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上前相迎,“這位小公子,里面請。”
“你們找我做什么?”
“我們夫人甚是欣賞小公子風流灑脫,又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所以想與小公子攀談一番,交個朋友。”
蕭憐隨著小檀入內,見雪梅深已經換了輕軟的便服,去了面紗,在等她。
蕭憐心頭一驚,漂亮的女人,她見得多了,她自己這張臉,便已經堪稱世間女子楷模。
可是這樣好看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說她是人,她那張臉分明完美得不像人。
你說她是鮫人,可又比鮫人多了許多塵世的風情和嫵媚。
“我是雪梅深,你可以喚我一聲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雪梅深一開口,便不是官家小姐夫人的咬文嚼字,簡單直白,反而讓蕭憐心中升起一絲喜歡。
“蕭憐。”
“原來是蕭公子,請坐。”
蕭憐金刀大馬地坐下,“夫人今天在電梯,啊不對,是黃金籠中見過吧?”
“是啊,正是一面之下,心中喜歡,所以想結交公子。”
蕭憐道:“那你相公呢?你這么深更半夜,請個男人入房,你相公不生氣?”
雪梅深淺笑,從容坐下,舉止端莊,儀態萬方,那身姿該是所有小女孩都企望自己所成為的模樣,“我所做的事,從不違逆夫君的心意,忠誠于他,他信任于我,自然也不會疑不悅。”
“不違逆夫君?”蕭憐歪著頭想了想,“女人難道不能違逆夫君的意思嗎?”
雪梅深吩咐小檀斟酒,輕柔細語道:“是啊,女子以夫君為天,自然是溫柔順從,察言觀色,事事以夫君為先。”
蕭憐若有所思,“那要是已經違逆了夫君,怎么辦呢?”
雪梅深見她一個少年,卻對這些婦德之事感興趣,笑著道:“若是已經違逆了夫君,只要他還對你心存疼惜,自然是要小心求得他的原諒才是。”
蕭憐再追問,“那,用什么方法求得他的原諒呢?”
“比如做他喜歡吃的菜。”
蕭憐:不會。
“比如,撫琴取悅他的心。”
蕭憐:不會。
“再比如,他忙碌的時候,在一旁紅袖添香,溫柔相伴。”
蕭憐:還是不會。
她不禁暗自扶額,這么多年什么都不會,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額,雪姐姐啊,那如果什么都不會,這個女子可該怎么辦呢?”
雪梅深以帕子掩了朱唇輕笑,“世上哪有女子連這些都不會呢?即便嫁人之前因家境不好,未能學過琴棋書畫,嫁人之后,就算是有下人服侍十指不沾陽春水,可偶爾能親自下廚為夫君做一兩道小菜,總該是要的。”
蕭憐暗自掰著手指頭記下,做幾道小菜!
“內個,那要是真的……從來都沒下過廚,難道就沒辦法挽回夫君的心了?”
“這個也不一定啊,”雪梅深敬了她一杯,自己一飲而盡,“男人若是對自己的妻子心存憐愛,總歸是有原因的,或者如花美眷,或者溫柔賢惠,或者……,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床頭吵架床尾和。”
她說完有些臉紅,“你看,我這個人不太會應酬,與公子一見如故,就說了這么多不合適的話,實在是失禮。”
蕭憐又暗自記下:床頭吵架床尾和!
雪梅深言歸正題,“其實,我今天請公子過來,無非是見公子一個人出行,卻來去灑脫,必是對這神都極為熟識,所以想請教一下神都的風土人情,以便這幾日玩的盡興。”
“這樣啊!玩神都,你算是找對人了!比如第三城的天街,有一整排的珠寶店,各色小吃古玩數不勝數,還有第六城有個燒鴨店……”
蕭憐說到這里,忽然想到,那個她最心愛的燒鴨店,已經被勝楚衣給化成灰了!
于是心中一陣懊惱,“鴨店就不要去了,我跟你說啊,你來的不是時候,這神都最好玩的便是上元節!”
她哇啦哇啦拉開了話匣子,將小時候那些記憶深處,曾跟勝楚衣偷偷去玩過的地方,掰著手指頭細數了一遍。
兩個人,一個說得歡脫,一個聽得專注,雪梅深一面認真聽,一面不知何時已經坐到蕭憐身邊,看著她神采飛揚的臉,不由得心生無限羨慕。
她如此年輕,意氣風發,而自己,雖然有一張沒有皺紋的臉,可是心,早就已經老了,死了。
此時,兩個人的頭頂上,正是十一樓,住的海云上。
咣當!
鳳傾城拎著一壇酒,砸在海云上面前,“來!陪小鳳爺喝酒!”
海云上看她小姑娘那么丁點兒大,一點基本教養都沒有,他們鮫人對于男女尊卑還是很講究的,所以許多鮫人少年時若不是對男子心生了愛慕,通常都會選擇轉化為男性。
“你誰啊,憑啥我陪你!”
鳳傾城剛才已是喝了個半醉才回來,晃晃悠悠道:“媽的!讓你喝就喝,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
她從小在鐵匠一條街混大的,跟糙爺們拼酒那是常態啊!現在看他好看,想請他喝一壇,竟然還被拒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頓頓頓頓倒了一大碗,一條腿蹬在凳子上,“來!干了!”
海云上看她喝得小臉蛋紅撲撲地,本來就是金棕色的皮膚,更加好看,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下。
鳳傾城將他推開,“你……干什么!”
海云上兩眼一瞇,“好啊,喝酒可以,但是只喝不玩,沒意思,不如咱倆行酒令吧!”
