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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所謂殘忍

    姚謙墨一手捏住我的腕子,將我的手拉離了門把,隨后,另一只手,輕巧地將門關上。
    “你……”
    他堪堪打斷我:“林小姐,偷聽可不是個好習慣。”
    此時此刻,姚謙墨說這話時,臉上竟泛起一抹笑容。我看著他仿佛帶了面具一般的笑臉,不自覺心尖一冷。
    可他還是那樣,維持著淡然笑意:“走吧。”
    “去哪?”我擰眉,抬眼瞅他,語氣不耐。
    他笑,幾乎可以說是開心了:“還能去哪?自然是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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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人已回到會場,可我的心思卻還留在那間休息室,因此完全無法集中精神。
    宴會正式開始時,我看著托尼和露西兩人,親昵地互相挽著手,從休息室出來,一路朝主桌走去,一路接受在座眾位朋友的祝福。
    我看著露西臉上幸福小女人似的笑容,心里冰涼一片。我從沒覺得,眼前這個名叫姚露西的女人,原來,是我所不了解的。
    那個從來笑容沒心沒肺,毫無城府的姚露西,難道,都是假象?
    我不敢再多想,逼自己吃東西。
    整個會場都很熱鬧,托尼在商場上手腕算高桿,一眾商人都很賣他面子,見到露西,就夸托尼這未婚妻漂亮,或者就干脆說,小姑娘也給他娶回家,真是他們男人中的典范。
    我看著露西聞言嬌羞的笑。
    我也笑:這一切,多假!
    笑過之后,依舊低頭,吃我的食物。我身旁坐著姚謙墨,他應該算是滬上有名的律師了,但似乎不太愛應酬,坐在我旁邊座位,只在有人上前來跟他打招呼,他才稍微配合一下,寒暄幾句。
    有人問姚父的情況時,姚謙墨竟然也大方承認:“我是很久沒回過家了,你也知道,我家那老頭子現在正四處堵我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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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結束,后頭還有續攤,有些人離開,另一些人,則一道移架宴會廳旁的酒吧。
    有舒緩的輕音樂響起,露西和托尼相攜著進入舞池,起首支舞。
    我在座位上看他們跳舞。
    托尼喜歡華爾茲,喜歡高爾夫,45歲,外表卻依舊是風采咄咄。露西喜歡開快車,偶爾跳辣舞,一貫堅持著喜歡老男人。
    這兩個人,我以為他們是相愛,所以才選擇結婚。
    現在想想,也許,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舞曲進行到一半,許多對男女開始魚貫進入舞池。
    姚謙墨起身,躬身,伸手,邀我:“mayi?”
    我想了想,手交過去。
    姚謙墨正要握住我的手時,pub關著的門,開啟,大門處,出現了兩個人。
    因為酒吧里光線暗,外頭明亮,這兩個人的出現,輕易吸去場內大部分人的目光。
    這兩個人卻似乎渾然不知自己打擾到了酒吧里原本的幽謐景致,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接處,好一會兒,才邁步進來。
    這兩人,其中一個,是胡騫予。而另一個,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
    我收回視線,同時,收回手,對依舊保持著邀請動作的姚謙墨抱歉一笑:“對不起,我不想跳舞。”
    胡騫予是托尼最看不順眼的人,他的出現,已夠震撼,更震撼的是,他帶來的這位外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托尼的前妻。
    在場的都是和托尼很熟識的人,自然也都認得托尼這位前妻,一時間,現場氣氛降至冰點。
    但似乎這兩位當事人對此卻渾然味覺,那女人挽著胡騫予的胳膊,步進會場。
    原本跳著甜蜜的舞,托尼和露西停下了舞步。
    我見托尼在路西耳邊說了什么,露西臉色一僵,隨即點點頭,和托尼一道,朝胡騫予他們走去。
    托尼倒是很有紳士風度,一個是自己厭惡的人,一個是自己前妻,他也能做到笑容滿分地和這兩人打招呼,寒暄,甚至,和他那外國前妻,進行一個貼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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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坐的位置,相對靠近角落,光線又不佳,因而很難有人注意到我。但我卻看見,在和托尼說話時,胡騫予的目光,朝我這邊一瞥。
    雖然只是一瞥,隨后他很快便將視線轉了回去,但我總覺得,他看到了我。
    胡騫予的眼神,有種令人頓覺寒冷的能力。但幸好隔著遠,他的眼神再冰冷,我也可以選擇忽略。
    片刻后,我能確認,胡騫予確實已經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他和那女人一道,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隨后,到了臺子邊的時候,姚謙墨站起來打招呼,我依舊側身對著他們,坐著。反正,在這么多人面前,我也不怕他敢吃了我。
    胡騫予說話音量掌握很好,我這個位置,剛好聽到。
    聽他一番敘述,胡騫予和這位夫人是在瑞士滑雪的時候碰巧遇到。正好,又是同一天回國。她邀請這位年輕男子做自己的拍檔,來參加前夫的訂婚宴。
    可不想,飛機延誤,他們沒來得及參加訂婚宴,倒是直接來這邊,參加訂婚宴后的私人聚會來了。
    胡騫予昨日自香港啟程去瑞士,今晚卻就已經回到新加坡。來回旅程都要花掉他大部分時間。我幾乎想笑,他胡騫予,難道真的只在瑞士待三五小時,這也算是去度假?何必,這么急著回來?
