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瑩瑩出身教坊,以前是能歌善舞的歌妓,一次機緣巧合下被謝尹安看中帶會了謝國公府。侍奉他至今。
謹娘怔了一下,問道:“姑娘準備開始查了?”
她不置可否。
謹娘隨即會意,應道:“老婢明白了。只是,有一個問題不解。姑娘不是懷疑謝家父子嗎?為何要查謝尹安身邊一個歌姬的行蹤?難道我們能從她身上查出什么嗎?”
薛玉嬌心里自然清楚這個孫瑩瑩才是當下之關鍵,但有些話不能直說。只道:“她跟在謝尹安身邊有些日子了,與謝尹安經常住在一起。從她身上調查,說不定會有一些線索。”又道,“謝氏父子二人畢竟城府深,沒到特殊時刻,我們不能輕易靠近。否則,還沒等到我們開始著手查,他們有可能懷疑起來。”
謹娘了然:“是,老婢即刻就去。”
薛玉嬌知道,想要從一個人身上得到什么,就必須要清楚對方的弱點。
而孫瑩瑩的弱點,正是謝尹安。
這一點,是在她前世嫁到謝國公府后得出來的結論。因為她注意到,孫瑩瑩為了將謝尹安牢牢栓在身邊,每天都會花大量的時間來精心裝扮,以及哪怕用盡身上僅有的那點閑錢,她也要用在刀刃上,打點他身邊的下人,以求拉攏人心。
里里外外,可謂是沒少下功夫和血本。
包括她嫉妒自己,在謝尹安耳邊說了許多自己的壞話。謝尹安除了自身疑心重以外,對自己產生誤會的另一部分原因便是來自于孫瑩瑩在一邊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總之,為了滿足她那點可憐的私欲,無所不用其極。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固然可恨,但對謝尹安卻是一片癡心,死心塌地。
謹娘按照薛玉嬌的吩咐,當日就開始出去暗中查訪孫瑩瑩的行蹤。
可惜前幾日一無所獲,孫瑩瑩并不經常出門,即便出門也是去一些脂粉鋪子,或者首飾鋪子,并不固定在一個場所。
就這樣,謹娘一連在外面走動了十多日后,這才終于有了一點眉目。
謹娘從孫瑩瑩去過的一家布莊里打聽到,她最近似乎在為謝尹安準備生辰禮物,而禮物便是一件氅衣。接下來的幾日,都會隔一天去一次,以確保衣服完成的進度以及樣式不會偏差。
薛玉嬌聽謹娘陳述完,靜下心沉思起來。
倏然,她靈機一動,心里有了盤算。
機不可失,隨后,由謹娘引路,兩人一同低調出門,前往孫瑩瑩剛剛去過的那家布莊。因不久之前店里的人已經見過了謹娘,擔心對計劃不利,于是等快到了時,薛玉嬌吩咐她在附近等候,旋即定了定神,只身一人前往。
這家布莊坐落在城西一個較為偏僻的巷口中,放在整個繁華的金陵城里,門面并不算大,加上店招也做的不大起眼,不仔細看,還有點難發現。
薛玉嬌進了店,里面的小廝忙放下手頭的活,一臉熱情的迎上前,滿面堆笑的詢問道:“請問小娘子是買布,還是做衣服?”
說話間,似是頭一次遇到這么貌美的小娘子,不由盯著她多看了幾眼。
薛玉嬌有模有樣的在店里轉了一圈,眼睛大致掃了一遍,回過身來,與他含笑說道:“是這樣,我想給家兄做一件氅衣,但是沒想好做成什么樣式。不知道貴店最近有沒有別的客人在此定制過氅衣,我好參照一下。”
那小廝聽完,連忙道:“您先請坐,小的這就去問一下掌柜的。馬上給您答復。”
薛玉嬌輕輕點頭。
少頃,見那小廝從內堂里面折了回來,一臉喜色道:“您來的真巧,今日一早還真有人定過一件氅衣。因為是定制的,所以僅此一款。”
薛玉嬌面露欣喜道:“能否方便給我看一下樣式。”
衣服雖然是客人定制的,但并沒有不能給外人看的規矩。
小廝不假思索,立馬應道:“您稍等,我這去拿過來。”話落,一溜煙又鉆進了內堂。
待那小廝拿著尺寸紋樣找過來,薛玉嬌接到手里,仔細將上面的尺寸花式等,默默熟記于心。末了,一邊作出簡單的評價,一邊面上微微遺憾道:“這衣服設計的倒是別出心裁,只是可惜,無論顏色和花式,似乎都不大適合家兄的氣質。”說到此話,輕聲一嘆,“算了,我再看看其他家吧。叨擾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薛玉嬌從店里順利地出來,同謹娘專門去了另一家綢緞鋪子,然后按照方才自己記下來的,特地買了所需要用到的布料和繡線等。
“一會兒回去我會畫一張衣服的圖樣。接下來,我們可能要辛苦一下了。”
謹娘聽她交代完,始終沒過問過她這么做的用意,但知道她定有自己的原因,遂也不再多問。
回到忠武侯府時,天色已經漸暗了。兩人進了大門,穿過一道漏花墻,經過一方蓮池時,只見正前方一抹桃色的身影赫然立在池邊,其身后,跟著一個青襖比甲的丫鬟。
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刻起,立時交頭接耳起來。若沒猜錯,此時悄聲討論的正是自己。
薛玉嬌見到是二姐姐薛玉芳和她的丫鬟紅蓮,不由暗道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沒想到這個時候會碰上她,腳步不由放慢些許。瞧對方動機不純,神色不善,怕是有備而來,一時間心思百轉,想著如何避開她。
“姑娘,不行我們繞道走吧。”
謹娘手里提著一只裝滿面料繡線的包袱,也覺察出來這里面有點問題,不由下意識收緊到懷里,小聲提議道。
薛玉嬌輕輕應了一聲,正準備轉身從另一條路走,恰時,身后傳來幾句嬌柔刺耳的嘲諷:“妹妹這是怎么了,為何見到我就急匆匆躲開啊。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近身不得。難道說,上次在祠堂罰跪完,你跪怕了不成?”
她一面挑釁著,一面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去。說到這里,又故意裝出一副驚訝道,“可是也不至于吧。這些年來,妹妹應該早就跪習慣了才對啊。”說完與紅蓮相視一眼,掩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