我知道你們在大學(xué)時候就看不起我,尤其是黑圈,仗著自己家里有幾個臭錢,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你和三條常常是一起行動,我不管使出什么解數(shù)都得不到你們的認可,是你們太過于自負,還是我這人身上毛病太多,就這么不招人喜歡?”</br> 陸一偉道:“猴子,對于你,我比較了解。我客觀地評價,你這人比較孤傲,而且自私,什么事都首先想到自個兒,從不顧及他人的感受。我們也不是刻意孤立你,而是你作繭自縛。包括今天,你為你的行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br> “好!說得真好!”猴子仰望天花板,面無表情道:“陸一偉,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不打算救我?”</br> “你說呢?”陸一偉反問。</br> “哼哼!”猴子冷笑道:“你就這么絕情無意?不顧及多年的情分?”</br> 陸一偉道:“其實我很想幫你,但要我把你從這個地方弄出去,對不起,我真力不從心。將來上了法庭,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為你辯護的。話說回來,猴子,你真應(yīng)該在這里冷靜冷靜,出去后重新做人,我們依然當(dāng)你是好兄弟!”</br> 猴子絕望了,咬牙切齒道:“少給我假惺惺的,收起你那一套吧。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了,你走吧。”</br> 陸一偉苦笑,站起來道:“休怪兄弟我無情,是你先做出的無義,我陸一偉做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永遠不會屈服于任何人,但對于你,我只求認真思過,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會替你照顧好的。”說完,快步往外走。</br> “等等!”猴子突然叫住陸一偉,道:“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是我干的?”</br> 陸一偉沒有說話,指了指猴子腳上的運動鞋,轉(zhuǎn)身離去。</br> 今晚,又是一個燈火通明的夜晚。秦二寶的落網(wǎng)值得慶祝,張志遠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從臥室里取出酒獨自斟酌。陸一偉進來后,兩人舉杯對飲,這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斗”即將要勝利了。</br> 就在二人感慨時,白玉新也略顯興奮地走了進來。張志遠親自起身迎接,為凱旋的“戰(zhàn)斗英雄”讓座盛酒,這是一次難得的慶祝宴會,盡管沒有菜,每個人都喝得那么痛快。</br> 白玉新帶來了新的消息。陶安國可以確認是自殺,但他在臨死之前與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通過電話。通過技術(shù)分析,這個號碼來自大洋彼岸的加拿大,如果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李虎剛的妻子張曉娥。至于說什么了,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電話威脅到陶安國的生命安全,是間接殺人的佐證。</br> 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李虎剛的地位不是他們可以撼動的,這個就交由郭金柱來對付。但對付秦二寶,張志遠完全可以做了主。張志遠興奮地道:“玉新,一偉,今天是值得銘記的一天,可以光榮地寫進南陽的歷史,可以銘刻我們每個人心中,為了這一天,我們整整等了近一年。隨著馬林輝、秦二寶等一干人的清除,南陽發(fā)展道路的荊棘將徹底根除,我們有理由相信,南陽即將步入發(fā)展的快車道,進入嶄新的時代!來!為了南陽的明天,我們干杯!”</br> 張志遠的話極具煽動性,感染了白玉新和陸一偉。白玉新松了口氣,帶著淡淡的憂傷道:“看來,我的使命即將完成,不久的將來就要和各位道別了。”