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欣選擇這條路,簡直讓人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選擇了比她大幾十歲的楊德榮。這一切,作為姐姐的佟歡并不知情。</br> 佟歡為了養活家人供她讀書,不得已走上了這條路。而如今,妹妹為了金錢為了虛榮心,也選擇了這條路。到底是誰的錯?</br> 提及佟欣,楊德榮撓頭止癢,這是他的軟肋,也是高博文握在手中的利器。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著年紀不大,心機特別重,前段時間才拿了40萬,去國外瀟灑了一段時間,買回一大堆奢侈品。現在又伸手和高博文要,決不能如此縱容她。</br> 可回頭想想,這個女人讓自己喚醒了第二春,這種感覺是不曾有過的。盡管不可能給她承諾什么,但只要滿足她的貪欲即可。然而,她的胃口越來越大,有些吃不消。現在高博文以此作為擋箭牌,著實有些為難。</br> 高博文哄著楊德榮道:“老板,您好不容易找到個喜歡的,別這樣對待她。不就是錢嘛,錢是王八犢子,花了還可以掙,別因為錢的事傷了感情,多不值當啊。這不馬上過年了嘛,佟欣想讓您陪她去海南過年,有沒有心思?”</br> “你這不是瞎扯!”楊德榮道:“你覺得我過年能走的了?乘早回了她。”</br> 高博文嬉皮笑臉道:“那行,別生氣了,您放心,他徐青山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完了你再給我支點錢……”</br> “想都別想!”楊德榮一口拒絕道:“錢的事你休想再打注意,你要有本事自己去想辦法。”</br> 高博文立馬道:“老板,丁昌華的事您可得抓緊了啊,這樣的大老板咱可不能白白放走。”</br> “知道了!”楊德榮有些厭惡地道:“盡扯些沒用的,我現在說的是安置災民一事,你他媽的都扯那兒去了。”</br> 高博文見此,知道楊德榮已經消了氣,堆滿笑容道:“您消消氣,我知道該怎么做。對了,佟欣讓你今晚去一趟省城,您要沒事的話我送您去。”</br> “知道啦!”</br> 幾百萬元的去向就這樣被高博文輕松化解。對于一個貧困縣來說,幾百萬可以做很多事,然而,就這樣被一群蛀蟲打著賑災的幌子吃掉了……</br> 與此同時,陸一偉在張志遠辦公室匯報柳文川調研一事。對于徐青山的做法,張志遠高度評價,道:“前段時間他過來請示我,問我怎么干,我故意繞了個圈子,想考驗考驗他,看來此人我以前小看了他,確實有兩把刷子,從基層扎扎實實干起來的就是不一樣。”</br> 聊了一會,陸一偉小心翼翼道:“張書記,上次您和我說的那事,搞定了,我給您放到車上了。”</br> “哦。”張志遠警覺地看了下門,起身走進臥室,關上門小聲地道:“花了多少錢?誰出的?”</br> 陸一偉知道張志遠小心謹慎,道:“張書記,這事您放心,保證滴水不漏,絕對安全。至于錢……”</br> “你辦事我放心,但你要實話告訴我。”張志遠堅定地道。</br> 陸一偉只好說出了實情,張志遠坐在那里久久沒有說話。70萬元,對于他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估計這輩子的工資都掙不了那么多。如果在以前,他毫不猶豫拒絕,絕不可能拿別人的錢。他心里清楚,拿了別人的錢就得幫人辦事,如果滿足不了對方,這事就相當不妙。可現在,他急需要這個寶貝,為他的仕途敲開一扇門。</br> 張志遠直截了當地道:“說吧,牛福勇想要什么?”</br> 陸一偉搖搖頭道:“福勇說了,他就是感謝您,沒別的意思。我和福勇的關系您也知道,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但知道那些話該說不該說,您大可放心。”</br> “真沒有別的需求?”張志遠再次詢問。</br> “沒有!”</br> “那行吧,這個人情我欠下了,隨后我會還給他。”張志遠心虛,如同做賊般心虛,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伸手向別人要錢。如果是別人的,他絕對不會收的,有陸一偉做擔保,他還是信任的。</br> 陸一偉臨走時,張志遠又補充了一句:“明天晚上你陪我去。”</br> 當天晚上,關于柳文川在南陽縣慰問的新聞就在北州電視臺播報出來。