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記,我們上去吧,樓上還等著開會呢。”縣委辦主任呂天明站在一旁道,還不忘把陸一偉身上的煙灰輕輕拍掉。</br> 陸一偉望著遠處的車影,揮了揮手道:“讓同志們散了吧,今天不開了。”說完,對吳世勛道:“吳縣長,走,去我辦公室。”</br> 回到辦公室,吳世勛還處于夢游狀態(tài)。一晚上時間,就來了一次人生大轉(zhuǎn)折,直接從紀委書記蹦到縣長的位置上,做夢都不敢想。然而,一切已成為事實。</br> 吳世勛親自為陸一偉點燃煙,道:“陸書記,今天早上郭書記和我談話時把情況都說了,真心感謝!”</br> 陸一偉此時哪有心思談這些,擺擺手道:“吳縣長,現(xiàn)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面對黑山縣當前的情況你有什么想法?”</br> 吳世勛雖不過問縣里的事,但情況了如指掌。道:“我認為當下應該做兩件事,一是想盡一切辦法控制疫情,一是不惜一切代價搶救病人。”</br> 陸一偉點點頭道:“有沒有具體的舉措?”</br> 吳世勛道:“小王村的形勢已經(jīng)告急,如果再不及時控制,后果不堪設想。我建議將該村立刻封鎖管理。第一,將通往外界的道路全部切斷,在危險未消除之前不準任何人進出。第二,調(diào)動公安、武警戰(zhàn)士將該村圍起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把小王村箍成鐵桶,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第三,緊急調(diào)配一批物資,至少要保證該村半個月的生活問題。第四,開展防疫工作,24小時不間斷消毒清潔,并設立隔離區(qū),對疑似病例進行隔離觀察,要是沒有問題再放出來。”</br> 吳世勛的辦法具有可操作性,陸一偉頻頻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咱倆來分個工,你主要負責控制疫情,我負責搶救轉(zhuǎn)移病人,怎么樣?”</br> “可以。”吳世勛信心滿滿地道。</br> 關于控制疫情,陸一偉其實早有想法。接著道:“除了小王村,你還要做以下工作:一,從即日起,全縣中小學全部放假,何時開學另行通知。二,全縣所有娛樂場所及人員密集型場館全部關停,如果有人不服從,直接讓工商、公安查封。三,對全縣所有交通路口進行24小時管制,只準出,不準進,尤其是要外出務工返鄉(xiāng)人員進行防范。如果一定要返鄉(xiāng),劃出一塊指定場所,密切監(jiān)控兩天平安無事后才能自由。必要時,直接把路給挖斷。四,從今天開始,讓紀委干部全部下鄉(xiāng)督查,對工作不力,落實不力的黨員干部就地免職,對工作積極,表現(xiàn)良好的可以大膽任用。”</br> 吳世勛沒想到陸一偉手段如此強硬,有些擔心地道:“陸書記,學校放假可以,但關停娛樂場所是不是有些太嚴厲苛刻了?”</br> “一點都不苛刻!”陸一偉冷靜地道:“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再有人感染,我們那承擔得起責任?郭書記說了,三天內(nèi)控制疫情,這肯定不可能完成,但我們必須拿出十二分精神來應對疫情,就按照我說得做。另外,待會你過問下財政局,看看縣財政還有多少錢,先拿出500萬撥給衛(wèi)生部門。”</br> “好,我馬上去落實。”</br> 吳世勛進入角色很快,完全適應縣長的位置。走出陸一偉辦公室后,迅速安排政府辦通知相關單位召開會議。</br> 陸一偉沒有吳世勛經(jīng)驗豐富,一時間轉(zhuǎn)換不過角色,甚至有些如坐針氈。但郭金柱把這個擔子壓給他,硬著頭皮也得在前面頂著。</br> 范榮奎來電話了。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道喜,反而擔憂地道:“一偉,誰讓你答應郭金柱了?