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br> 懶得演戲,不再掩飾了嗎?</br> 終于,正式地跳出來了嗎?</br> 是那一趟去天劍宗,知道自己的境界真正超過我了,還是感覺自己就算再想隱瞞下去,也瞞不住了?</br> 凌云來到寧家祖宅上空,隱身,徑直扶搖直上,千米,三千米,萬米,兩萬米……</br> 然后靜止,懸浮于空,現身而出,俯瞰整個昆侖山地界。</br> 這么高的位置,縱然他神眼大成,也只能看到如虬龍般蜿蜒盤旋的條條山脈而已,其他細微處,什么也看不到。</br> 凌云心念電閃,他在沉思。</br> 奪舍!</br> 縱然再不想承認,但現在一切事實盡在眼前,凌云也只能放棄僥幸心理,不得不正式面對發生在寧靈雨身上的事情。</br> 奪舍,其實是修真界十分常見的事情。</br> 修真者,只要修煉到了元嬰境界,一旦到了生死關頭,都會第一時間讓元嬰離體,逃遁而走,然后只要找到適合自己的肉身,就立即占據這具肉身,把肉身原來的主人的靈魂抹殺掉!</br> 奪舍重生!</br> 這并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問題是,這次奪舍,發生在了寧靈雨的身上。</br> 寧靈雨,被奪舍了。</br> 或者說,至少是像奪舍那樣的事情,發生在了寧靈雨的身上。</br> 現在主導著寧靈雨身體的那個靈魂,絕對不是原來那個陪著自己從小長大的靈雨,而是另一個人!</br> 瑪德!</br> 凌云臉色陰沉。</br> 因為,這是相當棘手,無比麻煩的一件事情,至少對現在的凌云來說,要解決寧靈雨的問題,憑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br> 甚至,凌云就連寧靈雨原本自己的靈魂,到底有沒有被現在這個敵人徹底抹殺掉,他都不知道。</br> 這是凌云最為擔憂的事情。</br> “不能急,絕對不能著急,著急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凌云不忘在心中反復告誡自己。</br> 運轉清心訣,凌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br> 那么,寧靈雨的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除了自己曾經注意到的那些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細節,被自己給忽略了?</br> 凌云開始在腦海中回溯,和寧靈雨過往相處的細節,就如同過電影一般,一幕幕閃過腦海。</br> 這一次,他不再放過任何一個寧靈雨的細微變化之處。</br> 四九小天劫,天道饋贈?</br> 凌云最先想到的,當然是他帶著寧靈雨,在燕郊的密云水庫渡劫那一晚。</br> 因為在寧靈雨那次渡劫之前,她的所有表現實在是正常得很,根本沒有凌云感覺不妥的地方。</br> 凡事就怕認真二字。</br> 凌云細細一想,心頭大震,他記憶超凡,只要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哪怕只是周圍人的一句話,一個細微表情變化,他都能記憶猶新。</br> 當時寧靈雨渡劫成功,她傲立當空,長發飛舞,神色冷冽,仙姿脫俗,就如同九天仙女降落凡塵。</br> 寧靈雨氣質大變!</br> 緊接著就是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天道饋贈降臨。</br> 當時凌云還忙不迭給她講解那些金色和紫色仙靈氣,是天道饋贈,結果寧靈雨直接來了一句,我明白。</br> 他記起來了,那一刻的寧靈雨,是倒背著雙手的。</br> 而在凌云的記憶當中,那之前的寧靈雨,幾乎從來不會倒背著雙手,無論是平時走路,還是站著,都不會倒背雙手,她沒有這個習慣。</br> 然后就是寧靈雨接收完了天道饋贈,可哪怕她是仙靈之體,以她當時的實力,也僅僅吸收了天道饋贈的百分之五而已,但剩下的那些,她卻完全沒有邀請凌云過去一起吸收的意思。</br> 這很不正常,因為那時候,劫云早已散去,那些天道饋贈,對凌云沒有任何危險,換任何一個凌云身邊的人,早就喊他過去撿便宜去了。</br>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排斥,或者說,開始提防我了嗎?”</br> 想到此點,凌云哭笑不得,終日打雁,反被雁啄,那時候的自己,只是純粹的在為寧靈雨得到天道饋贈開心而已,竟然完全沒考慮那些不合常理之處。</br> 可凌云不要,不代表別人也不要,人皇筆,地皇書出乎意料地不請而出,開始掠奪那豐厚的天道饋贈。</br> 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凌云身邊,立即響起了寧靈雨的一聲冰冷嬌哧,顯然對此極為不滿。</br> 此時,凌云正為人皇筆地皇書大展神威,搶奪天道饋贈之舉處于興奮當中,寧靈雨的細微表現,又被他給忽略了。</br> 他還記得寧靈雨接下來還問了他一句,凌云也認真解釋了一番,此刻想來——從那時起,寧靈雨就已經開始跟他演戲了,虛與委蛇。</br> 一念起,念念生,連綿不絕。</br> 再細想來,那時的人皇筆和地皇書,雖然隔絕天地,忙著幫凌云搶奪天道饋贈,卻也時不時往下方瞅一眼,兩位器靈掩飾的很好,更沒有說什么,就連凌云都被瞞了過去。</br> 現在凌云琢磨過味兒來了,那是……</br> 忌憚!</br> 虛空漩渦,雷電大手,人皇筆地皇書封鎖虛空,硬撼天道,以及人皇筆幾次開口,說的那些話。