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不想過多干涉牛福勇的私生活,再次問道:“到底找我有什么事?”</br> 牛福勇這時才正經(jīng)起來,道:“陸哥,巴總,就是上次去內(nèi)蒙見到的那個巴圖,想請張書記吃頓飯,你看能不能給安排一下?”</br> 陸一偉警覺起來,道:“什么事?”</br> 牛福勇道:“也沒多大事,就是想吃頓飯……”</br> “你不說實話讓我怎么和張書記說?”</br> 牛福勇直截了當?shù)溃骸懊髡f了吧,巴圖想在北河鎮(zhèn)投資個電解鋁廠。”</br> “這是好事啊。”陸一偉饒有興趣道:“他要建鋁廠,一并讓他把辦公區(qū)規(guī)劃到工業(yè)園區(qū),對你,對縣里都有好處。行,我來安排。”</br> 牛福勇樂呵呵地道:“放心,巴圖是什么人,關(guān)系通天,能直接捅到中央,其他手續(xù)都不用管,只要張書記點頭同意就行了。”</br> 陸一偉對巴圖這個人一直好奇,疑惑地問道:“福勇,那巴圖的生意在內(nèi)蒙做得那么大,干嘛要跑到這小地方投資?這點我實在想不通。”</br> “誰嫌錢多?只要能賺錢,哪管什么地方!”牛福勇抽了口煙道:“和你說實話,巴圖現(xiàn)在的處境也不容樂觀啊。”</br> “怎么講?”陸一偉猜到這里面肯定有事。</br> 牛福勇道:“巴圖年紀輕輕就在當?shù)刈隽四敲创螅匀挥腥搜奂t。加上他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得罪了不少人。既有官場上的,又有同行,還有黑道上的,盡管找關(guān)系擺平了些關(guān)系,你也知道,要是被人盯上了,這生意就不好做了。他打算把那里都賣了,來南陽發(fā)展。之所以選擇南陽,他第一桶金就從這里撈的,有感情,何況又有潛力,他很樂意。”</br> 牛福勇這么一講,打消了陸一偉心中的顧慮,不過,他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道:“這樣吧,這事我先和張書記說說,只要巴圖是合法經(jīng)營,我想張書記不會說什么的。”</br> “肯定是合法經(jīng)營!”牛福勇信誓旦旦地道:“巴圖這小子能耐大著呢。”</br> “那好吧。”</br> 說完這事,牛福勇關(guān)心地道:“對了,陸哥,你小舅子的事怎么樣了?”</br> 提及夏錦鵬,陸一偉心里如同壓著一塊石頭,心情低落地道:“檢察院已經(jīng)以故意傷害罪提起公訴了,可能這段時間就要開庭。”</br> “結(jié)果會怎么樣?你沒有找找關(guān)系嗎?”</br> 陸一偉嘆了口氣道:“我上次見了下古川縣法院的院長,他說判刑是肯定的了,可能會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br> 牛福勇拍著桌子道:“有這么嚴重嗎?不是已經(jīng)認定不是他殺人了嗎?”</br> “對,他是沒殺人,可他致對方造成輕傷,受傷者也指認他,且又有目擊證人,估計逃不過處罰。”</br> “乖乖!”牛福勇惱怒地道:“這他媽的什么世道,他們肯定是把你小舅子惹急了才動手的。要是真判了刑,我會弄死那小王八蛋不可!”</br> “千萬別!”陸一偉了解牛福勇的性格,什么事都能干出來。道:“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別總打打殺殺的,和你的身份一點都不相符。這事不用你管了,我來解決。”</br> “需要用錢就開口。這種事,千萬別舍不得花錢,甭說幾十萬,幾百萬要是能擺平,這錢我出了。”牛福勇拍著胸脯道。</br> 牛福勇脾氣有點急,但心是好的。他說出這番話,陸一偉完全相信是真的,感激地道:“謝謝你了,如果我需要,我會和你開口,暫時不需要。”</br> “謝個球!咱倆的關(guān)系還存在這?”牛福勇急脾氣又上來了,道:“那院長叫什么,在那住著,他現(xiàn)在把小舅子放了,老子今晚就給他砸50萬。”</br> 陸一偉呵呵笑道:“你敢砸,我怕他不敢要。得了吧你,說了不用你管。”</br> “那嫂子沒事吧?”牛福勇又關(guān)心起夏瑾和來。</br> 陸一偉點點頭道:“挺好的,現(xiàn)在回去上課了,這段時間我每晚都要去市里照顧她。”</br> “哎!”牛福勇嘆了口氣道:“這種事發(fā)生在誰身上誰能受得了?多虧嫂子堅強,換做我怕婆娘,早就倒下了。過兩天我去看看她。”</br> “嗯,行,來的時候叫上海東,三毛,還有老彭,我請你們吃大餐。”</br> “真的?”聽到吃牛福勇就異常激動,道:“好好好,這樣吧,明晚我們就過去。”</br> “好,隨時歡迎。”</br>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陸一偉貓身一瞟,接了起來。</br> “陸部長,張書記讓您現(xiàn)在過來一趟。”肖楊在電話那頭道。</br> “好,知道了。”