黑山縣如今這形勢是你能把控得了的嗎?稍有不慎,一切矛頭就對準了你,到時候你能躲得了嗎?”</br> 陸一偉心平氣和地道:“爸,既然郭書記信任我,我就得拿下來。借這次機會,我也正好鍛煉一下。我雖然沒有十足把握能夠控制住,但只要措施得當,行動快速,物資到位,應該問題不大。”</br> “魯莽!你還是太年輕啊,唉。”范榮奎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可能改變局勢,陸一偉是自己的女婿,無論如何都得幫一把,道:“既然如此,我不能坐視不管。我現(xiàn)在馬上再組織一批專家前往黑山縣,再調(diào)配一批醫(yī)藥品和醫(yī)療器械一并帶過去,你好自為之吧。”說完,掛斷了電話。</br> 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人,陸一偉側(cè)頭笑笑,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br> “小康!”陸一偉大聲喊了一聲。</br> 此時,趙小康正在門口候著,隨時等著陸一偉召喚。得知陸一偉主持工作后,異常激動,他知道此舉意味著什么。一時間,在縣委辦排具末位的趙小康一下子成了“頭牌”。</br> “陸書記,您找我?”雖然面對是同一個人,但對方的身份已經(jīng)轉(zhuǎn)變,以前講話可以隨便,現(xiàn)在不行了。趙小康說話時聲音有些顫抖。</br> “通知宣傳部宋德福,政府趙建成,政法委馬天良,公安局孟虎斌,現(xiàn)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br> “好,我馬上去。”趙小康馬上往外跑。</br> “等等!”陸一偉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再通知衛(wèi)生局郭曉峰也過來,待會讓他們一個個進來,你在門口候著。”</br> “好。”</br> 等待得過程是漫長的,陸一偉備受煎熬,忐忑不安。這是他真正意義上以主持縣委工作的身份與部下見面,下面的人服氣不服氣,配合不配合,答案馬上揭曉。</br> 宣傳部長宋德福第一個趕到,進門就抱拳祝賀。由于對方在黑山縣資歷最高,又是本地人,陸一偉親自起身迎接。宋德福見陸一偉如此態(tài)度,誠惶誠恐連連道:“陸書記,您太客氣了。”</br> 坐定,陸一偉謙虛地道:“宋部長,我作為晚輩,理所應當尊敬你,在你面前我始終是小學生。”</br> 宋德福16歲就參加工作,熬了一輩子最后混了個宣傳部長,這屆干完就到了退休的年紀了,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此人表面上嘻嘻哈哈,不過問時事,但心里跟明鏡似的,對黑山官場一清二楚。他分管著不痛不癢的部門,長此以往人們忘記了他的存在,只知道他是個宣傳部長,僅此而已。</br> 陸一偉想要坐穩(wěn)位子,必須要把宋德福拉攏過來,得到他的支持。如果沒有他的支持,這個位置終究是坐不穩(wěn)的。作為黑山縣元老級人物,宋德福表面看沒本事,實則背后掌握著一股神秘力量,能直接影響黑山官場局勢。即便是飛揚跋扈的郭振彪,都不敢得罪他。</br> 宋德福是文人出身,各類篇目時常見諸報端,其書法作品在整個西江省都小有名氣。因為他的文與才,得到大批文藝工作者的擁護和追捧。</br> 前車之鑒,歷史證明,不論在哪個朝代都不能得罪文人。文人讀書多,時常愛發(fā)牢騷,架不住那天給你寫黑帖,讓你防不勝防。另外,文人氣節(jié)高,心眼小,得罪他們沒好下場。宋德福作為黑山縣文壇領袖,得到他的支持無疑堵住了部分人的嘴。</br> 此外,宋德福還是離退休老干部的精神領袖,這一群體絕不能忽視。換句話說,只要這部分人支持陸一偉,其他人可以不管,其能量大得驚人。他們手中不僅掌握著本縣官場的資源,而且在外都培養(yǎng)了不少才干,他們一句話,地動山搖。