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阻擋,喬喬不禁蹙眉。21</br> 這人怎么回事?她往左跟著往左,她往右邊跟著往右,總擋她路。</br> 造成這種原因,一開始以為是互相謙讓,恰巧次次同方向,喬喬便故意停下等人過去,卻見那人站在前方一動不動,像是特意攔路。</br> 喬喬想起沈湛的教導,在外面遇見陌生人必須提防。</br> “麻煩,讓讓。”這聲語氣算不得溫和,喬喬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br> 她一向信任沈湛,此刻能給她安全感的人不在身邊,又遇到陌生男人擋在前面,不免有些心煩。</br> 望著熟悉的眉眼,聞景修整顆心都跟著揪起來。</br> 記憶中的女孩幾乎不曾發過脾氣,整個人似水般平靜安寧,難以激起漣漪。偶爾的小別扭都只算情調,此刻眼底的陌生是他不曾想、也不愿見的景象。</br> 就在聞景修神思恍惚的短暫時刻,喬喬從旁繞過,只想快點回到車上。</br> 斑馬線兩側亮起紅燈,喬喬不得已停下等待。她小心翼翼呵護著懷中鮮花,忍不住抬手撥弄兩片花瓣,花枝顫動,女孩唇角兩側同時上揚。</br> 隨后飄出一聲極輕的低呼:“哎呀。”</br> 只顧著瞧它漂亮,忘記問賣花人這是什么花了。</br> 不過沒關系,沈湛哥哥那么聰明,一定知道,等會兒問他就好。</br> 喬喬對沈湛毫無原則的信任。</br> 抬頭望著對面紅燈不斷變化的數字,余光忽然掃到一人悄無聲息靠近身邊,竟是剛才故意攔路的男人!</br> 明明長著張俊俏的臉,喬喬看那人卻沒半分好感,甚至不由自主想到電視劇里那些長得人模狗樣、內心焉壞,圖謀不軌的惡人。</br> 瞬間,喬喬整個小心臟都提起來。</br> 對面指示燈變成綠色,喬喬快步跨過斑馬線,那人緊跟而上。</br> 拳頭捏緊,就在她快忍不住出手時,突然看見騎著摩托巡邏的警察,喬喬靈光一閃,招手攔下。</br> -</br> 警局里,聞景修整個人臉色黑沉沉的,似能滴出墨來。</br>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輩子第一次進警局竟是因為——</br> “他跟蹤我,是壞人!”云喬在警察面前污蔑他半點沒心軟。</br> 那時他喊出云喬的名字,試圖解釋兩人關系,偏偏云喬死不承認,警察一時無法決斷,恰好派出所就在附近,直接把他帶回審查。</br> 若在寧城,他一通電話就能解決,偏偏此刻在景城,小小的民警局反倒不認人。</br> 警局里,喬喬抱花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說話,嬌弱的女孩總是惹人憐惜。</br> 面善的老警察來到喬喬面前,再度詢問:“小姑娘,那人一口咬定說你是他前女友,你當真不認識?”</br>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不撒謊的。”喬喬表情坦誠沒有半點心虛,那雙漆黑的眸子清澈明亮,誰看了都忍不住偏向她。</br> “警察叔叔,可以借下手機嗎?”喬喬坐在民警局里撥出那通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br>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沈湛匆忙趕來,大冬天的跑出一層汗,手里還抱著一束向日葵。</br> “喬喬!”</br> “沈湛哥哥。”熟悉的人出現,小姑娘滿腹委屈頃刻涌現,不顧老警察在場一頭扎進沈湛懷中,把他手里那束鮮花都擠出去,“哥哥你跑哪里去了,喬喬一個人好害怕。”</br> “對不起,我來晚了。”沈湛順勢將人扣入懷中,輕聲安撫。</br> 剛才他去買花,不曾想一位老人忽然倒在花店門口,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他無法對這一幕視而不見,于是撥打急救電話,又說服膽小的花店老板暫時看顧。</br> 當他發現超過九點立即給云喬打電話,冰冷的客服聲回應“無人接聽”,他立即往回趕,途中接到陌生號碼。</br> 這是沈湛第二次到警局接人,時間趕得緊,還沒完全弄清楚情況。