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枝枝在花房里支了一個繡架,上面簡單的修了一叢青竹。
最近花期將過,許多花干也都剛晾曬完成。如今的花干用來做香包是最適宜,也最持久的。每年這個時候,枝枝都會做一些簡單好聞的香包。
她繡了沒多久,就瞧見銀杏拿了新的絲線進來,輕哼著道:“小姐,方才奴婢進來的時候,瞧見那江公子不停地灌水,自己一個人已經喝了一整壺了?!彪m然知道了江濯是她的未婚夫,但是銀杏對他的態度依舊很不好。
枝枝自然知曉傅景之為什么猛灌水,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容,輕聲道:“杏兒記得把他這些日子的花銷都記下來,每日去討要。”
一聽這個,銀杏臉上終于泛起了光彩,點頭道:“小姐放心,銀杏一定辦好這件事?!?br/>
又看了一眼這個小財迷,枝枝笑著說:“好了,我要的絲線呢,拿來沒有。”
銀杏將東西遞上去道:“自然是拿來了,小姐看看還缺什么顏色不。”
“缺了一根藍絲線,不過也夠了?!敝χΠ呀z線接過來,放在一旁的小籃子里。
這兩年靜下心來,刺繡也比從前強了許多。不說拿出去賣了,女兒家日常的配飾小香包手帕什么的,卻是可以自己完成的。
在房間里待了一上午,午時用過膳食,枝枝又小憩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小了很多。
伸了個懶腰,枝枝沖著屋內道:“杏兒?”
屋子里傳來了“哎”的一聲回應,出來的卻不是銀杏,而是柳兒。
“小姐,杏兒去李大嫂家借絲線去了,小姐要做什么,柳兒來吧?!?br/>
“柳兒什么時候回來的?”枝枝問道。
柳兒接過小姐身上蓋得毯子道:“夫人說小姐這里只有銀杏伺候不好,過了晌午就讓奴婢回來了,那時候小姐還在睡著呢,就去屋子里忙活了。”
似乎她也是聽到了聲響的,只是她一向貪睡,又睡了過去。
枝枝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又飲了一杯花茶清嗓子,這才道:“我們去后山摘一些櫻桃吧,上次摘的都沒吃到嘴里,現在想想那紅彤彤的大櫻桃,你家小姐我就口齒生津,饞的很?!?br/>
柳兒猶豫道:“小姐,要不我們等銀杏回來一起,只有她會爬樹的?!?br/>
枝枝拍了拍胸脯,道:“我也可以?!?br/>
柳兒回屋拿了一個小竹筐,跟在枝枝的身后,兩個人一起去了后山。
不過過了幾天功夫,櫻桃樹上已經掛滿了晶瑩剔透的紅果子,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枝枝摘了幾個低處的果子后,便不滿足的將目光投向了稍微高些的地方。哪里的果子明顯比低處的更大更紅。
她的手躍躍欲試的抱住了樹干,正要攀爬時,柳兒驚呼道:“小姐,您真的要自己上樹?還是算了,我們等銀杏過來好了?!?br/>
“我小時候真的爬過樹的。”枝枝看了看這樹干的粗細和高度。
小時候她也曾調皮過,不僅不愛讀書,還跟著弟弟瘋跑,確實上過一次樹。
那是一棵桃樹,和這個差不多高,還是阿弟拖著她上去的。
不過如今她的個子比小時候高多了,這么一棵櫻桃樹,應當不是問題的。
枝枝試探著跳了兩下,都沒有成功。便抱住樹干道:“柳兒,你托我一下。”
身后陡然一股力量,輕而易舉的將她托了上去。
成功坐到了樹干上,枝枝歡喜著回頭道:“看,我這不是就上來了?!?br/>
可是,樹下站著的卻不是柳兒,而是一個眼底帶著笑意的男人。
她此刻才反應過來,就說嘛,柳兒一個女子怎么突然間那么大力氣。小時候阿弟托著都要用盡力氣,柳兒卻隨手一推就將她送到了樹上。
想到方才那雙落在自己臀部的手掌,那種感覺似乎還在上面停留著。枝枝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屁股,糯聲質問道:“怎么是你,柳兒呢?”
“自然是被送下山了?!备稻爸χ溃骸白匀?,山附近的護衛也都被清理干凈了,沒人看到我們孤男寡女,共處荒山野嶺,不會損了你的清譽。”
似乎從她說了自己在意清譽名節以后,男人就也跟在替她操心起來了。
可是又沒人看到,事情就沒發生了。
而且,如今林子都被他清理干凈了才最是最不安全了。若是男人想對她做些什么,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任他宰割了。
枝枝繃著臉道:“你讓開,我要下去。”
傅景之挑眉:“你不是要上樹摘櫻桃吃?”
