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一偉這么一說,曹占山有些懵了。不過以他的聰明才智,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張書記是故意為之?”</br> 相處一年多,陸一偉對張志遠(yuǎn)的脾性還是了解的。在他印象中,張志遠(yuǎn)對曹占山的評價還是中肯的,不可能第一個就拿他開刀。</br> 陸一偉點點頭道:“曹局,萬事都是一把雙刃劍,有利就有弊,那要看你怎么對待了。好比說上午,張書記為難你了嗎?當(dāng)著面也沒給你不好看。如果說他真對你不感興趣,我敢說,絕對會讓你當(dāng)場下不來臺。給了你這么一個大缺口,你要是能把壞事辦成好事,非但安然無恙,且直接拔得頭籌,你就成功了。”</br> “什么?什么?”曹占山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催促陸一偉道:“一偉,你倒是講清楚啊,我到底該怎么做?”</br> 陸一偉神秘一笑,道:“既然張書記讓你整改,你就整大的。張書記臉上有了光,你自然平安無事了。至于怎么做,想必曹局比我更懂吧。”</br> 曹占山接著道:“那幾個太太和王茂云怎么辦?”</br> 陸一偉眼神凝聚,伸手在茶幾上一劃,道:“作風(fēng)問題不是大問題,讓那幾個太太寫個檢查,在大會上批評下就行了。但王茂云這里,你必須下手狠一些,你看著辦吧。”</br> 曹占山心中有了主意,點頭抱拳道:“多謝一偉兄弟指點,我知道該怎么做了。”說完,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道:“到飯點了,我這就讓人安排飯去,等著!”</br> “曹局!”陸一偉起身攔著道:“今晚不行,我還有事,改天吧。”</br> “那那行,不行!”曹占山有些生氣地道:“你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吃頓飯就走。怎么?嫌棄我不是?乖乖地在那里坐著,才不管你什么事,馬上就好!”說完,執(zhí)意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準(zhǔn)備打電話。</br> “曹局!”陸一偉摁掉電話,冷靜地道:“今晚真不行!張書記上午到了發(fā)改局,你晚上就請我吃飯,要是外人看見了,對你我都不利。”</br> 陸一偉這么一提醒,曹占山放下了電話,有些歉意地道:“那怎么成?不吃飯我這過意不去啊。”</br> 陸一偉笑著道:“曹局,以后日子還長了,不在乎這一頓,改天吧。”</br> “那好,改天我一定單獨請你,你可別再駁我面子啊。”</br> 陸一偉湊到耳邊小聲道:“我等著曹局的精彩表演,你這出戲要是唱好了,說不定張書記請你吃飯哩!”</br> “哈哈……”</br> 從發(fā)改局出來,李海東正好來了電話,兩人約定在牛福勇小區(qū)樓下的飯店見面。五分鐘后,準(zhǔn)時碰面。</br> 今年以來,也不知李海東成熟了,還是有了愛情滋潤,無論是衣著,還是談吐,都比以前有了很大進(jìn)步,讓陸一偉很是欣慰。其實,陸一偉早就把李海東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弟弟,要不然也不會放心地把果園交給他,甚至罐頭廠的談判,到市發(fā)展銀行跑貸款都由他一手操辦,完全可以獨當(dāng)一面,根本不用陸一偉操心。</br> “在內(nèi)蒙玩得怎么樣?”陸一偉從煙盒里掏出一支煙丟給李海東,自顧點上抽了起來。</br> 李海東嘿嘿一笑道:“陸哥,你走得早,后來那位巴老板又帶我們?nèi)チ舜蟛菰T了馬,吃了烤全羊,晚上還在蒙古包里干了他娘的一炮,簡直爽死了!那娘們的床上功夫可不是蓋的,全活!絕對過癮!”</br> 李海東最大的愛好就是女人,三句半離不了女人,生活里更缺少不了女人。可能是正值需要女人滋潤的年齡,卻孑然一身,自顧擼管。戒賭后,女人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愛好。這種事,陸一偉不好干涉。人體的構(gòu)造相同,但各個器官的能力不同。有的人天生性*欲強大,一天嗅不到異性的騷氣渾身不自在。而有的人天生性冷淡,覺得污穢不堪,看到異性的器官就覺得惡心,還談什么**可言。</br> 陸一偉笑著道:“這要是讓你結(jié)了婚,看你還怎么到外面鬼混去!”</br> 李海東嘿嘿一笑道:“要是真結(jié)了婚,我就安穩(wěn)了,也不想出去鬼混了。”</br> 說到此,陸一偉不由得鼻酸,道:“你和梅佳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br> 李海東扭扭捏捏道:“房子買了,也裝潢了,本來已經(jīng)把結(jié)婚提上日程了,梅佳的母親又提出新難題。