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劍派,昆侖山,昆侖。</br> 沖虛道長在一句話里一共提到了三次昆侖!</br> 這句話有些繞,可是凌云稍微一琢磨,就品咂出了一些特別的味道。</br> 昆侖劍派給昆侖山守山門……昆侖山就算再好看風景再壯觀,要一個門派守山門干什么?難道進昆侖山還要敲門嗎?</br> 得罪昆侖劍派,就是挑戰(zhàn)昆侖的尊嚴,一座山怎么可能有尊嚴?除非昆侖山真的有山神。</br> 凌云心念電閃,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關(guān)鍵,他裝作迷糊問道:“昆侖是什么?”</br> 昆侖劍派不是關(guān)鍵,昆侖山也不是關(guān)鍵……</br> 昆侖才是關(guān)鍵!</br> 因為沖虛道長說凌云是在挑戰(zhàn)昆侖的尊嚴,只有某個人,某些人,或者說由某些人組成的勢力,才會有尊嚴!</br> 這回輪到?jīng)_虛道長開始撓頭了,他看著凌云的眼神充滿了疑惑不解和詫異之色,又逐漸轉(zhuǎn)為鄭重和好奇,眉頭竟是漸漸舒展了開來。</br> 沖虛道長的臉上,閃現(xiàn)出了一抹好玩至極的神色,忍不住再次和覺遠禪師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br> 覺遠禪師寶相莊嚴,可也是一副詫異不解的表情,蠶眉緊皺,似乎是因為有些事情想不通。</br> 然后凌云注意到,覺遠和沖虛兩人的目光,幾乎不分先后的落在了自己的左手上。</br> 凌云的左手自然沒有長出花來,除了因為殺人太多沾染了一些鮮血,跟平常沒有什么不同。</br> 但凌云知道,他左手上戴著一枚空間戒指。</br> 沖虛道長忽然抬起頭來,面露微笑,笑逐顏開對凌云說道:“你竟然不知道昆侖?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br> 凌云苦笑:“當然是真不知道。”</br> 然后凌云望著沖虛道長和覺遠禪師,期待著心中想要的答案。</br> 只聽沖虛道長輕咳一聲,瞇起眼睛,老神在在的說道:“那我們也不知道。”</br> 凌云聽了差點兒沒當場吐血,靠,拜托,你撒謊也麻煩你撒的專業(yè)一點兒好吧?!</br> 這不是在浪費老子的時間么?!</br> 凌云看沖虛道長和覺遠禪師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能在他們身上套出什么秘密了,于是立即轉(zhuǎn)回了正題。</br> “你們也不用嚇唬我,我凌云從來都不知道害怕倆字怎么寫,更不在乎挑戰(zhàn)什么昆侖的尊嚴……”</br> “李昆吾既然敢抓我小姨,那我就一定要殺了他!”</br> 凌云說殺李昆吾,可不是隨口說著玩的,他是真的想宰了對方。</br> 因為李昆吾真的是一個武道天才,而且十分難纏,如果凌云是在今晚之前遇到他,兩人交手,誰勝誰負,還不一定。</br> 當然,這里說的勝負,是只論武功,不算各自的底牌。</br> 凌云隨便使出一點兒底牌,李昆吾都必敗無疑,凌云擔心的是李昆吾的成長速度,以及他會給凌云身邊的人造成很大的危險隱患。</br> 只看李昆吾出場時候的樣子就知道,李昆吾白衣飄飄,自視甚高,從來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高手的架勢。</br> 可他現(xiàn)在呢?白衣早已被烈火燒毀,心愛寶劍被凌云斬斷,滿身焦黑,身上多處被火靈符炸的血肉模糊,更是凌云刀下待宰的羔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br> 李昆吾這么驕傲的人,現(xiàn)在落入了這種境地,身受如此奇恥大辱,肯定會對凌云和秦冬雪懷恨在心,雙方其實已經(jīng)結(jié)下了死仇!</br> 根據(jù)云哥的風格,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讓他活著離開龍門山?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添堵嗎?</br> 覺遠禪師擋在李昆吾身前,身形穩(wěn)如泰山,沖凌云單掌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既然站在這里,是不會縱容小施主殺死李公子的。還請小施主放棄此念。”</br> 覺遠禪師話不重,而且語氣里還帶著懇求的意味,可凌云明顯感覺到了覺遠禪師的強大意志。</br> 凌云嘴角兒緊緊抿起,沉聲說道:“覺遠禪師,你以為我要殺人,你真的能夠攔得住我?”</br> 覺遠禪師苦笑道:“貧僧剛才見識過小施主的身法,早已自嘆不如,但貧僧依然認為,在兩丈之內(nèi),貧僧自信還能守護李施主的周全。”</br> 凌云用在自己身上的神行符效果還在,他自信這樣的速度,覺遠禪師肯定不會比自己快。</br> 可是速度,只有通過足夠的距離才能看出差距,如果大家差不多快的話,在某個特定的距離之內(nèi),那種快慢區(qū)別,根本看不出來。</br> 覺遠禪師說有把握在兩丈之內(nèi),就能守護李昆吾的安全,而現(xiàn)在他距離李昆吾不過兩米遠。</br> 凌云扭頭,看向沖虛道長。</br> 沖虛道長同樣苦笑道:“凌云,不是貧道夸口,有我和覺遠禪師在,你今晚絕對殺不了李公子。”