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陸一偉在這件事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把影響力和潛在的矛盾降到最低。然而,他的成績別人看不到,將一口大大的黑鍋背在他身上,反而這件事的主謀卻逍遙自在,屁事沒有。</br> 陸一偉感到心寒,他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如此對待他。這次他沒有選擇隱忍,而是直接找到市委書記林海峰。</br> “林書記,我對市里的處分有意見。”</br> “哦?”林海峰放下手頭工作,慢條斯理抬起頭道:“你覺得是處分重了,還是輕了?”</br> 陸一偉壓著火氣道:“林書記,如果你覺得我不能勝任這份工作的話,我申請調離!”</br> “你這是什么態度!是在威脅我嗎?”林海峰黑著臉道。</br> “沒有,我只是心里不服氣。”</br> “不服氣放在肚子里。”林海峰敲著桌子道:“你們高新區發生這么惡劣的事件,你這個管委會主任怎么當的?你覺得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br> 陸一偉有些哭笑不得,道:“林書記,這個項目一直是趙家林書記主導的,而我正忙著招商引資一事,壓根沒參與,現在這個黑鍋讓我背,是不是有些太主觀了?”</br> 林海峰把手中的筆扔到桌子上,道:“那我聽聽你的處理意見。”</br> 陸一偉沒有作聲。</br> 過了許久,林海峰道:“一偉啊,咱們好歹都是從北州市走出來的,我對于你的印象一直不錯。你年紀輕輕就爬到管委會主任的位置上,肯定有過人的本領,這點不可否認。不過,你的心智還不夠成熟。但凡有點委屈,可以藏在肚子里,大可不必找到我興師問罪。你說趙家林主導的,那他有錯嗎?他還不是為了菜家園的百姓考慮,為了整個高新區考慮?”</br> 林海峰如此顛倒黑白,陸一偉欲哭無淚,道:“林書記,事情的真相如何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吧?”</br> “夠了!”林海峰大聲一喝道:“這事既然定性了,就不可能反悔,如果你對處分不滿意可以向上級部門申訴。”</br> 陸一偉冷笑一聲道:“林書記,您的態度讓我很失望,有些話從你嘴里說出來很失水準,既然你執意如此做,請便吧。”說完,起身準備離去。</br> 林海峰被陸一偉的態度激怒了,站起來瞪著眼睛道:“一個小小的主任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叫板?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踢出官場?”</br> 陸一偉已經豁出去了,哼笑一聲道:“你是市委書記,你想怎么來就怎么來,我隨時等著。不過我也警告你,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br> “好,好!”林海峰氣得身子發抖,還從來沒有人敢和他這樣說話,指著陸一偉道:“你等著,信不信我立馬派人查你?”</br> “隨時歡迎!”陸一偉冷靜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陸一偉經得起黨組織的考驗。我敢這樣說,你敢嗎?”</br> “你……”林海峰被陸一偉噎得說不出話來,指著門道:“滾!”</br> 陸一偉瞟了眼瀟灑離去。</br> 走出市委大院,陸一偉并沒有因為與林海峰對峙而害怕,反而心里輕松了許多。大不了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人軟被人欺,一個個歷史教訓就是鐵證!</br> 矛盾公開化,不見得是壞事。以前的陸一偉還顧及趙家林的臉面,現在光腳不怕穿鞋的,擺開架勢打算與其大干一場。</br> 若干天后的班子會議,陸一偉突然拋出一個議題,讓毫無準備的趙家林措手不及。</br> 陸一偉道:“根據發展需要和現實考慮,我提議免去城投公司經理郭小鵬的職務,由副經理韋啟華接任。”</br> 趙家林聽到此,整個人都懵了。萬萬沒想到陸一偉會來這手,黑著臉瞟了眼道:“我們今天主要是研究菜家園的問題,其他問題不做考慮。另外,凡是有個程序,事前也不商量一下就提到班子會上,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br> 陸一偉不看趙家林,面無表情彈了彈煙灰道:“城投公司作為管委會下屬機構,我這個主任有權力對其進行任免。我今天提到會上,正是出于對你及大家的尊重,有些事咱不暗箱操作,就公開透明來。”</br> 趙家林見陸一偉一改往日風格,不由得警惕起來。這小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膽,竟然敢和他公然對抗。