</br> 還有,宣傳輿論工作是干好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陸一偉歷來重視宣傳工作。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得拿下宋德福。</br> 對于陸一偉,宋德福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是個掛職干部,結(jié)束后就調(diào)走了。萬萬沒想到一下子成為黑山縣的一把手,讓他始料未及。不過得知他與市委書記郭金柱是老鄉(xiāng)后,一切都清楚了。</br> 總體來說,宋德福對陸一偉印象還不錯,至少沒有到了討厭的程度。</br> 宋德福笑笑道:“你年輕有為,工作能力強,先前做得一些事在群眾中口碑很好,尤其是整合教育資源,得到很大一部分人的贊許。此番市里審時度勢讓你主持縣委工作,是非常正確的選擇,我堅決服從上級組織的安排。”</br> 宋德福有此態(tài)度,陸一偉放松了許多。道:“宋部長能夠支持陸某,不甚感激。然而,臨危受命,情況緊急,我有些力不從心啊。”</br> 宋德福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直截了當?shù)溃骸瓣憰浾堈f,需要我為您做點什么?”</br> 宋德福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陸一偉也不兜圈子,直接道:“近兩天,社會上謠言四起,以訛傳訛,故意把**疫情妖魔化,鬧得群眾人心惶惶,這樣下去十分危險。我希望你能把好宣傳口,利用電視臺、報紙等多種平臺積極正面引導宣傳。比如說電視臺,是全縣群眾最直接的了解窗口,我建議開通個專欄,每日定時發(fā)布信息。而發(fā)布信息的人,希望你來做。”</br> 宋德福想了一會道:“陸書記,讓我來發(fā)布信息有些不合適吧?”</br> “完全合適。”陸一偉堅定地道:“您德高望重,基本上全縣人民都認識你,你說一句話比任何人都管用,所以……”</br> 宋德福躊躇良久,道:“那好吧。”</br> 宋德福的態(tài)度讓陸一偉很是欣慰,站起來動情地道:“宋部長,黑山縣能不能成功挺過這一關,離不開你的大力支持,我謝謝你了。”</br> 宋德福微微頜首,握手道:“陸書記客氣了,說謝謝的應該是我。黑山縣是我的家鄉(xiāng),家鄉(xiāng)出了這么大的事我不站出來誰站出來。讓我們攜手共濟,共同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br> 宋德福走后,陸一偉松了口氣。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至少在應對疫情面前能夠認清形勢。</br> 政法委書記馬天良進來了。進來后早早撅著屁股伸出雙手,臉上堆滿笑容道:“陸書記,您能在這個當口站出來主持工作,是黑山人民的大幸啊。”</br> 馬天良屬于那種見風使舵之人,不管對方是誰,有奶便是娘。對于這種人,陸一偉壓根看不起。但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不能因喜好而延誤時機。</br> 陸一偉沒有過多客套,道:“馬書記,當前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形勢不容樂觀,給全縣治安帶來很大壓力。從現(xiàn)在起,我希望你能調(diào)動全縣所有公檢法司執(zhí)法隊伍,積極投身到這場戰(zhàn)役當中來。”</br> 馬天良頻頻點頭道:“這沒問題,我待會就開會安排。”</br> “要注意這么幾個細節(jié)。”陸一偉叮囑道:“所有娛樂場所必須在今晚之前全部關停,這事我已經(jīng)交代吳縣長了,你要積極配合。此外,每個路口都要安排三到五名警察把守,而且要實行24小時巡邏制度。對于破壞治安的或不服從管理的,直接拘留,絕不姑息。”