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回到陳府后,前院就傳來了消息,讓她直接去徐府。
或許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件事和傅景之有關。
坐上了馬車,枝枝問道:“外祖父可有說是因為什么事?”
來傳話的丫頭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這讓枝枝更慌張了。
外祖父外祖母已經這么大歲數了,這狗男人鬧什么呢。
然而,當她剛掀開車簾,就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聽說這是來向徐府的三小姐下聘的,青梅竹馬的娃娃親呢。”
另一個人道:“這紅妝從鋪了兩三條街了吧。”
“徐小姐是個有福的。”
“男方似乎是五品官員之子,家里也有做生意。可是這陣仗,說是娶皇妃也不為過啊。”
枝枝被柳兒扶著下了馬車,手卻微微顫抖。
柳兒驚訝的張大嘴巴,問道:“小姐,這就是話本子里的十里紅妝吧。”
枝枝低著頭,沒回答,直直進了府門。
剛進去,老管家迎上來,慌忙道:“小姐,老太爺和老夫人等您多時了。陳老爺和陳夫人也在。”
原來她的爹娘也在。
如此狀況,枝枝是不方便去后院的。
老管家引著她進了后院,就瞧見娘親和外祖母滿面愁容的迎上來。
徐老夫人道:“枝兒,你可看到外面的陣仗了?”
枝枝點頭,“孫女見過了。”
陳母道:“他這就是在逼婚啊。”
徐老夫人沒說話,不過看面上的表情,也是那么想的。“你外祖父和你父親在前面拖著呢,就等你一句話,問問你的想法。雖說他是當今皇上,但是我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大家族,也不是容他逼迫的。”
兩個至親之人都氣憤不平的要為她出主意。
枝枝低著頭,片刻之后,才緩緩問道:“他是以什么身份?”
徐老夫人道:“什么什么身份?”
“他是以什么身份來求娶的誰?”枝枝又說了一遍。
徐老夫人恍然:“自然是以江濯的身份來求娶的徐府三小姐。”
枝枝道:“那便答應了吧。”
陳母激動地直接站了起來:“枝兒,若是答應,你這不是自己進了火坑?”
枝枝抬眼,眉宇間反而是淡淡的笑意:“一個假身份嫁給了一個假身份而已。”
鏡花水月一場夢。
她突然就悟了慧明大師的一番話。她與傅景之的關系,說大了是欺君,說小了就是男女之間的一場□□。
既然要遵從本心。
以一個假身份圓自己一個虛妄的念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個消息傳到前院以后,陳父突然哽在了當場,不知道說什么了。
兩個男人已經和面前的九五之尊打了半天的太極,他們發現,這位天子的心智謀略完全不是二十多歲的人,反倒能與徐老太爺這樣歷經風波的人淡然博弈,不分上下。
相比于陳父的沮喪,徐老太爺卻是清醒的很。
他如今已經知曉了外孫女的心意,剩下的也就知道怎么辦了。
徐老太爺道:“修晏,你先下去吧。我還有話要與江公子說。”
女兒都已經答應了,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沒什么說的了。
陳父下去后,又過了三個時辰,天色已經接近深夜了,傅景之才從院子里出來。
沒有人知曉兩個人在屋子里說了什么。
只是,從今天開始,枝枝就是一個待嫁娘了。
當晚,枝枝一直沒有就寢,將丫鬟們打發出去,靜靜的等著那個肯定會來的男人。
果然,就算是入夜許久,他也如期,翻窗而入。
聽到聲音,枝枝閉上眼睛,背對著外面的方向。
直到男人的雙臂攏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睡了?”
枝枝閉著眼,低聲:“嗯。”
“頭一次知道,睡了還能回答人的話。”男人笑出了聲。
枝枝憋著臉,也裝不下去,咬著嘴唇睜開了雙眼,依舊嘴犟著糯聲道:“就不能是說夢話?”
“可是你醒了呀。”男人的目光里乗滿了笑意,像是在笑她的不打自招。
枝枝在他懷里翻了個身,抹不開面子的紅了耳朵,就差耍賴說方才犯蠢的不是她本人了。
別扭的樣子可愛極了。
傅景之勾起嘴角,將俊臉壓至她的耳畔,問道:“真生氣了?”
枝枝沒回答,他繼續道:“我是知道,我去求親下聘了,今夜你肯定睡不著。可是再不去求親下聘,我就要睡不著了。”
男人說著話,牙齒輕輕咬上了她的耳朵尖,枝枝身子輕顫一下,他的呼吸隨之沉重,貼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你都不知道,知道你答應的那一刻,我差點直接過來找你。但是當時你外祖父在,我還要過了他那一關。”
“枝兒,下個月初五,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枝枝輕哼一聲:“我都點頭了,還會不同意日子不成。”
傅景之聽著這一聲嬌哼,身子又熱又石更,輕咬住她的脖頸,啞聲道:“我錯了,我應該將日子定在明日的。”這下子又要平白煎熬十多天。
兩個人貼的這么緊,男人身體的變化,枝枝了如指掌。
她翻了個身,直視他的目光,卻又將快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既然他要做正人君子,就讓他憋到底也好。
讓他不聲不響的就來求親。
對于這件事,傅景之也有分寸。胡鬧了一會兒,收了架勢,抱緊了她道:“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在男人沉重的呼吸中,枝枝勾起唇角,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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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準備婚禮,自然需要繡嫁衣,枝枝的技術,繡簡單的香囊已經屬實不易了,嫁衣這種為難人的事,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本來說的是要親手縫制的,但是日子趕得緊,以她的手藝,再給她十個月也來不及。
陳母從屋子里拿出來了一個包裹,無奈的說:“打開看看吧?”
枝枝接過來,打開后歡喜的看著陳母,小女兒狀撒嬌道:“娘親,你對我也太好了。”
里面是一個大紅的嫁衣,陳母自己縫制的,為的就是今日。
她摸著布料,嘆息道:“這布料是當年你外祖母留給娘親的,但是娘親那時候跟著你父親……就沒有用上,如今給你做了一身嫁衣,你試試合身不。”
枝枝換上以后,陳母連道三聲“好”:“挺合身的,但是還有一些地方需要你自己慢慢繡。”
現在領口和袖口是空的,十日的功夫也夠了。
“辛苦娘親了。娘親最好了。”枝枝穿著嫁衣,依偎在陳母膝下。
陳母哽咽道:“以后你嫁人了,就是大人了。但是母親還是擔心,若是那個男人回京城了,你又該怎么辦,跟著他回去嗎?”
枝枝趴在母親的膝頭,軟聲道:“女兒都想好了的,待他回京時,便是我們和離之時。”
陳母摸著女兒的頭,終究是沒說話。
臨近婚前的幾日,傅景之便不再深夜造訪。派了人傳話來,婚禮前的三日見面不吉利。
枝枝忍俊不禁,他倒是了解的清楚。
結婚當天的儀式繁瑣,柳兒這幾天一直在跟她重復,生怕她錯了哪一步。
枝枝就附耳聽著,手里卻在忙碌一件寢衣。
在婚禮前的最后一天,她喚來了一個人道:“送給你主子去吧。”
那人猛地抬起頭,似乎是訝然,枝枝是什么時候發現這件事的。
但是對視到她柔亮的目光,他又低下頭,道:“是。”
傅景之收到包袱,打開后,發現了里面有一個新的香囊。嘴角的笑就沒掉下來過。
春至在門口遲疑了半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半晌,傅景之終于發現了門外的人,輕咳一聲道:“什么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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