</br> 此話一出,張志遠和陸一偉都楞在那里。尤其是陸一偉,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白玉新有了感情,猛一聽說他即將要走,有太多的不舍和留戀。他站起來有些激動地道:“白縣長,您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辦啊?我真心舍不得您。”說完,轉(zhuǎn)向張志遠求助。</br> 張志遠手托著酒杯低頭深思,看得出,他并不想白玉新走。抬頭苦笑了下,道:“這都是后話了,以后再說,今天不說這些堵心的話,來,玉新,我和你走一個。”說完,兩人帶著復(fù)雜的表情喝下了這杯斟滿兄弟情懷的苦酒。</br> “不說就不說!”白玉新眼眶有些濕潤,轉(zhuǎn)向陸一偉道:“來,陸老弟,昨天本來是慶祝你結(jié)婚的,你看看,就被這幫家伙給攪和了。今天我補上,衷心地祝你結(jié)婚快樂!”說完,干脆利落地喝下去一杯酒。</br> 短暫的慶祝過后,話題又回到案情上。白玉新苦笑道:“志遠,咱們幾個都快成了辦案高手了,去公安局刑警隊當(dāng)個探員也綽綽有余,哈哈。”突然臉色一沉,話鋒一轉(zhuǎn)道:“在秦二寶的問題上,我真替您捏一把汗啊。要知道,這個秦二寶可遠遠比馬林輝神通廣大,據(jù)說省里面好幾個領(lǐng)導(dǎo)都讓給買通了。到了明天,估計你啥事都不用干,就專門接電話了。”</br> 張志遠捏著酒杯道:“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了,但是,我堅守一條,‘四大金剛’必須徹底鏟除,馬林輝他們必須繩之以法,這是我的底線,也是對南陽百姓的一個交代。如果我手松了,放過他們一條生路,日后定會埋下禍根,留下后患啊。早在上半年,林海鋒市長托人轉(zhuǎn)告我,要格外照顧下秦二寶,還刻意點明這是上面的意思。我他媽的還不信這個邪了,是情大還是法大?”張志遠第一次在下屬面前說出了臟話。</br> 張志遠將手機掏出來丟給陸一偉道:“手機你拿著,明天不管誰打來電話,都說我開會去了,不要理會。有事我們小號聯(lián)系。另外,我明天也不在辦公室,我看看他們還怎么打招呼。”說完,又對白玉新道:“你和陰志昌說一聲,只要對方交代了,立馬批捕并提起公訴,我們要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了秦二寶。”</br> “以什么罪名定罪呢?”白玉新問道。</br> “以什么罪名?”張志遠道:“他秦二寶身上的罪名還少?哼!隨便拿出一個來夠判他幾十年的。綁架罪,這沒得說吧,人贓俱獲,還當(dāng)著武警的面開了槍,這是**裸地挑戰(zhàn)法律啊。非法侵占國有資產(chǎn)罪,非法越界開采,黑勢力組織,一偉說他身上還背著強奸罪、殺人罪等等,查清一起,清算一起,但是必須加快速度,我們要和時間賽跑啊。至于馬林輝,已經(jīng)移交到市公安局,將來等李虎剛暴露了一起清算。而張三蛋,至今還關(guān)在古川縣看守所,他的罪名也輕不了。最后就剩下個麻桿,他要識相的滾回來投案自首,不識相的立馬端了他的老窩!”</br> “另外,你明天還要做幾件事。第一件事,明天一早你就安排安監(jiān)、公安和國土部門對二寶煤礦立即查封,所有的設(shè)備、辦公用房,包括礦井全部貼了封條,什么時候秦二寶的案子審理完再重新運轉(zhuǎn);第二,讓檢察院、財政、審計以及銀行聯(lián)合,將二寶煤礦的賬務(wù)全部凍結(jié),并全面展開審計調(diào)查,并核定資產(chǎn),三日內(nèi)完成;第三,做好陶安國家人的思想工作,并以縣政府的名義成立治喪理事會,你要親自主持,讓陶安國體體面面地走。雖然犯了一定錯誤,但他為南陽做出的成績不可抹掉,他同樣是值得尊敬的人!第四,把秦二寶被捕的消息發(fā)散出去,鼓勵和支持群眾監(jiān)督和舉報,而且將來審判秦二寶的時候,我們要組織公審,就在人民劇院審理,昭告南陽縣30多萬父老鄉(xiāng)親。”</br> 說完,又對陸一偉道:“一偉,你今晚連夜起草一份報告,重點把秦二寶他們?nèi)绾畏欠◤呐顺绍娛掷飱Z取煤礦的事情盡可能地寫詳實,明天一早我要帶著去見一見田書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