</br> 聽到這事,馬天良犯難了。要知道,黑山縣主要的娛樂場所是張東子開的,關停他的門店這不要命嘛。支支吾吾道:“陸書記,全部關嗎?”</br> “對,必須全關。”陸一偉決絕地道。</br> “呃……好吧。”馬天良猶豫地點了點頭。</br> 馬天良走后,趙小康進來道:“陸書記,趙縣長和孟局長在政府會議室開會,他們開完會馬上過來。衛(wèi)生局郭局長過來了。”</br> “哦,讓他進來。”</br> 郭曉峰滿頭大汗進來了。厚厚的眼鏡片掩飾不了他的緊張,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似的怯怯站在那里,支吾道:“陸書記,我……”</br> “先坐吧。”陸一偉指了指沙發(fā),順手丟過去一根煙,以這種方式抑制他的緊張情緒。</br> 郭曉峰不敢點煙,神情慌張地道:“陸書記,對于這次**疫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愿意接受縣委的處分。”</br> 陸一偉擺擺手道:“這事不怨你,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從現(xiàn)在開始,你必須得緊張起來,不僅要抓好防疫工作,還要積極配合省里的專家做好醫(yī)治工作。剛才,我和吳縣長說了,給你專門撥了500萬元用于此次抗擊**,錢不夠還可以追加,但必須用到刀刃上,聽明白沒有?”</br> 郭曉峰一邊擦汗一邊點頭道:“謝謝陸書記,我定會不懈努力,做好各項工作。”</br> “嗯。”陸一偉轉(zhuǎn)念道:“我有個想法,針對**病人的特殊性,我不建議在縣醫(yī)院接受治療,以防傳染到社會中。何況縣醫(yī)院病房緊張,已經(jīng)遠遠不能滿足需求。所以,我建議把東關鎮(zhèn)衛(wèi)生院全部騰出來,專門接受接診醫(yī)治**病人。”</br> “好好好,這個意見好。”郭曉峰連忙道:“我馬上回去安排,爭取兩三天內(nèi)完成。”</br> “兩三天太遲,我們等不及。”陸一偉心切地道:“最遲明天早上將病人全部轉(zhuǎn)移,到時候我會過去察看。”</br> “這……”郭曉峰為難了,但領導發(fā)話了,他又不得不聽,道:“好,我馬上去落實。”</br> 一通談話結(jié)束后,已經(jīng)快中午。昨晚一晚沒睡,陸一偉一直沒有困意。而此刻,困意突然襲來,連眼皮都抬不起來。</br> 他回到臥室,剛挨著枕頭就睡著了。等他醒來后,已經(jīng)天黑。</br> 此時此刻,全縣各級單位部門都按照縣委縣府的指示精神積極地行動起來,誰都不敢在這個當口掉鏈子,嚴步高和靳榮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br> 陸一偉起床洗了把臉,坐到辦公桌前點燃一支煙,腦袋又在快速運轉(zhuǎn)中。</br> 人人都想當領導,可真把你放到那個位置上,操不完的心,且容你絲毫大意。黑山縣在省里掛了號,能不能成功控制直接影響自己的前途,同時關乎郭金柱的前途。可以說,郭金柱把賭注都押到了陸一偉身上。</br> 面對這么大的壓力,陸一偉心里完全沒底。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前進。</br> 這時,趙小康敲門進來了。</br> “陸書記,您醒來了啊。”趙小康關心地道:“下午吳縣長過來了,看到您在休息就沒打擾。”</br> “哦,以后遇到這種情況就叫醒我。”陸一偉不敢延誤時機,為自己的行為而深感自責。</br> “嗯,知道了,晚飯已經(jīng)好了,您先吃點吧。”</br> 陸一偉這時才覺得肚子餓。起身活動了下道:“走,我們一起去。”</br> 機關食堂是縣委大樓后院,陸一偉進去后所有吃飯的人都紛紛站起來行注目禮。要在往日,頂多坐在那里點點頭。</br> 陸一偉在往常的桌子前坐下,趙小康過來道:“陸書記,您的飯菜在包廂。”</br> 陸一偉沒那么多講究,道:“就在這里吃吧,那兒都一樣。”