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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2

    遠在南陽的母親得知陸一偉平安后,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費了很大力氣,怎么也站不起來。</br>  回去的路上,陸一偉沒有斥責宋勇,也沒有詢問他。而宋勇滿是歉意地主動要說,被陸一偉攔了下來,道:“回去再說。”不管怎么樣,他要最大限度地保護宋勇。</br>  回到石灣鄉,已是晚上十一點多。高大寬驚魂未定,一溜煙跑回宿舍,關起門倒頭就睡。而陸一偉辦公室,宋勇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抽著煙。</br>  沉默了許久,宋勇打開了話匣子。道:“一偉,其實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沒有借高利貸,完全是被許六給坑了。”</br>  聽到此,陸一偉更加糊涂了,他沒有發問,而是等宋勇繼續往下說。</br>  宋勇繼續道:“許六這孫子太不是東西了。據我所知,他在外面欠的債不下1000萬元。”</br>  “什么?欠這么多?”陸一偉震驚。一個煤老板居然欠下巨資,有點不可思議。</br>  “確實如此。”宋勇道:“你可能要問,煤礦不每天生產嗎,那可都是錢啊。但煤礦上的那點錢根本不夠這孫子花銷的。他在外面養了六個小老婆,個個都是吃人的主,你說有再多的錢夠他如此折騰的。還有,這小子早就把煤礦抵押出去了,現在人影都抓不著。”</br>  “我剛來那會,許六主動找到我,說要讓我入干股。也怪我太貪心,禁受不住金錢誘*惑,就應承下來。后來他說沒錢了,提出讓我替他擔保。我想著他有一座煤礦在放著,每天都像點鈔機一樣印錢,覺得沒什么,稀里糊涂就給擔保了。沒想到這孫子壓根就不打算還,把我給害苦了。”</br>  陸一偉大致了解了情況,不過對他入干股的事更感興趣,問道:“你從許六那里拿了多少錢?”</br>  宋勇一下子跳了起來,連忙擺手道:“一偉,我可以向天發誓,我沒拿過他的一分錢。”</br>  “真的嗎?”</br>  被陸一偉一反問,宋勇心虛了,像霜打了的茄子坐了下來道:“多多少少也拿過。”</br>  “具體拿了多少?”陸一偉突然提高分貝道。</br>  宋勇身子抖了一下,抬頭瞟了一眼,嚇得趕緊低下頭,唯唯諾諾道:“先后拿過5萬左右。”</br>  “你知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呢?”陸一偉對宋勇失望至極,真沒想到他會背著自己干這種事。</br>  宋勇抬起頭,紅著眼睛道:“一偉,當初你叫我跟你來,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為什么?還不是因為咱倆的感情?是,我下來是提拔了,可我失去了什么你知道嗎?你嫂子沒有工作,全靠我那點工資養活一家人。在城建局我好歹有點外快,到了財政局肖局長也額外給我份工資,可到了石灣鄉后呢?一個月漲了那么幾百塊,還有什么?沒有了。”</br>  聽完宋勇的訴苦,陸一偉有一絲憐憫之心,可很快煙消云散,道:“你說得這些可以成為你堂而皇之拿別人的借口嗎?”</br>  “對!我拿了,是我不對。可你看看鄉政府的其他人,哪個撈得不比我狠,為什么你要單單針對我?”宋勇似乎受了很大委屈,強行辯解。</br>  陸一偉道:“宋勇,鄉政府是什么樣的情況,我一清二楚。我甚至知道誰拿了誰的多少錢,誰在煤礦上抽股分紅,但這種事比較隱諱,沒有證據你讓我怎么整頓?另外,你怎么能和他們比呢?他們這輩子都打算扎根在此了,你呢?你也打算待在石灣鄉一輩子?如果是真是如此想法,我當初就不該帶你來。你作為一鄉之長,我不求你做出多么大的貢獻,但求你守好攤子,保證不發生任何事。現在呢?你自己都出賣了自己,讓我怎么相信你?”</br>  聽到陸一偉發火了,宋勇反而沒有了愧疚,直起身子道:“一偉,既然你不信任我了,這件事隨你處置吧。如果檢察院的人現在帶我走,我絕對不會埋怨你。”</br>  “放你娘的狗屁!”陸一偉忍不住爆粗口。憤怒地道:“如果我要處置你,就不會去東州找你了。行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吧,好好冷靜思考一下,先把那30萬的窟窿填起來再說。”</br>  宋勇情緒不穩定,說再多也沒用,陸一偉干脆將其打發走。</br>  宋勇走后,陸一偉想了很多。他總覺得這事那里有些不妥,可就是找不出任何破綻。讓他想不到的是,這一切全由高博文所掌控。</br>  “上鉤了!”魏國強興奮地跑到高博文家里喊叫道。</br>  高博文本來已經睡下了,聽到這一振奮消息又爬起來,坐在客廳與魏國強密探著。