見喬喬身體并無損傷的樣子,他猜測是不是喬喬醒來后找不到他,走丟了才會被警察帶走?</br> 沒等他問,喬喬迫不及待告狀控訴:“有壞人跟蹤我,還非說我是他女朋友。”</br> 網上視頻看多了,那些壞人偽裝起來,假借處理家事的借口在路上都敢搶人。</br> 正是因為如此,警察才格外嚴謹。</br> 但剛才聞景修十分配合交出身份證明,他們已經查證過身份,確認沒問題。</br> 只是兩人各執一詞,真是小情侶鬧別扭還好,偏偏云喬絕口否認,那委屈害怕的小模樣當真像是嚇慘了。</br> “沈先生,這件事大概是誤會。”警察試圖讓雙方把事情解釋清楚,化解矛盾。</br> “誤會?沒聽見我家小姑娘說,那人跟蹤她?”沈湛振振有詞,滿臉委屈的喬喬就是最好的利器,“瞧,都嚇哭了,說不定晚上回去還要做噩夢。”</br> 當然,他知道聞景修的身份可能成為保護牌,“這世上呢,有錢跟有道德并不一定成正比,誰知道外表正經的人會不會是個斯文敗類?”</br> “認錯人也就算了,但你們也聽見他一口咬定的關系,要么就是這人心懷不軌,要么就是……”沈湛指著腦袋,“這兒有問題。”</br> 他們要聞景修拿出證據,只要能證明他跟云喬有關系,哪怕是一張合照都行。</br> 可偏偏他為了演好那場戲,早在半年前就把關于云喬的照片和信息從手機里刪除,要么就被他特意存放在別處。哪怕是留在辦公室睹物思人的相片也特意上過鎖,只有他自己有鑰匙。</br> 景城距離寧城相隔千米,如果云喬拒不肯認,短時間內他還真拿不出證據!</br> 這也是沈湛敢明目張膽否認的原因。</br> 聞景修心高氣傲,自然不會去找人幫忙證明身份,他巴不得這件事爛在心里才好。若是傳出去,聞總的面子可就丟得精光。</br> 聞景修這種人平時很難對付,但弱點又極其明顯。</br> 他在乎面子,活該受罪。</br> 送花、跟蹤,聞景修這敗類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br>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警方不會大費周章去查,他知道這里困不住聞景修,不過是故意惡心那狗東西罷了。</br> 在警局里,沈湛愣是沒讓聞景修再見云喬。</br> 離開時,小姑娘緊巴巴抱著他胳膊,差點忘記自己的花。</br> “沈湛哥哥,圣誕節禮物。”喬喬獻上鮮花,這下沈湛一個人抱著兩束花。</br> 好在喬喬那束花小,沈湛單手拿開,從后背繞到胳膊將人攬過來,“真嚇著了?”</br> “沒有。”喬喬眼睛眨動,已不見半滴淚水。</br> “那剛才在里面哭什么?”變臉之快,沈湛都覺得好笑。</br> 喬喬指著眼睛認真道:“眼淚是女孩子最強大的武器,電視劇上說的。”</br> 她先前追劇,發現里面的女主角只要一哭,其他人都開始哄。</br> 眼淚嘛,只要她想,眨眼一滾就出來了。</br> 害怕是假的,想跟沈湛撒嬌是真的。</br> 想起被這幾滴眼淚唬住的警察叔叔們,以及萬分憋屈的聞景修,沈湛樂不可支:“行啊,學習能力還挺強。”</br> 喬喬笑嘻嘻纏著他她,戳戳那束向日葵:“這是送我的嗎?”</br> 在喬喬的認知里,禮物是相互的。</br> 沈湛唇角微斂:“算是吧。”</br> 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還是沒能親手將這束花送給云喬。</br> 現在被喬喬看見,說是送她的也沒錯。</br> 有時候沈湛也理不清。</br> 許多事情他必須把云喬跟喬喬區分開,但他又不能將云喬跟喬喬完全當做兩個人。</br> 好在喬喬是云喬內心所期盼的存在,喬喬的思想源于云喬,而非像人格分裂那樣,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兩個”不同的云喬。</br> 基于此,沈湛重新想到一個問題:m.</br> 喬喬這么喜歡他,是不是證明云喬……也是如此?</br> 原先他只當喬喬不懂喜歡,把依賴當□□情,可云喬懂啊!</br> 打破固有思維,沈湛豁然開朗,突然覺得勝利在望。</br> 上車時,沈湛特別留意,在車座下找到云喬的手機撿起揣進兜里。</br> 喬喬抱著新寵向日葵回來,才想起那束粉玫瑰:“沈湛哥哥,車里的玫瑰花也是我的禮物嗎?”</br> “不是。”他不客氣道:“是正準備扔掉的垃圾。”