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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傅景之,你說,你這么久都把我當(dāng)成什么?”
    枝枝身子軟的像無骨一樣,剛站起來,又軟綿綿的跌倒了男人的懷里。
    她的眼角紅彤彤的,小手握成拳頭,在男人接住她的剎那,順勢錘向男人的胸口。
    “我雖然不是高門貴女,但是也是清白人家的閨女,不明不白的在軍營里跟你廝混那么久,還......”
    說到一半,她打了個酒嗝,“還被你威逼,帶到了京城。”
    聽到這話,原來是在質(zhì)問他。
    傅景之扶著她,不讓她跌倒,開口解釋道:“不是我威逼的。”
    “不是你是誰?”枝枝紅彤彤的眼睛看著男人,顯然是借著酒氣要把埋藏在心底的怨氣都撒出來,“堂堂一個皇子,我感激你讓我回家,但是你卻又?jǐn)[我一道。”
    “真的不是我,是當(dāng)?shù)氐目h令干的。”傅景之道。
    枝枝頓了一下,卻又問道:“沒你的指使,沒你的默認(rèn),他敢這么干?”
    就算是醉醺醺的,小女人依舊聰穎。當(dāng)時他確實是事后才發(fā)現(xiàn)的,但是若他光明磊落,原是可以一句話就解決了這件事的。
    可是偏生,當(dāng)時他確實是動了別的心思。
    枝兒這么軟,這么讓他如意。
    他自然順坡卸驢,以高高的姿態(tài)讓她以后只能依附自己,從了自己。
    雖說后來他處置了擅作主張的知府,但是這件事確實是他錯了。
    傅景之?dāng)[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將張牙舞爪的小人兒固定在懷里,坐到了涼亭邊,耐心哄道:“卿卿,這件事是我錯了,我向你賠禮道歉,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似乎是沒想到九五之尊如此輕易的就低了頭,枝枝憋著嘴,嘟囔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才不要相信你呢。”
    傅景之哭笑不得,“都不知道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些歪理。”
    “你放開我,放開我。”枝枝不知道為什么,又突然鬧了起來,“你去找你的后宮佳麗三千吧,還有你煙花巷子里的姘頭們,別抱著我呀。”
    這都哪里跟哪里。
    小女□□打腳踢,他怕傷了她,只能受著。
    但是別的,他沒做過的,他可不認(rèn)。
    傅景之認(rèn)真的低著頭道:“從始至終都只有枝兒一人,哪里來的后宮佳麗三千和什么煙花巷子。”
    可是這會兒小女人的酒勁全然上來,什么都不聽的,只認(rèn)著自己的理兒:“傅景之,我本來可以嫁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夫君,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過完這一生的。都是你這個混蛋,打破了我最好的祈愿,都怪你...”
    她邊說邊啜泣,就像受傷的小獸,縮成一團(tuán),委屈至極。
    若是從前,她說這些,他定然不懂。
    可是如今在揚(yáng)州這段時間,他清楚的了解到:她是一個極重清譽(yù)禮節(jié)的書香世家,做了他的外室,那段時間,她定然委屈極了。所以就算是他能給她側(cè)妃,貴妃之位,她也是不屑的。
    這樣一個有傲骨的女子,怎么容忍自己為妾呢?
    怪不得她向來不問他討要名分,那是因為她知道,若是成了他的妾室,被人廣知,便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的。
    原來她想要的只是一個對她好的夫君,才不要什么榮華富貴。
    “枝兒,別哭。”傅景之笨拙的給她擦眼淚,但是女人的淚珠卻像珍珠一樣,怎么都止不住,一顆一顆砸在他的心上,頓頓的疼。
    傅景之道:“枝兒,你不知道,你離開以后,我才知道,我是非你不可的。就算別的女人再美,都不能像你一樣。”
    不能像她一樣,住在他的心尖尖上,讓他不由自主的將視線遞過去,看她在做什么,注意她的一顰一笑。
    “日后,我也只有你,不會再有其他女人。別哭了,好不好。”
    懷里的女人啜泣聲漸漸止住,本以為是她聽到了自己的話,相信了他,所以愿意原諒他了。
    但是傅景之一低頭才看到,原來小女人哭累了,自己睡著了。
    不遠(yuǎn)處的春至見這邊兒終于穩(wěn)定下來,才湊近道:“殿下,我們現(xiàn)在要回去嘛?”