</br> “哼,不就是收你點兒靈氣嗎,竟然還不死心,沒完沒了了!”</br> “滾回去!”</br> “封!”</br> 這都是人皇筆器靈說的,當時,凌云以為人皇筆硬撼天威,殺的興起,所以是在自說自話。</br> 現在想來,他的那些話,并非是說著玩兒的,而是實實在在地跟對方講話。</br> 當然,這里的對方,肯定不是寧靈雨,也并非是虛無的天道,而是另有其人。</br> 幻化出雷電大手的那個人!雷電大手的主人!</br> 而那些天道饋贈,也并非是真正的天道給予的饋贈,更像是那個雷電大手的主人,借著寧靈雨第一次渡劫之機,給她夾帶的私貨!</br> 一通百通,一切疑問迎刃而解!</br> 所以,百分之九十五的天道饋贈,被人皇筆地皇書給奪了,才會引得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雷電大手主人雷霆震怒,也就才有了那驚天一戰!</br> 那么,除了那些私貨饋贈之外……那雷電大手的主人,還給了寧靈雨什么?</br> 趁著寧靈雨渡劫之時,直接靈魂入侵,讓寧靈雨悄無聲息換了一個人?</br> “奪舍不難,但是在渡劫之時進行奪舍,這恐怕就是仙人手段都做不到吧?哪怕只是四九小天劫……”</br> 凌云這樣想著,竟不知不覺地自言自語,說了出來,因為屬實匪夷所思。</br> “當然做不到。”</br> 耳邊,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br> 凌云霍然扭頭。</br> 人皇筆器靈驀然現身,雙目中金光閃耀,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盯著凌云,搖頭嘆息道:“小子,你總算想明白了,可憋死我了!”</br> 刷!</br> 緊接著,地皇書器靈,守拙老人也出現在了藏鋒的身旁,依舊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樣,笑瞇瞇看著凌云。</br> 凌云一看倆器靈同時現身,頓時惱火道:“你們兩個,瞞得我好苦!”</br> 這是實話,現在的凌云,真的十分惱火。</br> 守拙老人笑瞇瞇不說話。</br> 藏鋒卻是滿不在乎,抬眼瞅了凌云一下,說道:“不瞞你,又有什么用,寧靈雨渡劫成功,就算那時候我們出手,也已經晚了。”</br> 凌云詫異:“連你們出手都晚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他其實很震撼,如果那時候的人皇筆地皇書聯手都阻止不了事情的發生,那么現在的他,又能對寧靈雨做什么?</br> 藏鋒老人嘿嘿笑道:“其實你說的很對,在渡劫之時進行奪舍,就是普通的仙人手段都做不到,因為那才是真正的藐視天道,冒犯天道,仙人最忌諱的就是這個,又怎么會做這種事。”</br> “那根本就不是奪舍!”</br> “不是奪舍?那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們不要告訴我靈雨在渡劫過程中,被強行改變了性格?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br> 守拙老人開口道:“并非如此,不過跟你的猜測,也相差不遠了。”</br> “奪舍不可能,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區區一個四九小天劫就改變了本性,就更難了,都修成別人了,那還是修真嗎?”</br> 藏鋒老人淡淡解釋了一番,然后發問:“小子,一身雙魂,聽過沒?”</br> 凌云:“……”</br> 一身雙魂,一個人,兩副魂魄。</br> 換句話說,就是紫霞仙子和青霞仙子,共用一個身體那種情況。</br> 凌云心里此刻只有一句問候,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因為相比于奪舍,改變性格,或者多了另一個人的記憶這些情況,一身雙魂,這才是最麻煩的!</br> 一看凌云的神色就知道他聽懂了,藏鋒老人也懶得多說,直接說道:“小子,那雷電大手的主人,當然不是奪舍,更沒有給寧靈雨重塑什么性格,他只是動用了一點兒小手段,通過寧靈雨渡劫之機,喚醒了寧靈雨的另一個靈魂而已。”</br> “只是由于另一個靈魂的本體實在過于強大,所以哪怕它是剛剛被喚醒,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那個寧靈雨,就瞬間被死死壓制住了,再也無法和外界溝通。”</br> 凌云,秒懂,久久沉默無言。</br> 水落石出了。</br> 半晌之后,凌云說話了。</br> “所以說事情根本不在靈雨渡劫,不管她渡劫不渡劫,甚至有沒有走上修煉一途,一旦那另一個靈魂的本體,想要喚醒靈雨的另一個靈魂的時候,他就一定有手段喚醒。”</br> 這就是藏鋒和守拙兩位老人,說的就算他們聯手都沒有用的原因。</br> 凌云沒有成仙,最強也不過是飛升境,但他卻知道,從金丹期到飛升境,就有無數種手段可以做成此事,更何況是仙人之上了。</br> 藏鋒和守拙同時點頭,顯然是默認了。</br> “所以說寧靈雨靈魂的問題,不在渡劫那一天,還要更早,甚至是在她出生之前!”</br> 分析出了這一點的瞬間,凌云一身冷汗驟然冒出!</br> 因為,此刻,</br> 他想起了當初在秦家,他和母親秦秋月的那次徹夜長談。</br> PS:我攤牌了,寧靈雨的真正身份,馬上揭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