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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此為防盜章,看不到的同學不要急, 正文在一小時后自動替換, 么噠  “初一。”初一回答。
    “初一是誰?”晏航問。
    “來帶你, 去看,看病的人。”初一說。
    “滾, ”晏航樂了, 初一很多時候反應都快得驚人,“我要看什么病。”
    “失,失憶,”初一一本正經地回答, “開, 門吧,不要諱, 諱疾忌醫。”
    晏航笑著打開了門:“你是不是一直沒機會耍貧嘴,逮著個我就貧個沒完了。”
    “是啊,”初一點點頭,看了看他手里的三明治,“要跑,跑步了還, 吃?”
    “誰知道你幾點來,”晏航說, “我還沒吃晚飯。”
    “那……”初一有些猶豫, “要不先散, 散個步?”
    “沒事兒, ”晏航喝了口水,“就一個小三明治,拿去喂貓都要被貓嫌棄太小了。”
    初一站在門口笑了笑。
    “你先進來吧,我換衣服。”晏航說。
    “哦。”初一應了一聲卻沒動。
    “你是不是踩屎了。”晏航看著他。
    “沒有。”初一說。
    “那你怎么了,”晏航說,“我剛看你在門口蹭個沒完。”
    “你偷,偷看,我?”初一有些吃驚。
    “嗯,怎么著,”晏航點頭,“還看了好半天呢。”
    初一愣了愣,嘆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鞋:“我把鞋,底兒蹭,蹭,蹭,了個洞。”
    “你那不是蹭了個洞,”晏航說,“你那就是有個洞了……我那雙鞋在那兒呢,你試試吧,你這破鞋子別一會兒把底兒再給跑掉了。”
    “嗯。”初一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鞋給脫了,拿過放在旁邊的那雙鞋,穿上了一只。
    “大嗎?”晏航問,“我這兒有鞋墊。”
    “一點兒。”初一說。
    晏航沒說話,回屋里翻了翻,找了雙鞋墊給了初一:“這個挺厚的,不行就再墊一雙。”
    “差,不多了。”初一有些不好意思。
    晏航看著他換下來的鞋,這鞋雖然挺舊了,但鞋底還算厚,居然就磨出洞了?
    “你不說你有新鞋么?”他過去拿起了初一之前扳起來看過鞋底兒的那只鞋。
    “放了半,半年,”初一輕聲說,“好像小,小了。”
    “你腳半年就能長這么多?”晏航把鞋放下了,這鞋子的底兒磨得挺厲害,但會穿洞的原因應該還是踩到了什么東西,或者是急停。
    這個廢物估計又被人攆了。
    初一又嘆了口氣:“買,的時候就有,有點兒小,小了。”
    晏航看著他。
    “打折,”初一解釋,“沒有,碼了。”
    “你媽是存錢準備買航母吧?”晏航說。
    “大概買,房。”初一說。
    “哦,”晏航有些無言以對,“我換衣服。”
    換好運動服出來的時候,初一已經把鞋穿好了,看上去還行,就是……晏航看著他往上抽了一截兒的褲腿兒。
    “你這褲子是不是……”晏航說了一半,又看到了他的袖子,“你這套衣服是不是也打折買的沒碼了啊?”
    “我腿,太,太長。”初一把腿往他面前伸了伸。
    晏航笑了:“再長有什么用,你這個人統共才多長。”
    初一沒說話,往他頭頂上看了看。
    “怎么,”晏航走過去,初一大概到他胸口,“我183,要跟我比嗎?”
    “你生,下來就,就183哦?”初一說,“厲害。”
    “信不信我抽你。”晏航指了指他。
    “謝謝。”初一笑了笑。
    “謝什么?”晏航愣了愣。
    初一低頭看了看腳上的鞋,又彎腰把褲腿兒往下扽了扽。
    “你這還不如就扯上來呢,現在又不冷,”晏航蹲下把他的褲腿兒往上拉到了小腿附近,“你這袖子也是。”
    “嗯?”初一沒明白。
    晏航拉過他的手,把他兩只手的袖子都往上推了推:“這樣就看不出小了。”
    “哦。”初一一臉恍然大悟。
    “走吧,跑步去。”晏航說。
    初一手上有傷,但他沒有多問,反正來去也就那些事兒,被人追,跑掉了或者沒跑掉。
    這是初一的生活,他一個過路的,能管得了多少。
    要沒有連續幾天看到初一被人欺負,只是偶爾一次,他過半小時可能都不會再記得看到過這樣的場面。
    初一帶著他,沒往平時他進進出出總走的那個方向跑,而且是相反的一條岔路。
    晏航跟他并排跑著,這邊他只走在剛來的時候溜達過一圈,跑過兩個路口之后路上的人變少了,人行道上開始能看到跑步的人。
    “你……”晏航轉過頭發現初一離他能有三步遠,挨著墻,之前人行道窄,還不明顯,這段的人行道很寬,還有一半是自行車道了,他居然還挨著邊。
    “嗯?”初一應了一聲。
    晏航過去伸手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拽了出來:“你平時就跑這條路嗎?”