市委書記秦修文看后,專門用內線給張志遠打來電話,肯定他的做法,并要將峂峪鄉安置受災群眾的經驗在全市內推廣,這讓張志遠興奮不已。</br> 坐在沙發前,撫摸著茶幾上鋪開的藍瑛名畫,心里打了退堂鼓。張志遠最討厭靠送禮往上爬,他更希望扎扎實實一步步做出成績,靠真本事上去。這樣,他良心上也對得住自己。現在,自己的工作得到秦修文的肯定,有必要靠這種方式離開南陽縣嗎?</br> 然而,耳畔響起了郭金柱的聲音,讓他又燃起了信心。確實如此,他的舞臺不能僅僅滿足于南陽縣這種小地方,而應該乘著年輕走到更高的平臺。已經錯過一次時機了,如果這次再不抓緊,再進步的空間就很小了。</br> 他把畫卷了起來,不舍地裝進了盒子里。拿到臥室藏在衣柜最底層,懷著忐忑的心情躺在了床上,陸一偉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如果自己真走了,怎么安排他呢?</br> 帶走是絕對不可能的,自己還不知道去往何方,怎么敢輕易答應。安頓在南陽縣,又怕將來有人打擊報復,要不干脆讓他去郭金柱那里吧,雖然窮點,但也是鍛煉人的地方。可想到上次在黑山溝發生的一幕,又打消了念頭,把陸一偉送過去,如果遭到那個所謂的黑幫頭子算賬,說不定還會要了人命!去蘇啟明那里?對!這個主意好,蘇啟明多次要帶他走,是自己橫攔著不同意。對,就送到蘇啟明身邊,對方就算再沒本事,也是個常務副市長。再說了,陸一偉差點就成了他的女婿,兩人還是有一定交情的。</br> 想起蘇啟明,張志遠就想起石灣鄉水泥廠一事。此地不僅是蘇啟明的心頭病,也是他的心病。蘇啟明多次找過他,希望他盡快把此事給消化平息了,他也想過各種辦法,可始終找不到突破口,假如丁昌華能全盤接下來,那自己在南陽縣也別無遺憾了。</br> 都是想著離開的事情,萬一離不開呢?下一步怎么發展,也讓他很頭疼。哎!都說當官好,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絕不會踏上這條路。上次同學聚會,個個都比自己混得有出息,有的是國企高管,有的是外企項目負責人,有的在中央部委,有的在科研單位,有的自己搞實體,有的自己做貿易,唯獨自己高不成低不就,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的職位。</br> 人生如此,官場更是如此。好比麥田,你遠遠一望,黃澄澄地麥子欣欣向榮,一派繁華圣地。但你走近一看,無論從那個角度,麥子都能獨立成行,看似交錯,實質行行收成不一。領頭麥不見得碩果累累,出頭麥不見得獨領風騷,往往隱蔽較好的麥子,才能抵御風雨,抗擊雷暴。誠然,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從你成長的那一天起,已經注定了成敗。</br> 第二天晚上,陸一偉載著忐忑不安的張志遠來到了蔡潤年的住處。因提前聯系好,蔡潤年看在徐才茂的面子上,給了他一個薄面,答應見他。不過,只有十分鐘時間,約定在九點十五分。</br> 對于基層官員來講,完全沒有時間觀念。按道理說,早上上班時間為八點,除了辦公室的人員外,那個能八點上了班?特別是一些婦女,又是帶孩子,又是顧家的,拖拖拉拉八點半才能到,有的甚至更晚。再比如開會,通知九點開會,到九點半也開不成,個個忙得跟什么似的。后來干脆提前半小時通知,就如此照樣九點半才能開。</br> 相反,越往上走,時間觀念越強,部分繁忙的領導時間要精確到分,說幾點見就幾點見,說給你十分鐘就十分鐘,因為后面還有很多人要等著見。你占用了時間,就等于不給別人機會,誰愿意?再者,你要是能排上時間見領導一面,至少在好幾個星期前就得提前打招呼,要是臨時抱佛腳,絕對不可能,除非走特批路線,前提是十萬火急之事。如果沒有要緊事,那就得和秘書長搞好關系臨時加塞,或利用飯前的時間匆匆見一面,除此之外,無他特例。</br> 蔡潤年雖不擔任重要職位,可見他的人比其他省領導都要多。見省領導可以是光明正大解決一些事,而見蔡潤年要不就是一些不能正當渠道解決了的事想打招呼,要不就是想搭順風船小小地進步一下,除此之外,好像沒其他事了。至于搞學問敘舊,都他媽的鬼話!利益,永遠的利益!</br> 張志遠要見他,蔡潤年心里有數,一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實在不放在眼里,可有東州市市委書記徐才茂作保打了招呼,簡單應付了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