    他們來的時候是騎馬過來的,這么些時候,已經(jīng)送來了馬車。
    夜深露重,這里又是荒郊野嶺,不時還有昆蟲的吱吱喳喳的細(xì)語,確實涼的很。
    “回去吧。”傅景之抱著懷里的枝枝起身去不遠(yuǎn)處的馬車。
    剛走了兩步,就聽“yue”的一聲,他的背后濕了一片,上面狼藉不堪。
    春至嚇了一跳,自家主子向來愛潔,這樣的嘔吐之物沾染了整個后背,這簡直是造孽啊。Xιèωèи.CoM
    在春至驚駭不知所措的目光里,傅景之卻只是皺了一下眉,反而放慢了腳步,走到馬車邊,輕輕拍著懷里女人的后背,低聲哄道:“沒事,別怕,繼續(xù)睡。”
    這幅作態(tài),顛覆了春至作為從小陪主子長大的頭號暗衛(wèi)的三觀。
    但是他也不敢說什么,只安靜的坐到馬車前,小心翼翼的駕駛著馬車。
    到了城門,守城的士兵看到來人,匆匆放了行。
    春至在岔路口問道:“主子,我們?nèi)缃袢ツ膬海俊?br/>     是回陳府,還是他們自己的府邸。
    從馬車?yán)飩鱽砹艘宦暎叭リ惛伞!?br/>     春至驚訝了一下。
    如今距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方才的狀況,明顯是夫人在生氣。現(xiàn)在把人送到陳府,若是明早夫人不愿意嫁了,那豈不是鬧了笑話。
    馬車咕嚕嚕的在深夜的街道行駛,剛到陳府門口,就有人迎上來道:“你們是什么人,馬車?yán)锸钦l,我們陳府丟了東西,要查看一番。”
    說話的是一個少年,長相與夫人有六分相似,春至一瞬間就分辨出來,這是陳府的小少爺,得罪不起的存在。
    “馬車?yán)锞褪悄銈儗さ模屛覀內(nèi)敫伞!避嚭煴幌崎_,露出了一個男人的臉。
    陳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猜測,他口中道:“引他們?nèi)敫!笔稚蠀s暗里指揮著小廝們都朝這邊來。
    馬車剛?cè)敫捅粓F(tuán)團(tuán)圍住。
    “你們究竟是誰,半夜擄走阿姐,又送回來,究竟有何目的。”陳瑾年紀(jì)雖小,卻擲地有聲。
    傅景之輕笑一聲,“自然是你姐夫。”
    陳瑾卻不信,“我姐夫怎么會做出婚禮前一晚將人帶走的蠢事。”
    蠢事,這兩個人讓傅景之黑了臉。
    好在這時候,通知陳父的小廝已經(jīng)將人帶了過來。
    陳府上來一步,攔在了陳瑾面前,道:“還不多謝這位公子將你姐姐尋回。”
    陳瑾并未見過傅景之,但是父親如此一說,他也懂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是阿姐丟了,姐夫幫忙尋找到了阿姐。
    這下子,他心虛了許多,行了個禮道:“多謝姐夫?qū)⒔銕Щ兀恢⒔憧稍隈R車中?”
    陳父并不知道叫姐夫是傅景之授意的。這一聲“姐夫”讓陳父身子哆嗦一下,但是看到傅景之漸緩的臉色,也就沒再阻止。
    傅景之道:“在馬車中。”
    枝枝的兩個貼身丫鬟得了話進(jìn)馬車將人扶了出來,馬車才出了府。
    陳父臉色復(fù)雜的看著爛醉的女兒,道:“去給小姐煮了醒酒湯來。”
    將枝枝折騰醒,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
    陳母見女兒醒來,趕到床邊,焦急的問道:“我的枝兒啊,你可醒了。”
    枝枝的額頭還有幾分疼痛,她勉強(qiáng)笑著安慰陳母道:“娘,我沒事的。”
    陳母問道:“昨晚你去哪兒了?怎么一聲不吭的,嚇壞了我們。你外祖父外祖母也派人尋了一整夜。”
    “讓爹爹娘親還有外祖父外祖母憂心了,女兒不孝。”枝枝道。
    陳母已經(jīng)守了大半夜了,如今疲憊的緊,卻握著枝枝的手道:“人沒事就好。”說著,她又遲疑的問道:“那今日的婚事,可還繼續(xù)?”