    “是,”初一指了指前面,“在前,面轉,轉圈跑。”
    晏航聽樂了:“不知道的以為你跑五分鐘就喘不上氣兒了。”
    “我還,還能蹦呢。”初一看上去心情不錯,邊說邊蹦著往前跑著。
    “這鞋穿著怎么樣?”晏航問。
    “舒服,”初一說,“真,太舒服了。”
    晏航笑了笑。
    初一看得出是經常跑步的,再加上平時逃命或者趕時間回家也總跑,跟晏航一塊兒跑了三圈,呼吸調整得很好,都沒太喘。
    晏航第一次跟人一塊兒跑步,平時跑步如果有人靠近他都會覺得別扭,今天居然感覺還行。
    初一大部分時間里都是沉默而愉快地跑著,偶爾說一兩句話。
    沒那么寂寞了。
    快快慢慢地跑了半個小時,他倆停了下來,順著路走著。
    “我請,請你喝,水。”初一說。
    “我請你得了,”晏航說,“你連頓面條都請不起兩碗的。”
    “今天可,以,”初一笑了,“零用錢發,發了。”
    “多少?”晏航問。
    “夠你喝,水了。”初一拍了拍褲兜。
    “我不喝白水的,”晏航揚了揚眉毛,“我要喝甜的,冰紅茶。”
    “沒問,題。”初一也一揚眉毛,“有的,是錢。”
    初一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兩瓶冰紅茶,帶著他到綠化帶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大款。”晏航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非,非常大,的款。”初一說。
    晏航笑了半天,又喝了兩口冰紅茶之后他突然發現前面的欄桿那邊似乎有水光閃動。
    “不是吧?這是那條河嗎?”他站了起來,走到欄桿旁邊,還真是有條河,但明顯比樹洞那里的要干凈,水量也大一些。
    “嗯,”初一走了過來,跨到欄桿上坐著,“這是上,上游。”
    “那你怎么不上這兒來找個樹洞念叨。”晏航靠著欄桿。
    “人多。”初一說。
    “不是所有人……”晏航看了他一眼,“都會欺負你的。”
    “習慣了。”初一笑笑。
    “其實我也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晏航說,“除了打工的時候。”
    “你,為什么不,不上學了?”初一問。
    “基本就沒上過,”晏航說,“反正我在每個地方都待不長。”
    初一看著他,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晏航從兜里摸了根煙出來叼著,再摸打火機的時候摸到了一個鋼镚兒,拿出來看了一眼笑了笑:“初一。”
    “嗯?”初一看著他。
    “我給你變個魔術吧,”晏航說,“我爸教我的,泡妞神技。”
    “泡,到了嗎?”初一問。
    晏航看著他。
    “沒啊?”初一說。
    晏航嘖了一聲。
    “那我也,也不是,妞啊。”初一說。
    “我說給你變個魔術,我他媽說要泡你了嗎?”晏航說。
    “那,”初一笑著說,“你泡,泡妞的時候,是說,我要泡,你嗎?”
    “你知道你為什么結巴么?”晏航說。
    “知道,”初一點頭,“太,欠兒。”
    “知道就閉嘴!”晏航把手伸出來,把小指上的戒指摘了,手背向上輕輕握拳,把鋼镚兒放到了指縫里,“睜眼兒看。”
    “好。”初一很專心地盯著那個鋼镚兒。
    晏航輕輕動了動手指,鋼镚兒從食指和中指之間翻到了中指和無名指中間,再輕輕一動,鋼镚兒又翻到了無名指和小指之間。
    “我,也會,”初一說,“還不,不是慢,動作。”
    晏航瞅了瞅他,沒說話,加快了速度,鋼镚兒又連續地一路翻了回去,看初一張嘴要說話,他指了指初一。
    初一閉上了嘴,繼續盯著。
    鋼镚兒在指縫中來回翻滾得越來越快,接著晏航手一抖,鋼镚兒從小指旁邊消失了。
    初一反應快到晏航都有些吃驚,他一把抓住了晏航的手腕,手指伸到他袖口里摸了摸。
    “有么?”晏航勾起嘴角。
    “沒,”初一看著他,“我是,不是應該問,去,去哪兒了?”
