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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所謂虧欠

    我走到主屋大門口的時候。
    車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車門打開,等我上車。
    我不禁偏頭,又看了車庫中那輛奧迪車一眼,這才坐進(jìn)車?yán)铩?br/>     司機(jī)是個中年人,話不多。
    佘山這一路的景觀很不錯,我無暇觀看。
    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口:“能不能告訴我,車庫里那輛奧迪車是誰的?”
    司機(jī)也許知道我是胡欣的客人,很客氣地答:“是少爺?shù)能嚒2贿^夫人回國之后,少爺給另配了個司機(jī),給夫人代步用。”
    “您能幫我聯(lián)系到那個司機(jī)嗎?”
    我的問題引得他回頭看我,我在他疑惑的目光之中,繼續(xù)道:“您幫我聯(lián)絡(luò)到那個司機(jī),并承諾向其他人保密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筆報酬,不菲。”
    他更疑惑:“向……夫人保密?”
    我點頭,“你家夫人,少爺……所有人。”
    車子停在了半道上,他回絕我:“對不起,我也算是胡家的老員工了,我不會……”
    我打斷他:“10萬。或許,你想要更多……開個價。”
    我看見他眼睛中的光明顯一跳。我從包里取出名片,遞給他:“考慮好了,請聯(lián)絡(luò)我。”
    車子在我們的沉默中重新開啟。
    我枕著車窗棱,又想起一件事,“司機(jī)師傅,我不去機(jī)場了,送我到最近的環(huán)球酒店。”為了知道這位davidyang的真實身份,我不得不推遲回香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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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墅區(qū)的四處都很清靜,道路上沒什么人,車也不多。
    就在車子快要開出別墅區(qū)的時候,反方向的車道上才出現(xiàn)一輛車。
    這車,與我們的車擦身而過,我余光瞥見,也沒太留意。
    可就在那輛車快要開出我余光范圍的時候,車子剎住車。
    刺耳的剎車上引得我的目光投過去。
    我往車窗外看,卻還沒來得及看出什么所以然來,那輛車開始迅速倒車。
    最終,車子倒到了我們這輛車的車身前,下一秒,那輛車偏離車道方向,斜刺里插到了我們車頭前。
    它就這樣橫欄在了路中央,堵住了我們車的去路。
    我們的車不得不緊急剎車,依舊險些撞上對方。
    “呲——”的一聲,車子劃出一段距離,緊急制動。
    我朝擋風(fēng)玻璃那兒看,視線投向那輛車的同時,見司機(jī)火爆地降下車窗朝:“怎么開車的啊……”
    司機(jī)很快噤聲,我也看清了,這輛車,是胡騫予的車。
    我眼見胡騫予下車,朝這邊走來。
    司機(jī)慌張地下車,誠惶誠恐的聲音,從開啟的車門外傳進(jìn)我耳里:“少爺……”
    我依舊坐在車?yán)锊粍印:q予頓住腳步,他朝車?yán)锟戳艘谎郏瑓s沒有過來,只對司機(jī)說:“車子開回去。”
    “可是,可是夫人她說……好的。”
    司機(jī)重新回到車?yán)铮l(fā)動車子,調(diào)頭。
    “對不起,少爺要我載你回去。”
    我咬唇,沉默,恨恨的回頭看。
    胡騫予也已經(jīng)上了他自己的車,就跟在我們車后頭開。
    我摸出電話,撥號碼,很快接通。
    隔著兩片擋風(fēng)玻璃,我看見胡騫予接起電話。
    “讓司機(jī)停車,放我走。”
    胡騫予此刻也正盯著我看,嘴唇動一動:“休想。”
    “要我回去見胡欣?這對我來說,只能是折磨。”
    他笑出聲:“哼,折磨?豈不正好?你折磨我這么久,也是時候互換角色了。”
    我收回視線,重新坐正來,用力掛電話。
    沒出幾秒,車載電話響,司機(jī)透過后視鏡,瞥了我一眼,按下免提。
    胡騫予的聲音:“把車門鎖了,到家之前別打開。”說完,掛斷。
    這司機(jī)可真聽話,立刻就鎖死了車門。
    胡騫予怕我跳車不成?——
    我失笑。
    車子很快回到別墅,車子停下,車鎖依舊鎖著,直到胡騫予再度來到車面前,司機(jī)才撥開車鎖。
    胡騫予開我這邊車門:“客人,下車。”
