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治病這么一回事,審案也只能先放一放了,厲鈺帶著人去安排地方,衛(wèi)若衣則領了三個小跟班往衛(wèi)記趕。
刑罰營的審訊屋是一間挨著一間的,說是屋,其實跟牢房差不多,只不過畢竟不是單純的為了關押犯人而是集合了關押和審問兩種功能,是以被叫做屋。
鳳云逸在最里面,往外走依次關押著兩個通政使司,再往外走是三殿和她的下屬,再往外還有一截長長的,帶著機關的通道。
聽說里面的機關是由歷代的兵器司的司總工設計的,是每一代司總工一上任就會接到的任務之一,如此一代一代傳承下來,除了司總工無人知曉里面到底有多少機關。
當然了,厲家軍的刑罰營畢竟不是什么軍政要地,里面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所以機關雖然多,但只要好好的關了機關再進也一點事兒都沒有,這機關設置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防止有犯人逃跑。
如此只要派一個人守住機關,要是有人要逃跑,屆時也不用費心的抓,只要將機關一開便能逼得犯人不敢再前進,省事兒又省力。
走過了這個通道,再然后才是大門。
一行人被士兵領著往外走,在將要踏出大門的瞬間,忽聽得身后的審訊屋內喧嘩了起來,眾人轉身看過去,便見邪月教的三殿和她的下屬發(fā)了瘋似的往外沖。
帶著鐵鏈,兩人自然沖不出來,一時之間,只聽見鐵鏈和地面噼里啪啦的碰撞聲還有兩人的吼叫聲。
“老實點!”
對待邪月教的人看守的士兵可沒客氣,直接兩鞭子落了下去,光聽聲音便知這兩鞭子的力度。
可那兩人挨了打,卻像是毫無知覺似的,被打回去,又重新沖回來,四只手從木桿的縫隙伸出來,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衛(wèi)若衣順著看過去,幾個抬著木桶的士兵此時正巧路過審訊屋外面。
下意識的,她眉頭微微一皺,腦海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卻沒能抓住。
“圣者!圣者!給我!給我!”
直到——
三殿的話清晰的傳進她的耳中。
那個一閃而過的東西,這一次死死的被她抓住了。
鳳云逸,是了,鳳云逸先前突然發(fā)瘋嘴里喊的也是圣者。
所謂圣者,她終于確定了,就是木桶里的蛇!
還有,“圣子”、“惡子”、“使者”這些詞都是邪月教的風格,而“圣者”分明也是一股濃濃的邪月教味道,她說呢,她說這個東西怎么莫名的熟悉,原來是這樣!
這下倒也不用再靠猜測和懷疑了,鳳云逸是絕對的在這次之前就跟邪月教的人有來往,這種惡心的稱呼只有邪月教以及不厭惡邪月教的人才喊得出來,像她這樣的正常人,面對邪月教的人有且只有一種叫法:無恥敗類!
她不走別的人自然也都沒走,抬木桶的幾個士兵很快到了近前,見將軍夫人在,連忙停了下來。
離得近了,方聽得木桶里“咚咚咚”的聲音。
這么快就醒了?
衛(wèi)若衣微微有些詫異,她下的藥藥量雖小但藥力卻猛,從下藥到現在算算還不到半個時辰,居然就醒了?
不過雖然是醒了,卻也聽得出來這些蛇還沒有完全恢復,撞木桶撞得時斷時續(xù),而且聲音跟之前的動靜也完全沒有辦法比,要不是隔得近,衛(wèi)若衣甚至都聽不見。
“你們可知里面的蛇是什么蛇?”衛(wèi)若衣問。
抬木桶的幾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知。
生活在邊關的人怕蛇是由來已久的,厲家軍的士兵也不例外,他們只知道里面裝的是蛇,完全不好奇里面裝的是什么蛇。
衛(wèi)若衣想了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自己看一眼了,只不過現在木桶里的蛇已經有恢復清醒的了,就這么看吧,她怕蛇猛地咬上來,她誠然是不怕蛇毒的,但是她怕疼不是?
繼續(xù)放蒙汗藥也是一個方法,不過她那蒙汗藥放在人身上還好說,給蛇用該用多少她心里還真的沒有個準數,現在只是有蛇恢復了清醒,可明顯沒有完全恢復活力,何況是不是所有的蛇都清醒了她也不知,這個時間的參考價值很弱。
她不敢隨便用藥,只怕用的太多藥效過猛直接給藥死了那就悲劇了。
又沒有自信能飛快的掀開蓋子并且飛快的關上,并且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既保證自己的安全同時認出蛇的品種,只好退而求其次:“罷了,這蛇既是鳳六爺帶過來的,想來他也不可能自己動手去抓,問問他身邊的人應當能知曉,折枝——”
“是,夫人。”折枝上前一步。
“你且去……”衛(wèi)若衣頓了頓,想起來只在刑罰營見到了鳳云逸卻沒見過他的下屬,且刑罰營地方不大,也不像是能裝得下這么多人的樣子,于是又問:“鳳六爺的人現在關押在何處?”
“回稟夫人,軍情處的人還有六爺的仆從現在一應都關在軍情處內,有專門的人看守著?!?br/>
這個問題很快得到了明確的答復。
“嗯,好。”衛(wèi)若衣點頭,又從香囊里摸出一個小瓷瓶來拿給說話那個士兵:“這里頭裝的是驅蛇粉,你們每個人都在身上撒一點兒,一會兒去蒼梧山把蛇放了趕緊回來?!?br/>
想了想她又道:“記得要把它們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別大老遠的跑過去忙活半天結果叫他們被山里的野獸給吃了?!?br/>
“是,夫人。”
“好,沒事兒了,去忙吧。”
于是兵分三路,放蛇的放蛇,問品種的問品種,回醫(yī)藥館的回醫(yī)藥館。
衛(wèi)若衣帶著一青一紅兩個跟班,剛出了軍營,便見到或站或蹲的十幾個人,那些人一看見她,立刻圍了上來,十幾雙眼睛上上下下的將她看了一圈,方才放心了似的松了一口氣。
這十幾個人自然是鈴兒村那十幾個村民了。
衛(wèi)若衣忍不住笑開:“大家且放輕松,我人沒事兒,只是在這里有些事要處理,事情緊急是以先前沒有告訴你們偷偷溜了,抱歉?!?br/>
“理解理解,村長說啦恩人您是干大事的人咧,都說干大事不拘那個小節(jié),只要你沒事兒就成?!币粋€長相清秀的村民大哥道。
其余十幾人也連忙附和:“是咧是咧,只要你人沒事兒就好咧!”
衛(wèi)若衣感受得到他話語里的誠懇,心底不由得劃過一絲異樣,還沒等她弄明白那是什么,忽聽得旁邊傳來一道女聲:“衛(wèi)……夫人,可算找到你了!”
能把衛(wèi)夫人這三個字說得如此別扭的,除了林妙妙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