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家園村暴力拆遷一事再次把高新區推到風口浪尖。市里得知這一消息后,市委書記林海峰和市長白宗峰先后來到高新區視察工作,這次兩人的意見空前統一,不是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而是要全力安撫群眾。</br> 陸一偉接到這一命令后有些傻眼,難道老百姓的尊嚴就這樣讓他們作踐嗎?因為這事,他和白宗峰爭執了幾句,但白宗峰的態度異常堅決,這事必須平息,如果你干不了就讓其他人來干,并要求他連夜飛往海南做群眾思想工作。</br> 陸一偉有些不服氣,道:“白市長,這件事我至始至終沒有參與,還是讓趙家林來處理吧?!?lt;/br> 聽到陸一偉要撂挑子,白宗峰火冒三丈,拍桌子瞪眼道:“陸一偉,這是政治任務,是省里的態度,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往槍口上撞。即便你沒有參與,但你是管委會主任,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那要你這個管委會主任干什么!”</br> 白宗峰在這件事上的態度讓他有些看不懂,但事已至此,想要扭轉局面是不可能了,只好忍氣吞聲連夜飛往海南。</br> 常務副省長邱遠航知道此事后,同樣倍感震驚,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這兩個兔崽子干了這種混蛋事。他連夜把趙家林叫到家里,好不一通訓斥。但事情發生了,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擦屁股。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邱遠航叫上任光明敲開了章秉同的門,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匯報。</br> 他們本以為章秉同聽后會大發雷霆,誰知他淡淡地問了句:“沒死人吧?”</br> 章秉同連忙打包票:“章書記,沒死人,連個受傷的群眾都沒有。”</br> “那就行了?!闭卤溃骸案愠鞘薪ㄔO嘛,總要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不必大驚小怪。我們的有些同志并不理解省里的苦心,根本沒有站到全省的立場考慮問題。這就好比改革,那有事事順利的。這事你盡快安排下去解決,把消息給我封死咯,誰要是敢報道出去,直接滾蛋回家!”</br> 拿到尚方寶劍后,邱遠航心里有了底。十分感激章秉同,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人。這要是趙昆生知道了,定會不顧情面追查到底。不過,他在匯報時隱瞞了部分事實,原本是200戶,他只匯報了30多戶,一下子縮水到十分之一。但為了兒子,他決定冒這個風險。</br> 邱遠航立即召集林海峰和白宗峰連夜開會,直接下了死命令,必須捂住蓋子妥善解決,要是解決不了由省政府出面解決,并把章秉同抬了出來,給這事下了定論。</br> 林海峰自然不必說,他本來就是邱遠航提拔上來的,自然賣命積極處理。白宗峰倒想撂挑子,邱遠航直接把擔子壓到他頭上,是不是故意為之很難判定。</br> 省里往市里壓擔子,市里往高新區攤責任,林海峰和白宗峰不約而同給陸一偉施壓,趙家林反而與此事無關,讓他處理些善后工作。</br> 陸一偉多少有些無奈,可體制就是如此,出了事就是政府的事,即便與你無關也得挺身而出充當救火隊員,黨委那邊好像沒事似的,躲在背后靜觀其變。事情往往如此,出了事就開始排排坐分果果,是誰的果果一清二楚,絕不會主動站出來搶果子。</br> 陸一偉帶著胡志雄來到海南后,“扣押”的群眾情緒異常激動,有的大吵大鬧,有的干脆席地而坐,把這家四星級酒店搞得雞犬不寧??吹竭@一情景,陸一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br> “陸主任,您可算來了,您來了就好咯!”梁國棟滿臉堆著笑臉,好像這事和他無關似的。</br> 陸一偉狠狠地瞪了一眼,壓著火氣道:“梁國棟,謙庸的打你的那兩巴掌還疼嗎?”</br> 梁國棟一愣,笑容僵在臉上道:“陸主任,你這是什么意思?”</br> “什么意思?你還好意思問我?”陸一偉忍無可忍道:“這事難道不是你策劃的?”</br> “哎呦,陸主任,你可冤枉我了。”梁國棟一臉無辜道:“你借我幾個膽子我都不敢這么做啊。”</br> “滾!”陸一偉咬牙切齒罵了一句,甩著膀子徑直上了樓。</br> 梁國棟見陸一偉走遠了,跳起來罵道:“神氣個屁,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擦這個屁股,哼!”說完,悠哉悠哉出去躲清閑了。</br> 陸一偉上了樓,第一件事把席剛叫到房間。席剛見陸一偉來了,笑嘻嘻地道:“陸主任,多大點事還驚動您來,我自己就能擺平。