    我偏頭看他一眼,深呼吸,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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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無表情的目光之下淺笑:“胡總,您可能不知道,您的母親已被我氣得半死。你就不怕我這回進(jìn)去,你母親看到我……”
    他挑眉看我,突然失笑:“你不想去見她?那正好,我們之間還有事要辦。你不想做我母親的客人,做我的客人好了。”
    說完,不待我反應(yīng),強(qiáng)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主屋的反方向拽。
    胡騫予住的獨立別墅在主屋對面。——
    我猛地意識到這一點,驚得趕緊甩開他的手。可胡騫予力氣大,我被拽的手臂生疼,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我被他拽著上臺階。這一路震動太大,我捂住肚子,拼命抑制住想要嘔吐的欲望。
    大門被胡騫予猛地拉開,我一趔趄,被他拉進(jìn)屋去。
    “胡總,我想我可能要提醒你……”
    我緩了口氣,心平靜氣和他說。
    聞言,胡騫予停住了腳步。我以為他肯聽我說了,卻不料下一瞬,他突然回過身來,猛地欺向我。
    “胡……”
    我接下來的話被他如數(shù)吞進(jìn)嘴里。
    大門還開著,傭人正在廊下走動。
    胡騫予就在此時,狠狠吻住我。不,這不是吻,他的嘴唇,狠狠撞在我的唇上,鼻尖亦被撞的生疼。
    我推開他,卻只隔開彼此一個眼睫的距離:“你放開……”
    下一刻他再度上前,這回,他死死捏住我下顎,我,再躲避不了。
    他舌頭進(jìn)犯進(jìn)來,我連想要咬緊牙關(guān)的能力都被剝奪。
    不知何時,身后突然有怯懦的聲音響起:“少……少爺……”
    胡騫予箍住我肩頭,狠狠蹂躪過我的唇,隨后朝我身后低吼:“關(guān)上門!”
    我趁機(jī)要脫出胡騫予的掌控,可胡騫予一說完,就重新攫住我,將我朝樓梯拉去。
    “胡騫予!”我掙不開他,尖叫。
    “有什么事我們進(jìn)房間,辦完事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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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迫踏上樓梯,高跟鞋在臺階上磕磕絆絆,我擔(dān)心胡騫予這樣野蠻地拉扯會傷到自己,如果我現(xiàn)在在這里絆了一跤,后果我不敢想。
    我攥緊扶手,不肯走。胡騫予終于肯回過身來。他擰眉看我,又低頭瞅瞅我的鞋。
    突然間嘆氣。
    下一秒,他竟折回來,俯首低身,一手環(huán)過我肩,另一手饒過我膝彎,瞬間,我被他打橫抱起。
    “放我下來!”
    “小心,別亂動。”他大步走上臺階,頭也不低地說。
    很快,他把我抱進(jìn)臥房,是他的主臥。我被他放下,腳剛落地,我回頭看看房間里那張床,深呼吸,揚手一個巴掌打過去。
    手腕被他架住,這一巴掌沒有落下。
    他瞪著眼看我,不可思議。狠狠甩脫我的手。
    我想到自己,想到那個不該出生的生命,忍不住嘲笑:“胡騫予,你缺女人,不要找我。我不會再陪你上床。”
    他驀地哼笑一聲,鄙夷的看我:“不要太抬舉你自己。”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后頭,語氣變得平靜,看我,眼中波瀾不驚,“大把女人等著爬上我的床,我不至于要這么扒著你不放。”
    聞言,我失笑。是啊,大把女人等著他胡騫予,他又何必扒著我不放?
    他有露西,那個為他付出許多的傻女人。除卻露西,還有大把大把,不勝枚舉……
    見我沉默,胡騫予沒再說話,轉(zhuǎn)身朝臥室附帶的書房走去。他離開,臥室只剩我一人,眼眶有些濕潤,怕是要流淚,我仰起頭,不讓它們落下。
    再回來時,他手里多了個公文袋。走到我面前,仔細(xì)看我眼睛,沒說話,公文袋遞給我。
    片刻后,他重新開口:“我收到這個。昨天,寄件地香港。”
    我打開公文袋,取出其中文件。我原以為是文件,紙張慢慢抽出,我看見排頭那一行字——香港某醫(yī)院,婦產(chǎn)科檢查報告——我不動了,腦子瞬間抽空。
    “還在不在?”
    他問。
    我不回答。
    他等候片刻,神情和緩下來,湊近,他展開懷抱,籠住我,手摸向我腹部,重復(fù):“它……還在不在?”
    他的目光落下來,落進(jìn)我的眼里,是那樣柔情似水——不,這個男人一直虛假,一切都是假象,是他在偽裝。他霸占你父親的公司,奪走你的一切,奪走你的人你的心,和你的好友上床,置你于塵埃一般低賤的地步……罪不可赦。
    我忽然間惶恐,避他如洪水猛獸,用力推他。原來我的力氣不比這個男人小,我推開他,連連后退幾步。
    站穩(wěn)了,我抬起頭,挑眉覷他:“在又怎樣?不在又怎樣?”