</br> “可它好漂亮哎。”喬喬伸手摸花朵,覺得可惜。</br> “漂亮個鬼,改天哥哥送你更漂亮的。”清楚由來的沈湛冷冷哼聲,滿是嫌棄。</br> “好耶!”只要沈湛哄她,喬喬就是最聽話的喬喬。</br> 雙手握緊方向盤,沈湛回頭看了一眼,見女孩臉上單純無憂的笑容,眼底劃過一道暗痕。</br> 送花、送項鏈、跟蹤,那個男人真是——</br> 恬不知恥。</br> *</br> 窗外雨聲淅瀝,云喬在睡夢中被外面的聲響吵醒,迷糊揉眼。</br> 今天周六不上課,鬧鐘沒響,不知不覺睡到九點多。</br> 窗臺擺著一束亮眼的鮮花,她看得出神,忽然聽見敲門聲。</br> 云喬轉身:“進。”</br> “起了?”沈湛推開見她穿著睡衣,發梢凌亂,站在門口沒再進去,連聲發問:“餓了沒?牛奶面包吃嗎?”</br> “不是很想吃那個。”不知什么時候她開始在沈湛面前表達真實想法,這是不經大腦思考的習慣。</br> “那你想吃什么?”沈湛又問。</br> “唔。”她短暫思考道:“面條吧。”</br> “吃面啊。”倚在門口的男人低聲念詞,繼而仰頭沖她擺手,“先去洗漱。”</br> “哦。”剛醒來有些迷糊,云喬轉身去洗漱。</br> 她做事一向不急不躁,假期時間悠長,不自覺就放慢速度,刷牙洗臉護膚一套流程走完,已經過去十多分鐘。</br> 餐桌上,沈湛親手端上一碗面條,“今天趙姨跟柳叔都不在,你將就一下。”</br> 趙姨柳叔不在,讓她將就一下什么意思?</br> 看這碗白禿禿,沒加蔬菜或是配食的面條,以及旁邊碗碟里那塊不太規則的雞蛋,云喬忽然猜到什么。</br> 柳叔廚藝好,對食物的味道和色相都有要求,哪怕是隨手下碗面、煎個雞蛋都是好看的,這碗顯然不是柳叔的杰作。</br> “這是你做的么?”云喬挪動碗碟,將東西移到合適位置。</br> “嗯哼,不用謝我,快吃吧。”沈湛在她對面坐下,殷切的盼著她品嘗后能夠說點什么。</br> 云喬看看面,再看看他:“那個……我能添加作料嗎?”</br> 沈湛:“……”</br> 就說感覺哪里不對勁,原來是忘記放作料。</br> “哦,我是怕放錯你不愛吃的,所以才沒加。”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你想要什么作料?我給你拿。”</br> 面條加入適量作料,變了顏色,云喬拿筷子夾起,在沈湛的注視下送進嘴里,閉唇緩慢咀嚼。</br> 看沈湛自信滿滿的模樣,云喬忽然覺得是自己期望太高。</br> 對沈湛的廚藝真不敢恭維,一碗面條,只能說加上作料還能吃。</br> 對上那雙期待的眼神,云喬不好說實話,囫圇道:“還不錯。”</br> 得到滿意評價,沈湛在心里給自己的追妻計劃加上一分。</br> 兩人私下相處沒那么多規矩,云喬邊吃邊問:“你今天還出去么?”</br> 沈湛將作料放回,重新拉開椅子坐下:“怎么?你想出去?”</br> 她搖頭:“我是想著趙姨柳叔不在,如果我們待在家里就要自己做飯。”</br> “這……”沈湛欲言又止。</br> 其實面條是他唯一會做的東西,甚至已經準備打電話給餐廳預定午餐,不出門,直接送過來。</br> 正要說出自己的打算,對面的人忽然開口:“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吧。”</br> “你?”沈湛詫異瞥眸。</br> 云喬點頭:“對呀,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訴我。”</br> 今天的云喬格外溫柔體貼,沈湛心思有點飄,又聽她問:“我房間的花是?”</br> 沈湛大方承認:“昨晚我買的。”</br> 記憶斷片,云喬想不起上車后發生的事,疑惑敲頭:“昨晚我是在車上睡著了嗎?”</br> 云喬果然也會潛意識維護喬喬的存在,這倒省得沈湛找借口,順勢道:“是啊,我買花的時候遇到點事耽擱,回來見你在車上睡著了,就沒喊你。”</br> “所以我一直沒醒?”下車到房間這么長的距離,她是睡得多死竟毫無察覺。</br> 沈湛背靠椅子悠悠開口:“大概是我抱得穩。”</br> “咳咳咳——”正準備喝湯的云喬被嗆到喉嚨。</br> 打從知道自己上車睡覺,然后直接從床上醒來,基本就猜到是沈湛抱她回來的,不曾想他竟直接說出口。</br> 本來,關系親近一點的人做這些事沒什么,偏偏他倆最近做的事都格外不尋常。