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接著道:“先說‘三通一平’工程,蘇市長主動承攬下來,而且由縣政府墊資搞這項基礎工作。為什么?這是疑點一。疑點二,蘇市長為什么會為對方擔保巨額貸款?如果把這些疑點串起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蘇市長以某種形式參與其中。”</br> 這一點,張志遠比較認同,因為他也在懷疑。他甚至懷疑,市委書記田春秋是不是也參與其中,要不然他為什么如此保護蘇啟明呢?設想終究為設想,到最后還得靠事實去驗證。他道:“那你說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吧,誰有可能是這件事背后的主謀?”</br> 陸一偉道:“整個看下來的話,蘇啟明好像從頭到尾都沒質疑過對方,我聽說蘇市長已經知道被騙了,還有些不相信,直到現在,估計他腦子還是懵懵懂懂的,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所以,我排除蘇市長。再說魏國強,我覺得他也不是主謀。正如我前面所說,他是被人操控著,利用著。以打下手的身份全力為其提供服務。我認為,魏國強在最開始并不清楚,或許到了后期才隱約知道了什么,可什么都晚了。現在就剩下一個從未謀面的操控手了,他才是真正的主謀,到底是不是劉克成,拭目以待吧。”</br> “劉克成還不死心?”張志遠自言自語道,精神恍惚地坐在那里。</br> 就在這時,公安局局長羅志清來了電話,說魏國強瘋了。這一佐證似乎更加說明了什么,魏國強在逃避責任,逃避問題。</br> 陸一偉起身道:“張縣長,那我現在去協(xié)助羅局長,有事您給我打電話。”</br> “等等!”張志遠叫住了陸一偉,指了指沙發(fā)道:“你先坐下。”</br> 陸一偉帶著疑惑坐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張志遠。</br> 張志遠直截了當道:“一偉,前段時間我答應由你組建一個新單位煤炭工業(yè)局,不知你對此事怎么看?你是愿意自己創(chuàng)一片天地,還是跟著我再干幾年?”</br> 張志遠的這句話讓陸一偉懵了,道:“您的意思呢?”</br> “我隨意!”張志遠表現得很輕松,道:“我尊重你的選擇。”</br> 這確實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按照陸一偉意向,當然到一個單位出任一把手,經營自己的“小王國”。不過聽張志遠的口氣,好像又在反悔,并不愿意讓自己出去,更希望留在他身邊。陸一偉清楚,不管自己做什么決定,張志遠肯定會支持自己。正因為如此,陸一偉難以下決定。</br> 張志遠看出陸一偉在猶豫,道:“這事不急,你慢慢考慮吧,你還有的是時間。”</br> 張志遠畢竟是領導,陸一偉怎么可能讓他等,站起來爽快地道:“張書記,我愿意跟著您干。”</br> 張志遠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相信陸一偉會如此選擇的。道:“我已經想好了,等白縣長調走后,提拔董國平為副縣長,而縣委辦主任這個職位,留給你。不僅如此,一年后,縣委辦主任也要入常。”</br> “啊!”陸一偉的小心臟砰砰直跳。張志遠拋出的橄欖枝顯然是一個巨大的蛋糕,成為縣委辦主任已經非常了不起了,要是再入常……陸一偉不敢去想。</br> 張志遠看出陸一偉有些吃驚,拍著他的肩膀道:“你沉寂了五年,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何況你做出的成績有目共睹的,提拔你沒有人干提出任何疑問。好好干吧,我現在是北州市最年輕的正處,我相信你肯定能超越我。好了,你去忙吧,這事隨后再說。”</br> 陸一偉走出了縣委大樓,激動的心情始終難以平復,不斷地問自己:“難道自己的春天真的要來了嗎?”</br> 到了公安局,羅志清和付江偉正在研究李鬼“周亞如”的影像資料。付江偉見陸一偉來了,主動起身讓座,很有先見之明。陸一偉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來共同研討。</br> 一段關于采訪李鬼“周亞如”的視頻反復看了好幾遍,付江偉憑借多年的工作經驗推出幾個要點:“一,李鬼雖說著普通話,但在一些字的發(fā)音上顯然帶著我們西江省的口音,絕不是刻意為之,而是與生俱來的。”</br> 陸一偉插話道:“這個我贊同。我大學是學漢語言文學的,且在江東市生活了四年多,對當地的風土人情比較熟悉。李鬼的口音帶著濃重的江東口音,而且我聽著像是靠近東州市一帶。”</br> 幾人又再次聽了一遍。陸一偉將其中一個片段截取出來,堅定地道:“應該沒錯!此人可能是江東市和東州市交界處一帶的人。”付江偉也同意陸一偉的推斷。</br> 鎖定了大致區(qū)域,這就好辦了。接下來只要和當地公安局取得聯(lián)系,通過戶籍系統(tǒng)找到此人,就很輕松地找到對方了。事情真有那么簡單嗎?</br> 一路民警撒開網找了將近兩天,一無所獲,根本沒有照片的人。陸一偉相信自己的直覺,可為什么找不到此人呢!</br> 另外,監(jiān)視魏國強的一路民警匯報情況。魏國強從縣醫(yī)院轉到市醫(yī)院,而后又轉到省人民醫(yī)院,好像確實是中風了。期間,一直是他妻子照顧他,幾乎沒有人接觸過他。同時,他的手機沒有人聯(lián)系,好像一切都串通好似的。</br> 同時,羅志清從另一個角度入手調查。他通過銀行相關手續(xù),調查到交易明細是通過一個叫“周亞茹”辦理來往的。而對方注冊的公司叫“通亞路建集團”,與“通亞集團”多出了兩個字。從這個上面可以斷定,絕對是提前謀劃好的一起陰謀。</br>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被轉走的8000多萬元,對方只轉走了500萬元,剩下的錢已經被銀行凍結。通過查證,以“周亞茹”的身份轉給了一個叫做“王三海”的人,并在當天下午從南州市的一家銀行提取了現金。羅志清立即調取銀行影像資料,不過可惜的是,**分辨率不高,加上當天濕氣較重,只拍到模糊的身影,并沒有太多價值。</br> 緊接著,又采取倒溯的方式排查銀行辦理記錄。當年取款之人確實是叫“王三海”,**顯示是京城人。在高強度的偵破下,警方找到了王三海。王三海矢口否認自己去過西江省,并澄清自己的**在火車上遺失。看來,并不是他們要找的人。</br> 無論從哪個方向偵破,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一時間陷入僵局。陸一偉不死心,這天他把周亞茹的相關資料都抱回了家,仔細研讀起來。可能太過于集中研究李鬼的聲音了,相反其他資料并沒有重視。陸一偉無意之中拿起一張調研照片掃了一眼,可這個“無意”卻有了意外收獲。因為他視察施工現場的人群中間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br> 為了萬無一失,陸一偉讓付江偉把這天調研的照片、影像以及文字資料全部整理了一套。用獵鷹般的眼睛仔細掃描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在一段視頻里,找到一個較為清晰的畫面,陸一偉定格,看著此人努力地回憶。</br> “鄒寧?”陸一偉猛然想了起來:“對,就是鄒寧!”這是個重大的發(fā)現。他又趕緊翻看相關文字材料,在一份職責分工里,陸一偉找到了鄒寧的名字及職務,水泥廠建設工程項目部經理。有了這一重大發(fā)現,陸一偉趕忙驅車趕到公安局,為抓捕“李鬼”打開了缺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