    就在我這么想著的時候,后背突然一涼,隨后,便有液體,順著我光裸的肩胛,向下流淌。
    鄰座的女人看著我身后,嚯地站了起來,朝著我身后低聲驚呼一聲。
    我慌忙站起來,朝后看。
    胡騫予手中酒杯,液體還剩一半,見我看他,淡淡回一句:“抱歉,酒灑了。”
    姚謙墨趕緊將餐巾遞給我,他自己也取過餐巾為我擦拭。無奈,冰涼的酒還是已經流進了衣服里。
    我隔開姚謙墨的手,看他一眼:“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大步朝洗手間方向走。
    走到半途,我捏著拳頭回頭,就見胡騫予也正看著我,并朝我舉起那半杯酒,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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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了洗手間,沾濕紙巾擦拭背上的酒,可此時,我衣服里也濕了,且一直濕到腰部,實在擦不干的話,我還是提前離開算了,這里,有胡騫予,我得趕快走。
    一件好不容易得到的衣服,被胡騫予的一杯酒毀了。
    何止是一件衣服?那些我以為已經到手的東西,最后,都被他給毀了。
    氣憤之余,我對此卻依舊無能為力。胡騫予太厲害,面對他,我總輸很慘。
    算了。我逼自己不要去想。安慰自己,胡騫予不是神,他也會有弱點。
    安慰自己,心里好過一些,此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
    我余光朝鏡子一瞥,就見鏡子反射出的景象——
    胡騫予進入洗手間,反手關上門。
    胡騫予動作快,我剛來得及回身,他已來到我身后。
    我被他的臂膀困在他與洗手臺之間。
    他低頭,嗅一嗅我的頸子:“嗯,有紅酒的呃味道。”說完,竟用舌尖一觸。
    我縮肩膀,盡量避開胡騫予。可哪有退路?
    我深深呼吸,盡量揉著嗓音說:“出去,嗯?”
    他看著我的眸子一怔,隨即笑:“你也會說軟話?嗯,不錯。”
    他看來心情已經轉好,我松一口氣,試著掙脫他的桎梏,動作盡量小心翼翼,可眼看我就要脫出他的控制,這時,胡騫予手一緊,轉眼又將我困住。
    “這衣服,挺漂亮。”
    他看著鏡中,我的背影,說。
    我雙手都已握拳,可這拳頭,不能教他看見,只得藏在腿側。
    我試了許久,終于笑出來:“謝謝。”
    他將視線從鏡子里移開,移到我身上:“姚謙墨送的?”
    “……”
    他眼睛陷入一片黑色,像極無底深潭:“他說,為了件衣服,你答應做他女伴?”
    “我們別鬧了好不好?”我此刻只想快點脫身,“出去啦。”
    他不退反近,密實的貼合住我,輕輕扯了扯我裙角:“知不知道?男人送女人衣服,就是為了脫掉它。”
    我已經忍無可忍,可先前的教訓告訴我,得罪他沒好處,最后,心里掙扎半天,依舊只能學著嬌嗔的模樣,低聲嗔一句:“歪理。”
    他煞有介事,手指伸到我面前,搖一搖:“提醒你,以后不要打我身邊人的主意,也不要讓他們打你的主意。”
    說完,他竟然攔腰抱起我,將我身體一提,要我坐到洗手臺面上。
    我來不及驚呼,他已伸手拉住我衣角,猛地往兩邊一撕。
    我下意識想躲,剛掙了一下,他就盯著我的內衣威脅道:“不要讓我把這件也扯下來。”
    我真的怕了,他的眼神仿佛帶了血色,我慌忙抓住他的手腕。
    可惜我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任由他他把這件禮服從我身上剝下。
    我眼睜睜看著他把禮服隨手扔到角落:“你要我這樣怎么出去?!”
    他憑什么……憑什么……我心里咒罵,可惜,連我自己都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我是他胡騫予的情人,我們之間的那個賭注,便是他這樣待我的“憑什么”。
    他看看我,眼神一黯,我渾身一激靈,胳膊擋在胸前。
    我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下細細顫抖。
    他嘆口氣,摸出手機打電話:“送套衣服過來……女人穿的……對,在環球頂樓的pub……女廁……這你不要管……”
    斷斷續續說完,他收線,身體卻仍舊不離開我。
    他看我的臉,看了許久,到最后竟然出口安慰我:“別擔心,門我已經反鎖,其他人進不來。”
    他這樣嚴肅的表情,說這樣的話,我幾乎要失笑。
    可惜,我自己身處現在這種狼狽境況,我又怎么笑得出來?
    等了片刻,我實在等不住:“送衣服的什么時候到?”
    他卻完全不接我的話,仔仔細細端詳我一陣,突然沉了聲:“來,給我親親。想你了。”
    他雖這么說,卻也沒等我有所回應,就抬起頭,銜去我的唇。我沒有躲,對那些無謂的抗爭已經厭棄,他吻得滿意了,自然會放開我。
    我這樣配合,起碼能保證自己不受傷。
    他終于放開我的嘴唇,我已近乎窒息,我拼命呼吸,胸口起伏,拳頭抵著胸腔,他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又把唇湊過來。
    我還在拼命汲取氧氣,頭偏開去,他便捉住我下顎:“別動,還不夠……”
    說著,又壓下來,一記熱吻。
    他迷迷糊糊想,他是不是沒去瑞士,而是法國?如果不是,那為什么他的法式熱吻,幾乎要灼傷我。
    胡騫予將我緊緊按在他懷里,我無能為力,無法抗拒,拳頭似有似無地抵在他胸口,除了感受他的心跳之外,無濟于事。
    就在我神經幾乎失守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
    我呼吸周圍滾燙的空氣,胡騫予身體離開我,眼神卻依舊膠著在我胸上。
    “真想就在這里……”
    他說完,深深看我一眼,隨后轉身,去開門。
    門被胡騫予拉開1/4,這樣外面看不到我現在的樣子。
    外頭的人——
    我原本以為應該是送衣服的人到了,可是門外人的聲音,卻竟然是,姚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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