</br> 凌云有些惱火了,猛然間,氣勢兇猛,提刀踏前一步。</br> 沖虛道長雙手一攤,苦苦勸道:“凌云,你要明白,我和覺遠禪師不是在害你,而是在幫你……”</br> “可我還是想試試!”</br> 凌云施展神龍狂嘯,暴喝一聲,猶如在龍門山頂炸響了一個天雷,同一時刻,他施展移形換影!</br> 十二道真實的影子,幾乎同時出現(xiàn)在了李昆吾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形,每一個凌云都在揮刀,刀氣縱橫,向著圓圈中央的李昆吾席卷而去!</br> 移形換影,一化十二!</br> 這是凌云使用了神行符之后,施展移形換影所能達到的極限了。</br> “當當當當當……”</br> 兵器撞擊,金鐵交鳴聲幾乎不分先后的響起,覺遠禪師袈裟飄飛,身影閃電般穿梭,竟然用手中的巨大禪杖,架住了凌云劈出的每一刀!</br> 刷!</br> 凌云回到了原地,仿佛根本沒有動過,只覺得右手劇痛,虎口發(fā)麻。</br> 他從十二個方向一口氣劈出十二刀,刀刀都斬在了覺遠禪師的杖身上,魔刀每一次都無一例外被禪杖震開!</br> “這少林寺的老和尚,竟然這么厲害?!”</br> 凌云心中有些震驚,面上卻始終沒有什么表情。</br> “阿彌陀佛,貧僧失禮了……還望小施主海涵。”</br> 覺遠禪師也回到了原地,臉上浮現(xiàn)一抹血色,可很快又恢復(fù)如常。</br> 凌云心中震驚,可覺遠禪師心中的震驚早已翻了天了,跟凌云交手過之后,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龍虎山,昆侖劍派這些高手為什么會敗的這么快,這么慘了。</br> 凌云不但有著恐怖的速度,還有著逆天的力量,那種力量,已經(jīng)可以到了一力降十會的地步!</br> 一座山在你面前倒下來,難道你還想用雙手去撐著?</br> 要么逃,要么死而已,就是這么簡單粗暴。</br> 覺遠禪師忽然替龍虎山和昆侖劍派的人感到有些不值,那些人竟然想著仗著人多,靠車輪戰(zhàn)或者人海戰(zhàn)術(shù)堆死凌云,這種想法該有多么可笑?</br> 那些人死的實在是太冤了……</br> 覺遠禪師早早的就過了先天九層的那道門檻,雖然還是在先天九層初期的第一個小境界,可先九畢竟是先九。</br> 就算如此,覺遠禪師在硬架了凌云十二刀之后,還是知道自己的真氣消耗了三成,手臂手腕和虎口,全部酸麻!</br> 而且,覺遠禪師用的是沉重的禪杖,還占了凌云一絲便宜。</br> “佩服!”</br> 凌云強行壓下丹田內(nèi)的氣血翻騰,由衷對覺遠禪師贊道。</br> 覺遠禪師面色一慚,微微頷首道:“小施主謬贊了,貧僧慚愧,如果小施主沒有經(jīng)過連番大戰(zhàn),現(xiàn)在是處于巔峰狀態(tài)的話,貧僧打不過小施主。”</br> 覺遠禪師的態(tài)度,實在是讓凌云沒有了打架的念頭,人家始終客客氣氣,真誠謙虛的態(tài)度跟咱說話,咱總不能沒完沒了的喊打喊殺不是?</br> 那未免也太沒溜兒了。凌云從來都不是那種不識趣的人。</br> 凌云直接收起冥血魔刀,直視著覺遠和沖虛,正色問道:“看來兩位真打算救他?”</br> 覺遠禪師看到凌云收刀,面色一喜,說道:“善哉善哉,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小施主果然和我佛有緣。”</br> 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云哥被覺遠禪師夸的是半點兒脾氣都沒有了,他無奈道:“行,不殺他也可以,但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他。”</br> 這次覺遠禪師答應(yīng)的很干脆:“小施主請隨便問就是。”</br> “李昆吾,我問你,你們昆侖劍派為何要替神劍山莊出頭?說!”</br> 李昆吾知道自己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他這時候就算想傲氣也傲不起來了,心里很有敗者為寇的覺悟,老老實實回答道:“神劍山莊的莊主,本來就是從我們昆侖劍派出去的,你說我為什么要替他們出頭?”</br> 原來如此,凌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br> 雖然李昆吾回答的很老實,可跟凌云說話的語氣還是那么狂,這讓凌云有些不爽。</br> “李昆吾,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你也不要以為有他們阻攔,我就真的殺不了你,要是我真想殺你的話,神仙都救不了你!”</br> 凌云冷冷丟下一句,然后問出了他最想問的那個問題。</br> “我再問你,你們昆侖劍派,和天山的天劍宗,有什么關(guān)系?有沒有往來?”</br> 凌云當然要問李昆吾這個問題,因為這關(guān)系到老媽秦秋月的下落。</br> 李昆吾被問的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表情迷惑想了半天,喃喃道:“天山天劍宗?昆侖山和天山相隔千里之遙,中間隔著一個塔里木盆地,我們和他們能有什么關(guān)系?”</br> 凌云眉頭大皺,這才意識到自己問錯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