陸一偉掛掉電話,起身道:“不和你扯了,張書記找我有事,明晚過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好有個準備。”</br> “成!”</br> 送走牛福勇,張志遠從抽屜里拿了一份名單,關(guān)好門往縣委大樓走去。</br> 上了四樓,肖楊站在張志遠門口等著,看到陸一偉后,急忙迎了上來,小聲道:“陸部長,張書記辦公室還有客人,要不您先等一會兒?”</br> 陸一偉點了點頭,跟著肖楊進了自己曾經(jīng)的辦公室。自從宣布任命決定后,陸一偉就把辦公室騰了出來,與縣委辦徹底沒關(guān)系了。</br> 肖楊給陸一偉泡了一杯茶,端到跟前謙虛地道:“陸部長,您喝茶。”</br> 陸一偉接過茶杯,上下打量著肖楊,對他的種種表現(xiàn)還算滿意。道:“誰在里面?”</br> 肖楊坐在陸一偉對面道:“城建局蔡局長。”</br> “哦。”陸一偉沒有多問,耐心地等候著。</br> 過了一會兒,開門聲響了,城建局局長蔡建國黑著臉走了出來,看到陸一偉后,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走了過來,握手道:“一偉,咱倆好長時間沒聚聚了,要不今晚坐一坐?”</br> 陸一偉晚上還要去北州,拒絕道:“蔡局長,不好意思,今晚我剛好有客人,要不改天?”</br> 蔡建國略顯失望地道:“那好吧。”說完,搖了搖頭,道別離去。</br> 看著蔡建國黯然銷傷的背影,陸一偉猜測,肯定又是挨訓了。</br> 蘇啟明在南陽主持工作時,并沒有大規(guī)模調(diào)整人事。不過也進行了微調(diào),將蔡建國從政府辦主任位子上提拔到城建局。</br> 蔡建國是兩面三刀的人,暗中搗鬼,險些讓陸一偉挨了悶棍。也因為此,兩人產(chǎn)生了隔閡,結(jié)下了梁子。</br> 陸一偉走進張志遠辦公室。看到桌子上的杯子空了,立馬上前續(xù)上,然后端正地坐在沙發(fā)上。</br> 與陸一偉談話,張志遠不必那么一本正經(jīng)。點上一支煙靠在椅子上,略顯疲憊地道:“怎么樣?在組織部工作還順利嗎?”</br> 陸一偉點點頭道:“挺好的。”</br> “嗯。”張志遠點點頭道:“你要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說,只要想法好,我這邊一路給你開綠燈。”</br> 聽到此,陸一偉心里十分感動,說明張志遠心里還是掛記他的。他乘機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張志遠道:“張書記,我正好有個想法,不知妥不妥?”</br> 張志遠立馬坐了起來,接過文件認真閱覽。</br> 陸一偉在一旁解釋道:“這事我曾經(jīng)也和您提及過,打算對今年新招的12名公務(wù)員組織一次培訓,然后通過考核,結(jié)合他們的能力和綜合素質(zhì),安排到適合他們的崗位。這事我和閆部長交流過了,他同意我的做法,讓我請示您。”</br> 張志遠沒有答話,蹙著眉頭來回看了兩三遍,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筆,揮舞批示:“請各鄉(xiāng)鎮(zhèn)部門配合組織部工作,財政局撥專項資金用于此項工作。”然后簽下自己的大名,把文件遞給了陸一偉。</br> “這是好事,對年輕人的培養(yǎng)是必要的。”張志遠道:“隨后我和馬書記閆部長說一聲,交給你絕對的權(quán)力來操作此事,人員的流動由你說了算,不必向我匯報,好吧?”</br> “謝謝張書記!”陸一偉雙手接過批示后的文件。看得出,張志遠對陸一偉是絕對信任的。</br> “還有啥事?”</br> 陸一偉想起牛福勇剛才說的事,道:“張書記,有個叫巴圖的企業(yè)家想在北河鎮(zhèn)投資興建電解鋁廠,想見見您……”</br> “電解鋁廠?”張志遠快速轉(zhuǎn)動腦筋道:“這事靠譜嗎?”</br> 陸一偉沒親自見巴圖,只是聽牛福勇一面之詞。他后悔在沒有了解事情的情況下就提出來,難堪地道:“他有這個意向,想爭取縣委縣府的同意。”</br> 張志遠要比陸一偉冷靜許多,道:“到南陽投資鋁廠,已經(jīng)不止一家企業(yè)有這想法了。可我們的投資環(huán)境不容樂觀,導致流產(chǎn)。就拿北河鎮(zhèn)來說,鋁礦分布比較散,開采難度也比較大。另外,鋁廠需要大量的水資源,北河鎮(zhèn)本身因開采煤礦致使地下水流失,生活用水都比較困難。如果想建廠,首先要建水庫。這樣一來,投資較大,如果沒有雄厚的資金,這個口子我不能開。”</br> 聽完張志遠的分析,陸一偉對自己不冷靜的做法自責,埋著頭不說話。</br> 過了一會兒,張志遠又道:“這樣吧,你先去了解下情況,如果成熟,我可以和他見面。不過,一定要慎重,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個水泥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