</br> “你等我一下。”云喬跑上樓,從書包里翻出一個方形盒子,忙不迭跑回去找沈湛,“給,昨天沒來得及送你的禮物。”</br> 沈湛接過盒子在手心掂量兩下,動手去拆。</br> 里面是一副骨傳導的藍牙耳機。</br> 不等他說話,云喬已經把腦袋湊過來,對這禮物念念有詞:“上次你不是說跑步耳機壞了嗎,我按網上推薦買了一副,不知道合不合適。”</br> 隨著女孩靠近,鼻間沁入一抹清香,瞧她一臉認真的小表情,沈湛咬齒:“不合適怎么辦?”</br> “啊?”云喬下意識張開嘴巴,小小瞳仁里閃爍著沈湛放大的臉龐。</br> “如果我說不合適,你怎么辦?”沈湛睨她一眼,關上盒蓋。</br> 從未想過禮物會遭嫌棄的云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懵懵的思考問題,“再,再買新的?”</br> 沈湛噗呲一笑,揉她腦袋:“云小喬,你怎么這么可愛?”</br> 云喬反應過來,明白沈湛在逗她,鼓嘴躲開他的手,表露自己的不滿。</br> 這番小動作小脾氣落進沈湛眼中愈發可人,嘴角微勾,慢悠悠哄道:“別生氣啊,不是夸你么。”</br> “誰讓你夸了!”別扭的女孩禁不住跺腳,掩飾頰邊泛起的紅。</br> “是我忍不住非要夸你,成不?”男人眼角閃現著笑。</br> 云喬羞惱:“不跟你說了。”</br> 不知話題怎么延伸到這步,反正繞來繞去多要被他調侃,云喬踩著小碎步跑回臥室,對著鏡子摸了摸臉,溫溫熱熱的,有些燙。</br> 不知道為什么,昨晚之后心情變得舒適,做不出往日那般冷淡模樣,面對沈湛更是……</br> 忍不住。</br> 后來沈湛特意上門賠罪,云喬哼哼幾聲聽他“道歉”,見好就收也沒故意為難,隨后收拾收拾出門。</br> 臨走時,她特意戴上昨日收到的圍巾。</br> 云喬一出門,沈湛就注意到護著她脖頸的溫暖絨毛。</br> 別扭的小姑娘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禮物的喜愛,這次沈湛沒有戳破,嘴角偷揚起笑。</br> 兩人選取就近原則到附近超市買菜,分類繁多的食物區讓沒有明確目的人看得眼花繚亂。</br> “你想吃什么就拿。”云喬由著他選,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信,不管沈湛挑什么都能做道菜出來。</br> “對我這么好啊?”沈湛挑眉,眼里神采飛揚。</br> “啊?”聲音落進耳畔,一雙澄清的雙眸望過來,不知如何作答。</br> 瞧她反應,定是腦袋又沒轉過來,沈湛瞳孔銳亮。</br> 別人到外面都是男士讓女士,輪到云喬這,怎么有種被她寵愛縱容的錯覺?</br> 沈湛三兩句揭過話題,扶著推車逛遍美食區,一次性收羅不少食材。</br> 回家后,云喬就開始動手準備午餐,沈湛在旁邊幫忙。</br> 見她熟練的手法,沈湛忽然好奇:“云小喬,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學做飯的?”</br> “我怎么知道。”失去記憶的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br> “嘖,明明當初你也不會。”</br> “當初?”云喬抓住關鍵詞,“你可以再給我講講我們以前的事么?”</br> “以前啊……”沈湛一邊幫她弄洋蔥,陷入回憶。</br> 有一年跆拳道比賽,他跟云喬被教練選中去另一個城市參賽。</br> 很巧,那是教練的老家,于是教練直接帶他們住進家中。</br> 家里有位慈祥奶奶對他們很是歡迎,吃住十分舒適,結果第二天教練帶奶奶去了醫院,沒顧上兩孩子。</br> 兩人早晨起來肚子餓得咕咕叫,電話聯系教練,教練十分隨意讓他們自己在家里找東西墊墊肚子。</br> 那時也不知怎的沒想到外賣,許是餓極了,他們還真到廚房搗鼓吃的,結果誰也不會做。</br> 兩人互相看笑話。</br> 總之,不算什么特別愉快的往事,偏偏他記得很清楚。</br> 沈湛口中的故事斷斷續續,云喬卻聽得很認真,手上動作不知何時停下,她忍不住扭頭去看那人,驀然睜大眼:“沈湛,你怎么哭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