</br>  魏國強道:“陸一偉這小子不上鉤,沒有簽訂協議,不過墩子拿走了30萬。據他說,陸一偉來時還帶著高大寬,由此看來,可以實施下一步計劃了。”</br>  高博文摸著下巴道:“你怎么可以斷定陸一偉就是拿著公款?”</br>  “陸一偉這小子有錢是沒錯,他完全可以一個人去啊,再說了,那時候銀行都關門了,他不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湊夠30萬吧。再者,為什么要帶著高大寬?不出意外,肯定是挪用公款了。我覺得,值得冒一次險。”</br>  高博文想了許久,道:“那好吧,你明天一早去找劉紹文,讓他突擊審計石灣鄉的財務,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br>  “好咧!”魏國強激動地道:“高縣長,不出意外,這下可以把他們三個給一鍋端咯。”</br>  高博文搖搖頭道:“要想一鍋端不太可能,不過宋勇和高大寬估計是坐不穩了,陸一偉這小子能耐大,很可能平穩度過,沒看到他最近和肖志良身邊的那條狗走得很近嗎?”</br>  “側面敲打一下也行。”魏國強咬牙切齒道:“這口惡氣不出,我心里實在不痛快。”</br>  高博文詭譎一笑道:“你急什么,以后日子還長著呢,咱們和他慢慢玩,有的是機會。先把宋勇清除掉再說。”</br>  魏國強口中的墩子,正是陸一偉今晚談判的男子。與陸一偉猜測一樣,此人就一小混混,以放高利貸為生。偶然一次機會與魏國強相識,提及此事并詢問宋勇的情況。魏國強得知后,心里竊喜,立馬將此事告知高博文。于是,高博文的導演下,唱了一出好戲。讓他沒想到的是,劇情的發展完全按照劇本來,只不過最后出現點小意外,但完全不影響對整件事的掌控。</br>  陸一偉頭脹欲裂,取下眼睛揉了一會太陽穴,突然想到今晚母親受到驚嚇,該不會有什么事吧?想到此,他立馬下樓,開車直奔家里去。</br>  回到家,見臥室的燈還亮著,松了一口氣。推門進去后,看到母親坐在地上,嚇得他渾身冒冷汗。</br>  “媽,你沒事吧?”陸一偉趕緊將母親扶到床上。</br>  劉翠蘭看到兒子完好無損,一顆心落地。摸著陸一偉的臉道:“一偉,你和媽保證,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能再失去你。”說著,已經泣不成聲。</br>  見母親無大礙,陸一偉也踏實許多。安慰道:“媽,你說什么呢,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別說這些喪氣話。”</br>  劉翠蘭抹掉眼淚道:“媽都這么大年紀了,現在一顆心都系在你身上,別無他求,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媽怎么有勇氣活下去?”</br>  人年紀大了,就容易胡思亂想。母親天天憋在家里,很少出去解悶,如此下去,遲早要憋出病來。想到陸玲懷孕的事,陸一偉隨即把這一好消息告訴她,并提議去東州住幾天。</br>  果不其然,劉翠蘭聽到女兒懷孕的事立馬停止了哭聲,便要下地給陸玲打電話。</br>  “媽,這都幾點了,明天吧。”陸一偉一提醒,劉翠蘭才意識到此刻已經凌晨了。埋怨道:“這玲子也是,這么大的喜事居然不告訴我,我明天就過去看看她。”</br>  “好,明一早我讓二毛送你過去。”</br>  “我走了你爸咋辦?”劉翠蘭擔心道。</br>  “我爸你別擔心,他自己又會做飯,餓不著。”</br>  “好。”</br>  第二天一早,劉翠蘭早早起床準備了一大堆好吃的。上午九點,李二毛開著車將其送往東州市。</br>  陸一偉真打算去一趟組織部,剛進了縣委大院,就接到高大寬的電話。電話那頭,高大寬火急火燎道:“一偉,審計局的李建勝副局長帶著人馬到了石灣鄉,要對今年的財務進行審計。”</br>  陸一偉一頭霧水,道:“這既不是年頭,又不是年尾,審計哪門子事?”</br>  高大寬急切地道:“李建勝說是劉紹文安排的,昨晚剛剛動了30萬,還沒來得及做賬,這下怎么辦?”</br>  陸一偉心里一慌,感覺到危險在漸漸逼近。他盡量鎮定道:“你先拖著,我馬上就回去。另外,你趕緊想想辦法,先這個窟窿給補上。”</br>  掛掉電話,陸一偉立馬給審計局局長劉紹文去了電話。</br>  劉紹文打著官腔道:“陸常委,這不是我安排的。是市審計局在全市范圍內開展審計抽查,抽到了石灣鄉,我們也沒辦法啊。”</br>  劉紹文拿市局作為擋箭牌,陸一偉也不好反駁。可他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又覺得此事十分詭異。</br>  昨天用了公款,今天就來審計,那有這么巧的事。難道有人從中搗鬼?到底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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