    我猛地將公文袋里的紙張抽出來,撕碎它們,扔在他面前。
    他就那樣緘默地看著我,許久,緩緩蹲身,一張一張,如數(shù)撿起那些碎片。
    我看著他的頭頂,無言無語。他站起來,慢著步子踱到我面前,他的手,青筋暴起,死死攥著公文袋一角。
    他在遏制怒意,從來在我面前的暴君,此刻,在顧及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
    胡騫予劈手拉過我一雙手腕,將我胳膊反折到身后,他另一只手,又一次覆上我的腹部。他不在乎我,因而他攥緊我手腕的手,力氣大到幾乎要折斷我的骨骼。他只在乎孩子,他撫摸我腹部的手,那樣溫柔。
    “你以為,這是你的孩子?”我毫無征兆、脫口而出,聞言,他僵住。他的僵硬,透過他的手,傳遞到我身上。
    “你以為,我會放任自己懷上你的孩子?”我語氣帶笑,嘲弄他,亦嘲弄自己。
    距離近,我看清他瞳孔猛地一跳,他看向我的臉,穹黑的目光之中,我看見,自己在他瞳孔的反光里,笑:“我跟李牧晨開過房。”
    胡騫予兩額的血管突起,面孔微微扭曲。
    “和你,每一次,我都有吃藥。我和你,怎么會有孩子?”
    他突然笑出聲,“呵呵呵……哈哈哈哈……”無休止的,笑。
    他終于肯松開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孩子還在。可惜不是你的。”
    他還在那里自言自語:“原來如此。李牧晨說什么都要辭職,原來……如此……怎么留也留不住,原來……因為你……”
    我無力,轉(zhuǎn)身要走
    他自言自語,瘋了最好。
    就在我轉(zhuǎn)身的一瞬,他突然撿起被丟棄在一旁的公文袋,扯開,取出一張紙。
    里面原來還有一份文件。
    他手一揚,那份文件生生甩在我臉上,劃過我臉頰,飄落。
    我下意識別過臉去,文件落在地上,我無意間瞥見紙上,幾個黑體大字——
    《婚姻協(xié)議書》
    我懵了,視線焦灼在這幾個字上,腦子里,那根早已經(jīng)緊繃至極的弦,嘣地一聲,斷裂。
    來不及反應(yīng),胡騫予驀然上前,把我推到墻上,緊接著,雙手狠狠扣住我的脖子。
    鋼鐵一樣的手指,在我的脖頸上,收緊,再收緊。
    “我真是愚蠢!竟然想要和你這種女人結(jié)婚!”
    他狠狠壓低頭,在我耳邊低沉恐怖地說,他的手,越來越用力。
    力氣太大,我被他提起,漸漸離地,最后只能腳尖著地。
    窒息的恐懼瞬間攫住我五臟六腑,我只覺得有熊熊熱火在我胸腔里燒。
    我□□,蹬腳,死死扳住他,試著掰開他的手。
    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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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氧,想要嘔吐,身體痙攣,眼前昏一陣明一陣。
    我?guī)缀跻詾樽约嚎焖廊ィ瑓s有另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回響:死在這個男人手里,不值……不值……
    可是,我沒有一點力氣,他的手箍住我的脖子,我躲不了,掙扎,掙脫不掉,眼睛一黑——
    就在這時,女人歇斯底里煩的聲音撞進(jìn)我耳膜。
    “騫予,你在做什么?!放開……放開她!”
    沒有用。胡騫予的手,在我脖子上,掐住,撼動不了分毫。
    我悶哼,眼神開始渙散,最后一點凝具的目光,看見胡騫予濕的眼眶——
    這一定是我的錯覺。他為何要哭泣?我生存的力氣,都要被他擊碎了,我要死在他手上了,他該笑。
    “她會死的!!!”銳聲呼喊,如同獸在悲鳴,哀叫。
    扼住我喉嚨的手松開了,我沒有支撐,靠著墻,一點一點滑落。
    我咳嗽,拼命呼吸,口水拖下來,滴在自己手背上,喘息喘氣,肺里抽空,再被空氣填塞,像是有冰冷的鉗子,夾住肺葉,痛苦。
    昏的一塌糊涂。
    臉上涼涼的一片,我抬手一摸,原來是我自己的眼淚。
    我晃晃蕩蕩,撐著地站起來,缺氧,腦子暈沉,不得不躬身靠在墻上。
    等視線恢復(fù)清明,我偏頭,看著胡騫予。
    和胡欣。
    兒子要扼死我,母親卻出聲救了我。我笑,無比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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