要不是在這種嚴肅的場合,早就拍桌子瞪眼了。他立馬將錄像的新聞記者請出去,關起門來道:“陸主任既然要免去郭小鵬的職務,我倒要聽聽你有什么說法。”</br> 陸一偉抬起頭,與趙家林的眼神對視,道:“趙書記,您是讓我實話實說呢,還是做做表面文章呢?”</br> 趙家林身子一傾,有些心虛。這些年下來,城投公司作為征地補償的主要部門,他從中撈取了不少好處。最主要的是,郭小鵬還是自己小舅子。陸一偉從他身邊的人開刀,看來是有備而來。</br> 趙家林盡量保持冷靜,道:“這有什么不能說的,你盡管說啊。”</br> 陸一偉決定不給趙家林留任何情面,將一本賬目丟在桌子上道:“這是我剛來時郭小鵬報上來的情況說明,新人不追舊賬,以前的咱就不提了。我只想問問這次菜家園事件中本應該江方集團出資的3萬元,為什么從城投公司的賬上走了?”</br> 趙家林懵了。原來,陸一偉提出追加3萬元的補償后,他沒有讓企業賠償,而是由城投公司予以補償。這么做,是趙家林一手操作的,可以說是討好。</br> 趙家林沉默了片刻道:“陸一偉,這件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當時的情況緊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另外,這筆費用完全是你自找的,管委會理所應當承擔。”</br> “哼!”陸一偉哼了一聲道:“趙書記把責任推到我頭上未嘗不可,反正我頭上都背著處分,你說什么就什么吧。如果你覺得這事做得沒錯,那我們就往前捯飭捯飭。”</br> “啪!”趙家林憤怒地一拍桌子道:“我是管委會的工委書記,是班子會的主持人,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散會!”說完,起身往外走。</br> 然而,跟他一起起身的只有梁國棟一人,其他人都靜靜坐著。</br> 陸一偉沒搭理他,道:“趙書記既然有事,那我以工委副書記的名義繼續召開,高書記有沒有意見?”</br> 高謙庸故意提高聲音道:“我也是工委副書記,我贊成陸主任的提議。”</br> 趙家林聽到此,邁出去的步子又撤了回來,走到陸一偉跟前道:“陸一偉,你到底什么意思?”</br> 陸一偉一臉嚴肅道:“我沒什么意思。高書記,你說說你的意見吧。”</br> 高謙庸接過話茬,才不管趙家林與郭小鵬什么關系,道:“我對郭小鵬這個人呢不怎么熟悉,剛來嘛,啥都不懂。但我對這人不怎么感冒,做出來的一些事實在不地道。他倒是實在,把城投公司當成自己家了,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一個破經理,開著寶馬算什么回事,而且還不止一輛好車,這人人品就不行,要是我非要好好地查查狗日的,那有免職這么簡單。像這種人乘早滾蛋!”</br> 高謙庸嫉惡如仇,直來直去,有什么說什么,再加上背后有靠山,才不怕你與誰誰誰有關系呢。</br> 聽到此,趙家林有些發慌。他看出來了,陸一偉這是和高謙庸聯手要搞他,而且在眾目睽睽下如此明目張膽,讓他昔日的威嚴蕩然無存。</br> 一直被趙家林的打壓的副主任嚴余暉也開口了,道:“我分管城投公司時就接到很多封關于舉報郭小鵬的匿名信,信中有憑有據,不過后來經過調查確實有很大出入。城投公司作為管委會的投融資平臺,不能成了某個人謀取私利的小金庫,我支持陸主任的提議。”</br> 組織部長苗東文也講了起來,道:“郭小鵬同志我不了解,但我對韋啟華同志還是了解的。此人大學時學得是經濟學,先后在自行車廠、省三建干過,現在又在城投公司干了七八年,可以說對投融資運行非常熟悉,讓他來執掌城投公司還是值得信任的。”</br> 其他人發完言,陸一偉轉過身對坐在一旁的梁國棟道:“梁主任,要不你也說兩句?”</br> 見陸一偉點到自己,梁國棟連忙擺手道:“陸主任,我沒有任何意見。”此刻的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緊張。他非常清楚,處理了郭小鵬就該輪到自己了,想想都心驚膽戰。</br> “哦?”陸一偉道:“這么說你也同意咯?”</br> “不不不,我……”梁國棟語無倫次,不停地向坐在一旁生悶氣的趙家林發出求救信號。</br> 陸一偉才不管趙家林的表情,道:“既然大家沒意見就舉手表決吧。”說完,除了趙家林的親信外,所有人都舉了手,壓倒性地給趙家林難堪。</br> 陸一偉對胡志雄道:“老胡,會后形成會議紀要并行文,抄報市委市府及市金融辦。”說完,起身拿起筆記本往外走。</br> 趙家林堵在門口,陸一偉問道:“趙書記還有不同意見嗎?”</br> 趙家林咬牙切齒地道:“陸一偉,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br> “知道。”陸一偉淡淡地道:“如果你對我有意見可以向上級反映直接開除我,我等著!”說完,側著身子離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