    “嗯。”晏航點點頭。
    “去,哪兒了?”初一問。
    晏航把手猛地往他眼前一探,手指一錯,鋼镚兒夾在了他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兒呢。”
    “哇!”初一喊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不,不是演。”
    “再來一次?”晏航看他。
    初一點了點頭。
    晏航把袖子撈了起來,露出了胳膊,把鋼镚兒放到了指縫里。
    初一剛凝神聚氣地準備盯著看的時候,他手一晃,鋼镚兒消失了。
    “哎?”初一愣了。
    “快問。”晏航雙手拍了拍,把掌心對著他。
    “哪兒去了?”初一都顧不上結巴了。
    晏航伸手在他胸口上輕輕點了一下,一翻手掌,鋼镚兒已經躺在他手心里了:“這兒呢。”
    “你這,這么泡,妞,”初一看著鋼镚兒,摸了摸自己胸口,“會挨,打吧?”
    晏航沒說話,在兜里摸出了個創可貼,飛快地撕開了貼到了他嘴上。
    初一摸了摸嘴,笑了起來。
    “這回看清怎么變的了嗎?”晏航問。
    初一搖頭。
    “這就對了,看不清的,”晏航拋了拋手里的鋼镚兒,“知道為什么嗎?”
    初一繼續搖頭。
    “因為它不是一個普通的鋼镚兒,它是一個……”晏航說,“鋼镚兒精。”
    初一先是一愣,接著就把嘴上的創可貼撕了下來,一通狂笑,樂得聲音都開岔了。
    “笑屁,”晏航看著他笑了笑,“給。”
    初一邊樂邊看著他:“啊?”
    “這個送你,”晏航說,“我爸總跟我說,鋼镚兒是護身符,因為它哪里都有,哪里都在。”
    初一氣兒還沒喘勻,接過鋼镚兒之后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眼:“真的嗎?”
    “真的。”晏航點點頭。
    “你是,不是,”初一輕聲說,“在這兒也,待,待不了,多久。”
    晏航沒出聲,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初一也沒再說話,把鋼镚兒放進了兜里,又隔著衣服捏了捏。
    慢慢溜達著往回走的時候,初一把鋼镚兒從兜里拿了出來:“鋼,镚兒精啊。”
    “嗯,镚兒精。”晏航說。
    初一轉過頭:“晏航。”
    “作甚。”晏航問。
    “你從,從哪兒來?”初一問。
    “從很多地方來。”晏航笑笑。
    “那你是,是哪兒的人?”初一又問。
    晏航看著他,這個問題不是特別好回答,他腦子里甚至沒有像很多人那樣條件反射就會出現一個地名。
    “故鄉,是,哪兒?”初一大概以為他沒聽明白。
    “故鄉啊,”晏航吸了口氣,仰頭看著夜空,慢慢吐了出來,“我就是故鄉啊。”
    到路口分手的時候,初一又把鋼镚兒拿了出來:“你還,有嗎?精?”
    “文明點兒。”晏航說。
    “鋼镚兒精。”初一說。
    “有,”晏航點頭,“所以說它是護身符啊,哪里都有。”
    “嗯,”初一把鋼镚兒放回去,“晚安。”
    “晚安。”晏航說。
    晏航回到家,老爸沒在,但是他一開門就看到了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老爸回來過,又走了。
    這個信封他非常熟悉,紙邊都磨起毛了,四個角都打卷兒了,每次看到這個信封,他心里就會一陣發慌。
    “我半個月沒回來,你就打開。”老爸說。
    這么些年,這個信封他看見過好幾次,雖然每次都沒到半個月老爸就回來了,他也從來沒有打開的機會。
    但他并不想打開,甚至不想看到它。
    晏航拿了本最近暫時不會看的英語書,翻開把信封夾了進去,然后塞到了茶幾下面。
    藏得越感覺不到越好。
    初一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只有老媽和叼著煙的姥姥。
    “哪兒來的鞋?”老媽一眼就看到了他腳上的鞋。
    “同學的。”初一把鞋脫了下來。
    “新的還是舊的?”老媽走了過來,拿起鞋看了看,“喲還是雙nb。”
    “嗯,”初一應了一聲,“舊的。”
    “原來那雙呢?”老媽看著他。
    “鞋底兒掉,掉了,”初一輕聲說,“賣了。”
    那雙鞋不應該扔,應該拿回來,姥姥每個月要賣破爛兒,連藥盒都攢著,但他實在沒辦法當著晏航的面把那雙鞋還拿走。
    “賣了多少錢?”老媽馬上問。
    “十塊。”初一說。
    “起碼能賣15呢!底子是橡膠的,”老媽皺了皺眉,“算了算了,十塊就十塊吧,錢你留著零花。”
    “嗯。”初一應了一聲。
    “我說了吧,敗家玩意兒吧!”姥姥叼著煙很不滿意,“十塊!十塊夠干什么!”