這個老太太,可真夠纏人的。真把自家閨女當(dāng)成了寶貝疙瘩。說我買房子,這不在縣城買了。不僅如此,把她家我還重新翻修了一遍,花了我好幾萬。后來又提出買金項鏈耳環(huán)戒指,好吧,我覺得這不值幾個錢,也該買,又去了好幾萬。這不,又提出五萬八的彩禮,簡直是薅羊毛,實在受夠了!”</br> 陸一偉看著李海東一臉不愉快,問道:“我問你,那你喜歡梅佳不?”</br> “當(dāng)然喜歡了!”李海東抬起頭道:“梅佳雖不怎么喜歡我,但我覺得她挺漂亮的,嘿嘿!”</br> “這不就對了!”陸一偉道:“只要你愿意,花多少錢都值!”說完,從掛在椅子上的衣服里取出一張卡,推給李海東道:“人家要多少你就給多少,別因為這倆錢談崩了。”</br> “這……”李海東不愿意接卡,陸一偉一變臉,嚴(yán)厲地道:“讓你拿你就拿著,和我推什么推,拿起!”</br> 李海東不知該說什么,哆嗦著手把卡收了起來。正準(zhǔn)備開口,被陸一偉打斷了,道:“今天找你還是罐頭廠的事。這不,前段時間因為張書記的問題,停滯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又有了轉(zhuǎn)機。事不宜遲,最近兩天你就簽訂合同,把房產(chǎn)證和土地證拿到手,怎么樣,有問題嗎?”</br> “沒問題!”李海東信誓旦旦道:“現(xiàn)在是我們占主導(dǎo)地位了,狗日的呂經(jīng)理生怕我們反悔,天天糾纏著我簽合同,并主動提出壓價50萬。另外,罐頭廠一開始反對的那些職工更加著急,都等著拿錢花呢。”</br> 聽到如此,陸一偉增加了信心,接著往下說:“這樣如此就更好了,那就這兩天簽合同吧。”說完,又從身上掏出一張銀行卡道:“剩余的款就都在這里面了,完了你直接轉(zhuǎn)過去就行。”</br> “好嘞!”李海東顯然比陸一偉還要激動,總覺得干成了一件大事。</br> 飯菜上桌后,二人喝著小酒繼續(xù)聊天。陸一偉得意地道:“等簽完合同后,百泰煤業(yè)很快就會取走罐頭廠,你猜猜,我們這么一倒手掙了多少?”</br> 李海東端著酒杯愣在那里,道:“多少?50萬?”</br> 陸一偉淡定地道:“后面再加一個零。”</br> “五……五百萬!”李海東噌地一下子站起來,瞪大眼睛大聲地叫道。李海東的舉動立刻引來周圍顧客的側(cè)目,以為喝多了酒瘋子在發(fā)癲,都沒在意各忙各的去了。</br> 李海東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坐下小聲地道:“陸哥,真有那么多?”</br> 陸一偉點點頭,一杯酒下肚。他知道這個錢中間夾雜著許多人情。而這個人情,張志遠(yuǎn)占有很大部分。在這個人情社會,錢并不重要,失去了可以再掙,但欠下別人的情,卻要用一輩子的心血來償還。</br> 得到陸一偉的確切答案,李海東更加興奮,直接拿起酒**子敞開了喝。500萬是什么概念,李海東沒有見過,也沒有衡量的單位,只能說很多很多。他見過最多的也就幾十萬元,時下已經(jīng)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了。</br> 陸一偉沒有被金錢沖昏頭腦,反而異常冷靜,道:“拿到這筆錢你打算花,想過沒有?”</br> 李海東難為情一笑,道:“要我就存到銀行,每年光利息也夠我活了。”</br> 陸一偉點頭道:“這也算是一種理財?shù)姆绞剑悄阆脒^干更大的買賣沒?”</br> “更大的?”李海東思維活躍,道:“再種五百畝果樹?”</br> 陸一偉忍住沒笑出來,道:“思路很好,可我不想靠老天吃飯了,且利潤低,資金回籠慢,不確定因素多,要是我們也買個煤礦干,你覺得怎么樣?”</br> 李海東興奮了,一拍大腿道:“好啊,太好了!你看福勇,靠著挖黑煤起家,人家都是千萬富翁了。再看看那內(nèi)蒙的巴老板,那架勢,老有錢了,我他媽的看得都眼紅了。我們現(xiàn)在要是干煤礦,絕對掙錢!”</br> “既然確定了方向,那咱就行動!”陸一偉豪爽地道:“等罐頭廠一事塵埃落定后,你就在周圍踅摸下,看看那個煤礦急于出手,咱低價買回來。”</br> “這不有現(xiàn)成的嘛!”李海東道:“北河村楊海勇的煤礦正好要賣,要不我找他談?wù)劊俊?lt;/br> “不不不!”陸一偉擺手道:“不能在南陽縣賣,畢竟我在張書記身邊了,傳出去對他也不利。你看看周邊縣區(qū),或者更遠(yuǎn),東州、西州都可以。”</br> “哦。”李海東沒想到這一層,道:“那行,我這兩天就托朋友打聽,應(yīng)該有急著出手的,這兩年形勢又不好,好多煤老板都虧慘了。”</br> “嗯。”陸一偉嚴(yán)肅地道:“還是從前一樣,這事要保密,誰都不能說,包括牛福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