    她的閨房里已經(jīng)滿是喜慶的紅色,鏡子上貼了大大的“囍”字,門窗上都是紅色的漂亮的字,爹爹和弟弟一筆一劃親手寫的。
    一旁的衣架上,掛著娘親親手做的婚服。
    妝匣處也都是她的鳳冠釵環(huán)。
    枝枝用手捏了捏她的太陽穴,道:“自然是繼續(xù)的。”
    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如今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是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也是尊重的。
    枝枝一發(fā)話,陳母就要起身張羅。
    枝枝卻扶著她上了床,道:“母親陪我再睡會兒吧,您都一夜沒睡了。”
    陳母掙扎道:“院子里事可多了呢,都需要娘親看著,你爹爹弟弟什么都不懂。”
    枝枝卻抱著她不撒手,“可是以后女兒就嫁出去了,和母親一同睡的機(jī)會可不多了。”
    至于院子里的事,枝枝相信,傅景之的人才不會把這件事搞砸。
    陳母嘴里嘟囔著“哪有這么大了,還同母親睡的”,但是她還是躺下,陪著枝枝說了會兒話。
    不多時,陳母就睡了。
    聽著陳母均勻的呼吸聲,枝枝就知道,陳母怕是一夜都沒合眼。
    又過了一個時辰,銀杏和柳兒在門外急得直跺腳了,依舊不見人出來。
    銀杏端著水盆道:“再不傳話出來,我們水盆里水要換第七遍了,那可就不吉利了。”
    好在,這句話落,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進(jìn)來吧”
    兩個丫頭進(jìn)來后,看到了還在沉睡的陳母,自覺的小了聲音,伺候著小姐收拾了起來。
    枝枝已經(jīng)潔面之后,陳母突然坐了起來,哎呦了一聲,道:“枝兒,你怎么不叫娘親呢,沒誤了時辰吧?”
    如今天剛剛亮,屋子里還要點了燭火才能看清楚事物,窗外隱約能瞧見聽到來往匆匆人影。
    枝枝笑著說:“外面有人操持,娘親再睡會兒吧。”
    雖是如此說,陳母卻利索的起了身,在丫頭的服侍下潔面梳妝,又換上了剛送來的衣物,臨走前交代道:“枝兒,你這邊也不能耽擱時間的啊。”
    枝枝點頭稱是。
    今日,枝枝由內(nèi)而外都是大紅的顏色,嬌艷的紅更襯得她膚白如雪,云鬢如瀑披散在背后,不染粉黛都已經(jīng)美得驚人。
    她穿的喜服更是里三層外三層,將她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卻難掩玲瓏曲線。
    她們剛穿好衣服,門外“扣扣”兩聲。
    柳兒去開門,道:“小姐,是全福夫人。”
    揚(yáng)州有個規(guī)矩,出嫁前要有一個全福夫人來給新娘人梳頭。這全福夫人也是有講究的,進(jìn)來后,恭敬的行了一個禮,自我介紹道:“老身是永平侯夫人,父母兄弟健在,爺爺奶奶身子康健,兒孫滿堂,特意來給夫人梳頭。”
    這樣尊貴的身份,難得的福氣延綿,就算是給公主梳頭也是夠了,竟然千里迢迢從京城趕來給她梳頭。
    枝枝也起身行了一個禮,道:“多謝夫人,遠(yuǎn)道而來,辛苦了。”
    梳頭的梳子是桃木的,取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美意,梳頭時,全福夫人的吉祥話不要命一樣的往外拋。
    梳完頭,永平侯夫人的視線落到一旁的鳳冠上的時候,愣了一下,才按耐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將鳳冠戴到了枝枝的頭上,恭敬的說:“新夫人可以出門了。”
    枝枝的頭頂蓋上了蓋頭,被一路扶著,到了前堂。
    陳父一向寡言,今日卻蹦豆子一樣叮囑個不停:“爹爹從來都不指望你高嫁,只想讓你有個溫和知禮,與你琴瑟和鳴的夫君,一生順?biāo)炱桨病H缃瘢彩沁@樣想的。你要記住,陳家永遠(yuǎn)是你的后盾。”
    枝枝開口就哽咽了,跪在地上道:“女兒謹(jǐn)記爹爹教誨。”