鳳傾城晃晃悠悠道:“誰怕誰呀,你說怎么玩兒?”
海云上想占人家的便宜,笑嘻嘻湊到她面前,“咱們倆比賽脫衣服,輸一次脫一件,看誰先脫光。”
鳳傾城暗自琢磨,你那一身肉我正好沒看夠呢,于是道:“好啊,沒問題來吧。”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熱鬧,衣裳也越來越少。
海云上越喝越覺得不對勁,等到只剩下最后一條底褲,他才發現鳳傾城兩眼目光如狼,心中大驚,不好,中計了,原來被算計的那個是他自己!
可是已經太遲了,鳳傾城直接推倒,小老虎撲食一樣,騎了上去。
搖曳的帳中,只聽到海云上哀求,“輕點兒輕點兒,人家第一次!”
與此同時,樓下的房間中,蕭憐的酒,越喝越是頭暈,終于喝到不省人事,咕咚一聲栽倒在雪梅深的肩頭。
雪梅深有些奇怪,問小譚,“他怎么這么就醉了?喝得也不算多啊。”
小檀陰沉的笑道,“夫人,奴婢不過是在她的酒杯上加點兒東西。”
雪梅深有些生氣,“你怎么可以這樣?他是我請來的客人,我并沒有想將他怎樣!”
小檀道:“他這樣的少年,只有服侍了夫人,才不辜負了花一樣的身子啊!”
雪梅深看著倒在桌上酣睡的蕭林,的確是心頭一動,她這一生,遇見過這么多好看的男孩,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能痛痛快快地與她喝過這么多的酒,聊了這么多的天,說了這么多的話。
他這樣信任她,她卻要害他,于是心中有些不忍。
可是雪梅深是一個沒有什么原則的人,天性軟弱,小檀在她身邊,除了服侍日常起居之外,還充當敖天的耳目,所以主仆之間,向來都是小檀說什么,雪梅深就聽什么?從來沒有過二話。
可是這一次,她立在原地不動,心中十分猶豫,小聲與小檀爭辯道:“她算是我這一生第一個朋友,我不想害她。”
小檀道:“夫人不想害他,可是他已經進了夫人房,陛下是一定會知道的,夫人若是讓他活著離開,您那更是要害他生不如死!”
雪梅生咬牙,“那我們留他半條命吧,至少給他一條活路。”
小檀點點頭,“好,一切就依夫人的意思。”
可心里卻暗想,你何時曾留過別人的性命?
雪梅深立在床邊,看著小檀七手八腳將蕭憐拖到床上,又手腳麻利的解開衣衫,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她第一次有了害人的感覺,既不忍,又亢奮,有種隱秘的快感!
可是小譚扒衣裳的手卻動作越來越慢,直到看到里面那一層緊緊圍著的裹胸,她才停手,“夫人,她好像是個女的!”
雪梅深驚奇,也深深吐了口氣,“原來是個女孩兒,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走,她什么都不知道,便可以不死了啊!”
小檀像翻檢尸體一樣,將蕭憐從上到下摸了個遍,最后手停在小腹上,那里已經微微有些隆起。
“夫人,她肚子里懷著鮫人!”
雪梅深驚道:“怎么可能?她不是一個人族嗎?”
小檀道:“她是個人沒錯,但是她肚子里面懷的一定是鮫人,而且是兩個!”
雪梅深呆呆的立在床邊,“難道人族與鮫人,真的可以生下后代?”
小檀安慰她道:“夫人,這種事,依個人體質而異,不能一概而論,也許這個女子,身體異于常人,所以才能為鮫人生下后代,只是不知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時,床上的蕭憐已經開始慢慢醒轉,通身燥熱難耐,臉頰緋紅。
她看著立著的兩個女人,“你們干了什么?”
雪梅深當下慌張,將小檀拉到自己身前,擋住臉,仿佛這樣,蕭憐就看不到她了,“快,她醒了,怎么辦?”
小檀眼中厲色一閃,“殺了她!”
她說著,從靴子中拔出短刀,沖向床上的蕭憐。
蕭憐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卻因為中了迷藥的緣故,渾身筋酥骨軟,直接撲通一聲撲在了地上,完全爬不起來,只能就是一滾,躲過了那一刀。
雪梅深生平第一次親眼看見殺人!她捂著嘴,不敢叫出聲,躲在一旁,既替蕭憐擔心,不忍心看她死,又生怕小檀失手,讓她給跑了。
“別讓她跑了,打暈!先打暈!”
她不會功夫,就只能在旁邊指手畫腳,吵得小檀心煩,知道她還是舍不得,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是要殺了還是先弄暈。
而此時樓上,海云上與鳳傾城,正戰斗激烈,那床板撲通撲通地響,從床上滾到地上,伴隨著海云上肆無忌憚的叫聲,偶爾傳來花瓶器皿打碎的聲音。
一時之間,樓上樓下,鬧騰得不可開交。
勝楚衣的房間就在海云上隔壁,被兩個人鬧騰得心煩意亂,正在閉目打坐默誦清心訣,突然感到右手中與蕭憐相連的乙木生一陣躁動,心頭一凜,當下隨著乙木生指引,沖出門去。
樓下,蕭憐已經被再次掀翻在地,眼看小檀就要手起刀落。
外間的門,被一股大力撞開,一道血紅的冰棱如箭一般地飛來,將她手中的刀子打飛。
小檀知道是有高手來了,回身抓起雪梅深,直接從十樓的窗子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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