“又不想吃了。”
傅景之堅持:“可是我想吃?!?br/>
“想吃自己摘。”枝枝看著他那么大個子,還要使喚她就來氣。
可是男人絲毫沒有讓出空地的意思,樹杈空檔又只有那么一處。紅彤彤的大櫻桃就在她面前晃啊晃的,誘人的緊。
她干脆摘了一顆塞進了自己嘴里。
新鮮多汁的口感,帶著酸甜滋味在嘴里散開,讓她開心的瞇起雙眼,沒忍住又接連塞了幾個直接吃了下去,還挑釁一樣的故意將櫻桃核吐在了男人不遠處的空地上。
就在她又摘了一顆櫻桃要塞進嘴里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握住,一股濡濕劃過他的指尖。
在她陡然瞪大的雙眼里,男人眼底盡是得逞的笑意:“這櫻桃真甜?!?br/>
說完,他還意猶未盡的舌尖抿了抿嘴唇,含笑看著她。
枝枝的臉爆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半天才遲鈍的甩了甩手,磕磕碰碰的說:“你……你臭不要臉!”
“要臉就有媳婦?”男人靠近反問道。
枝枝被他的無賴模樣堵的啞口無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氣的從枝干上蹲坐了起來,想離開這片空隙尋找新的地方跳下去。
不料剛站起來,就被枝杈勾到了衣服,身子不穩,向后仰去。
在半空中,她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疼痛到來。
但是,最后察覺到自己竟然落到了一處軟軟的物體上。
睜眼,就是男人發白的嘴唇,還有眉頭上迅速浮起的汗珠。
枝枝快速的從他身上爬下來,嘴唇蠕動兩下,眼底泛起了水霧,氣呼呼的說:“你……你就不能別管我。”
傅景之忍著疼痛撫平了她眉宇間的愁意,艱難的勾起嘴角:“我舍不得啊?!?br/>
“那你可以抱著我,干嘛給我當肉墊啊,笨死了。”
傅景之似乎是想笑,但是因為劇痛難看的扯動了嘴角,道:“你才笨,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這么低的樹,我怎么來得及接啊?!?br/>
撲過去給她當肉墊都已經是本能動作了,哪里還來得及做其他的。
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枝枝張望四周道:“你的人的,快叫他們來救你啊。”
“沒人,我讓他們有多遠走多遠去了?!?br/>
枝枝急的跺腳,又蹲下了身子,扶著他坐了起來,想要背著他下山。
這時候,在暗處的春至終于忍不住出來了:“夫人,讓屬下來吧?!?br/>
主子本來就被砸傷了腰,真這樣折騰幾次,不殘廢都難了。
還記得那年正月十五,似乎也是傅景之受傷了,穿著黑衣的護衛出現背著他,將他們兩人帶回了景王府。
時過境遷,此情此景竟然和記憶中有些許重合。
只是這次,他是救她受傷的,要回的是她的家。
枝枝恍惚了一瞬間,跟著春至下了山。
回去后,人直接被送到了她的屋子,藥膏也被貼心的準備好放到了床邊,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觸碰到。
“枝兒,我痛。”傅景之眼底水汪汪的,直勾勾的盯著她,明示了自己的目的。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在使用苦肉計。
可是看到他額頭的汗珠,枝枝還是拿起了藥膏。
傷的是腰,如果要上藥,就必須將他的衣衫出去。
枝枝的手顫顫巍巍的伸過去,問道:“還能翻身不?”
趴在床上的傅景之轉過來了一個大腦袋道:“都被你壓壞了,動都動不得了。媳婦兒,你應該減肥了?!?br/>
枝枝的手猛地握緊了藥膏的白玉瓶子,差點沒忍住把藥膏砸他臉上。
這男人,怎么愈發孩子氣了。
不,連三歲孩童都不如。
她深吸一口氣道:“你不能翻身,我也翻不動你,讓春至進來給你敷藥吧?!?br/>
傅景之楞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清晰的情緒,又作委屈模樣道:“春至很忙的。我懷里有一把匕首,你用它撕破我的衣服就可以隨便處置了?!?br/>
枝枝依言去他的懷里摸了摸,把他的整個胸膛都摸遍了,也沒找到匕首的影子,反而是男人的呼吸聲愈發沉重刺眼了。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離開,“你故意的?”
傅景之:“可能是我記錯了,在腰間掛著的?!?br/>
在女人越來越沉重的目光里,傅景之老實交代:“在袖子里?!?br/>
終于找到了匕首,正是當時她想帶卻未能帶走的那把鑲了寶石的匕首。
枝枝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直接從腰間劃開了他的衣衫,露出了他的傷處。樂文小說網
刀口向下偏移了一些,露出了不可描述的深溝。
枝枝竭力克制自己不要看走了眼,拿起冰涼的藥膏涂了上去。
顯然他的腰傷得不輕,上面已經有了淤青,怪不得他眉宇間皆是冷汗。
擦藥膏的時候,他難得老實了一會。
枝枝用被子蓋住了他的傷處,道:“你好好趴著,我去給你看看藥好了沒。”
剛轉身,卻被一雙手抓住了腕部。
“別走?!?br/>
枝枝走到床邊,就被男人一個動作帶進了懷里。
枝枝掙扎道:“你腰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干嘛?”
傅景之:“什么都可以,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