</br> 趙小康小聲提醒道:“陸書記,您在這里吃飯,其他人也不自在啊。”</br> 陸一偉抬頭掃了一眼,大廳里的氣氛確實有些不尋常,個個低頭不語埋頭吃飯。以前說說笑笑,侃天侃地,時不時還和他開玩笑。今日一切都變了。</br> “好吧。”陸一偉扶著桌子站起來進了包廂。</br> 飯菜比起從前都變了,讓他切身體會到權力的魔力。</br> “吳縣長那邊怎么樣了?”陸一偉一邊吃飯一邊問道。</br> 趙小康道:“吳縣長今天上午開完會后就到了小王村坐鎮(zhèn)指揮,我下午的時候過去看了下,公安干警和防疫人員已經(jīng)全部到位,進村路口設了卡口,進去都要登記,而且要量體溫。另外,村里的學校也騰出來了,吳縣長把疑似病例都轉(zhuǎn)移到學校了。”</br> “哦。”陸一偉沒想到吳世勛行動如此迅速,看來這步棋走對了。此前對吳世勛的了解,僅僅停留在表面上,而在實踐中觀察,又是一種層面。</br> 趙小康小心翼翼地道:“有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br> “說,別吞吞吐吐的。”</br> “今天下午,吳縣長把東關鎮(zhèn)鎮(zhèn)長給停職了……”</br> “哦。”陸一偉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道:“還有什么?”</br> “還有,就在剛才不久,張東子和公安局孟局長吵了一架,差點沒打起來。”</br> “嗯?”陸一偉放下碗筷道:“因為關停娛樂場所一事嗎?”</br> “嗯,應該是。”</br> 陸一偉扒拉著匆匆吃完飯,起身道:“走,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br> 上了街,陸一偉遠遠地就看到太陽娛樂城門口圍著一大群人。走近一看,娛樂城的工作人員站成一排與公安民警對峙著,現(xiàn)場的氣氛異常緊張。</br> 陸一偉正準備下車,又返了回來。在車里足足看了十幾分鐘后,掏出手機打給了張東子。</br> “你在哪?”陸一偉直截了當問道。</br> 張東子并沒有因為陸一偉升遷而怕他,反而氣憤地道:“陸書記,你也欺人太甚了吧,不能因為**影響我正常生意,造成的損失誰來給我承擔?”</br> “我承擔。”陸一偉果斷地道。</br> 張東子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回答,過了一會兒道:“敢問陸書記怎么承擔?”</br> 陸一偉道:“東子,咱倆都是爽快人,就不要兜圈子了。關停娛樂場所的指令是我下達的,主要是為了應對當前的緊迫形勢,還希望你積極配合,等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至于怎么承擔,欠你一個人情夠嗎?”</br> 張東子對陸一偉的印象并不差,思索許久道:“既然陸書記這么說,我也沒話說。不過,我希望你把你的人撤下去,不要耀武揚威的,給誰看呢。”</br> 鑒于張東子是深厚背景,陸一偉沒與他計較,道:“好,等**結(jié)束了我設宴款待你。”</br> “客氣了。”</br> 掛了電話,陸一偉對趙小康道:“你現(xiàn)在給孟局長打電話,讓他把人全部撤走。”</br> 不一會兒,公安干警陸續(xù)撤走。陸一偉沿著縣城主干道走了一圈,大部分娛樂場所都已關閉。空蕩蕩的街頭如同一座空城,恐怖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連昏暗的路燈都顯得十分蕭瑟。</br> 正準備趕往小王村時,陸一偉接到衛(wèi)生局局長郭曉峰的電話:“陸書記,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又死了兩個。”</br> 聽到這一消息,陸一偉瞬間頭皮發(fā)麻,讓李二毛掉頭,快速往縣醫(yī)院趕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