成了,來了就來了,我這就安排車帶你出去逛逛……”</br> 陸一偉沒有搭理他,回頭看了眼胡志雄。胡志雄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當場宣讀,經管委會研究,決定免去席剛菜家園村村委主任職務。</br> 席剛聽后依然嬉皮笑臉,道:“陸主任,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開什么玩笑。”</br>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陸一偉一臉冷峻,鋒利地眼神讓人有些膽顫。</br> 席剛怔了半天,笑著道:“陸主任,我是村民選出來的,你有什么權力免我的職?”</br> “村民選出來,你代表村民嗎?你站在村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了嗎?”陸一偉語氣強硬道:“席剛,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免去你的職務算給你面子了,你要是不識好歹我有權力批捕你?!?lt;/br> “喲呵!”席剛滿不在乎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道:“陸一偉,你算什么東西,你不就早看我不順眼嗎,上次沒扳倒我,到今天你都不甘心嗎?來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批捕我。”</br> “你還不知錯嗎?”陸一偉決定再給席剛一次機會。</br> “我有什么錯,為老百姓考慮利益,爭取更多的補償資金我有錯嗎?”席剛梗著脖子道。</br> “好。”陸一偉臉一黑,沖著胡志雄點點頭。胡志雄立馬轉身打開門,七八個便衣警察涌了進來,直接把席剛摁倒在地,反手拷上了手銬。</br> “陸一偉,我操你姥姥,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嗎?老子進去了你他媽的別打算好過?!毕瘎倰暝R罵咧咧道。</br> 陸一偉無動于衷,冷眼看著席剛道:“席剛,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只要我在管委會一天,盡管沖著我來,我可不是嚇大的?!?lt;/br> 一位便衣警察從兜里掏出一張批捕令向席剛出示,并回頭征求意見:“陸主任,您看怎么辦?”</br> “立馬遣送回去。如果把人弄丟了,我拿你們是問!”陸一偉語氣堅決地道。</br> “好的?!北阋戮斓溃骸拔覀円呀浥c當地公安機關對接了,他們配合我們出警。”</br> “好,回去以后高書記會與你們對接的。”</br> 席剛沒想到陸一偉真下死手了,奮力反抗道:“陸一偉,你給老子等著,等老子出來了弄不死你?!闭f著,還要抬起腳踹陸一偉。</br> 陸一偉不懼,起身走到席剛面前,用獵鷹般的眼神盯著他小聲地道:“席剛,我等你。”說完,把手銬使勁一捏,直接捏到最小,痛得席剛呲牙咧嘴。</br> 帶走席剛后,陸一偉讓胡志雄把任建剛找來詢問情況。</br> 前面提到,任建剛是菜家園村村民,陸一偉當初要搞席剛時,正是此人幫的忙。</br> “現在村民們簽了多少戶了?”</br> 任建剛道:“已經簽了將近一半了,還有一部分村民因補償不合理拒絕簽字?!?lt;/br> “他們什么訴求?”</br> 任建剛道:“有的村民說家里有現金,有的說家里有古董,還有的說家里有牲畜等等,五花八門,說什么都有。但地產商一把尺子量到底,不管你家里有什么,每戶除了獎勵資金外,額外再補償五萬元,就當是家具電器損失費了?!?lt;/br> 陸一偉冷靜地道:“還有什么訴求?”</br> 任建剛想了一會兒道:“還有的村民死活不愿意搬離菜家園,不管給多少錢都不走,要求開發商恢復原樣?!?lt;/br> “這類型的村民多嗎?”</br> “不多,大部分都是老年人?!?lt;/br> “好?!标懸粋サ溃骸敖▌偅椰F在任命你為菜家園村的村委主任,你的配合我做好群眾們的思想工作,有困難嗎?”</br> 任建剛有些回不過神來,結結巴巴道:“陸主任,您說什么?”</br> 一旁的胡志雄附和道:“陸主任說你現在就是菜家園的村長了,我們這次來就是解決問題的,你的全力配合,不能辜負管委會和陸主任對你的期望?!?lt;/br> “好,好,我一定配合。”任建剛激動地道:“陸主任,那我現在干什么?”</br> 陸一偉道:“你現在立馬把樓底下的群眾勸說回房間,然后分門別類分批次帶到會議室,我待會要給他們開會。還有,對于一些年老體弱的,一定要安撫情緒,切不可出現什么差池。如果有病的,趕緊送到醫院醫治。”</br> “好,我現在就去?!比谓▌傔€有些不可思議,轉眼間就成了村長了。</br> “回來!”</br> 任建剛轉身道:“陸主任,還有什么事?”</br> 陸一偉道:“你現在下去選出幾個村民代表來,待會我先給他們開會?!?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