    “你那一堆紙箱都賣不了十塊呢,”老媽煩躁地說,“成天就咬著錢錢錢錢!”
    “我不咬著錢你給我錢啊?你有錢啊?你們趕緊買了房就不用聽我錢錢錢了!”姥姥指著老媽。
    “我昨天還跑了倆工地呢,”老媽坐回沙發上,“現在這房價,是要瘋,河西的房子都快兩萬了!”
    “你別琢磨市區的房子了,郊區!縣城!哪兒不行啊!他爸有車,上下班方便,”姥姥嘖嘖兩聲,“你是不是看二萍在河西買了房你就非得跟著上那兒買。”
    “放屁!”老媽說。
    “她也就靠著她爸給她拿錢,你看著吧,早晚敗光。”姥姥說。
    “我看也是。”老媽喝了口茶。
    初一趴到書桌上,拿出手機,把屏幕調到最暗,盡量不讓媽媽和姥姥覺察到自己的存在。
    他艱難地打開微信,用一萬年的時間點進了朋友圈,又等了三千年,才終于看到了朋友圈的內容。
    很幸運,今天刑天小哥哥的朋友圈在第一條。
    依舊是看不明白的高級英文朋友圈。
    配了一張圖。
    初一點了好幾下才確定這就是一張全黑的圖,不是沒加載出來。
    -the fear from deep within
    找這種堵人的地方,他只需要跟著老爸就行,基本跟有雷達一樣,以前替他出頭,老爸每次都能一擊即中。
    所以他一直覺得老爸當年是混過的。
    “小可憐兒估計沒跟人這么出去玩過,肯定興奮,”老爸邊走邊點了根煙,“著急過來就不會繞路了……那邊吧。”
    老爸往右前方的一條岔路指了指:“去不了多遠。”
    那是往河邊去的路,是沒多遠就能到河邊,人還少。
    初一一直躲著螃蟹,說明他不想跟螃蟹有沖突,而螃蟹跟李子豪“取樂”的手段也肯定不一樣,這種情況下初一會反抗,只要反抗了,就帶不了多遠。
    晏航跟在老爸身后加快了步子。
    穿過岔路,剛能看到河邊的柳樹的時候,晏航就聽到了混混群里特有的笑聲,仿佛全世界的小混混都有統一的標準,都能發出一樣的笑聲和起哄聲。
    “四個人,”老爸說,“so easy。”
    轉過路口,晏航看到了前面半明半暗的路燈下站著四個人,中間有一個身影坐在地上。
    初一那件校服真是燒成灰飄散在風里他都能認得出來。
    他們離著還有二三十米,那幾個人沒注意到這邊有人過來,專心地笑著,先是有人對著初一后背踢了一腳,接著螃蟹一腳踩在了初一手上,另一個人過去彎下了腰,抓住了初一的褲腰。
    “下三濫的玩意兒。”老爸說了一句。
    這句話剛說完,初一突然猛地把自己的手從螃蟹腳下抽了出來,一腦袋頂在了拉他褲子的那人鼻子上。
    那人嗷地一聲夾在笑聲里喊得挺響。
    螃蟹抬腳對著初一的腦袋蹬了一腳。
    “操。”晏航低聲罵了一句,往那邊沖了過去。
    螃蟹是第一個發現有人過來的,但晏航的速度讓他就算看到了,也一時無法做出什么反應。
    晏航沖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只來得及抬起胳膊,準備擋住有可能出現的攻擊。
    螃蟹這個反應也算快了,但晏航沒往他頭上招呼。
    老爸說過,慣性是個好東西。
    他跳起來借著慣性一膝蓋頂在了螃蟹右肋上,螃蟹聲音都沒出直接往后彈出去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身后螃蟹的兩個小伙伴圍了上來,晏航沒往后看,背后有老爸。
    他第二次攻擊用的是拳頭,砸的是腦袋,一拳掄在了剛才蹬了初一后背一腳的那位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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