    陳母說話前先用手帕擦了淚,“娘親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別的話,娘親也不想多說。娘親只希望,孝順公婆相夫教子是你的品行。但是你也要學(xué)會愛自己,不要總是憋著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兩個人過一輩子,只有坦誠相待,才能和和美美。若有什么不順心的,陳家永遠(yuǎn)都是你的家。”
    按照規(guī)矩,枝枝只能說一聲“女兒謹(jǐn)記娘親教誨。”
    但是她俯下身上,深深的三次叩拜,眼角憋著淚才沒掉下去。
    陳府門前,傅景之長身玉立,一身鮮衣怒馬,靜靜地守在府門口。
    枝枝被陳瑾背出來的時候,正是吉時,敲敲打打的大場面引來了整個揚(yáng)州城的圍觀,都知道江家的公子來迎娶徐府三小姐。
    至于為什么從陳府出門,大家雖然好奇,但奇怪的是,沒一個人敢胡言亂語。
    親眼看到人進(jìn)了花轎,傅景之的心也沒落下來。
    按照規(guī)矩,新人成婚都是要鬧洞房的。但是傅景之這邊并沒有請什么人過來,僅有的幾個湊場面的人家,也都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誰敢為難他這個新郎官啊。
    被送入洞房后,依舊能聽到外面的熱鬧聲。
    枝枝低著頭,纖細(xì)白皙的手指勾著身上的紅手帕,聽到門吱呀一聲的時候,動作頓住。
    不多時,她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雙穿著紅色喜鞋的男人的腳。
    她知道,是某個人進(jìn)來了。
    按道理,這時候還會有送合巹酒的喜娘和鬧洞房的人。
    但是此刻并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
    玉如意輕輕拂過紅蓋頭,露出枝枝的面容。
    傅景之的呼吸一滯,終于有了一絲真實感。
    再進(jìn)入洞房前,他曾經(jīng)想過,會不會她不愿意嫁,會不會她真的不愿意原諒他以前做的荒唐事,會不會她覺得自己對她不算珍重。
    但是這一刻,他的臉上再也抑制不住笑容,低聲喚道:“枝兒。”
    枝枝應(yīng)道:“嗯。”
    傅景之又小心翼翼的喚:“夫人。”
    枝枝的眸子里映著滿室的紅色,還有一個清俊的男人,她將自己的手交過去,應(yīng)道:“嗯。夫君。”
    傅景之終于忍不住把她抱在懷里,如珠如玉,視若珍寶。
    枝枝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口,低聲道:“還沒喝合巹酒呢。”
    傅景之這才想起來,將一旁的酒杯遞過來,一對新人含情脈脈的飲了酒。
    濃情蜜意的時候,男人的臉湊上來,枝枝卻又推阻了下來,“我要先去沐浴。”
    在傅景之疑惑地目光中,她道:“你就不覺得這一臉的□□很丑嗎?”
    “不丑。”傅景之目光真摯道:“夫人最美了。”
    新婦的妝容,臉上連上好幾層白乎乎的粉,又用了胭脂涂了臉心,眉毛畫的粗粗的,就連嘴唇都紅的像剛吃過小孩兒。
    這男人是怎么一本正經(jīng)的說美的。
    心里如此想,但是她的心底還是有一抹甜絲絲的情緒在鋪墊,就像春回大地,一瞬間開滿了心房,剎那怒放,漫山遍野的歡喜。
    “那我們一起洗了吧。”
    反正這男人身上也是滿身的酒氣,熏人的緊。
    聽到這話,傅景之的眉毛微挑,“侍候夫人,為夫樂意之至。”
    服侍的人準(zhǔn)備了熱水,枝枝在妝鏡前第一次認(rèn)真的看到自己頭上戴的鳳冠。
    鳳冠的正前有一顆碩大的南珠,一旁還有略小的南珠配飾,金步搖上的紅寶石亮晶晶的,一看就非凡品。
    “這鳳冠未免也太大了些,怪不得戴在頭上那么重。”枝枝拿在手中,邊擺弄邊說道。
    傅景之在她身后,看著她滿頭青絲披散而下,去掉夸張的妝容,皮膚白皙細(xì)膩,在紅衣的映襯下,嬌艷明媚。
    她極少穿這樣奪目的顏色,如今美的奪人心神。
    傅景之貼過去。
    妝鏡中,兩個人的臉緊緊貼在一起,“這樣的鳳冠,若是夫人喜歡,還可以做更大的。”
    這個鳳冠是按照皇后的儀仗,在欽天監(jiān)定制的,自然是繁雜好看。
    枝枝將鳳冠放下道:“這么重的東西,再好看我也不會天天戴著,脖子都要沒了。”
    “我給夫人按捏一會兒。”
    男人的手勁不大不小,不一會兒就緩解了那輕微的酸麻。
    “好了,一會兒沐浴的水都涼了。”枝枝卸了耳飾,讓男人停下了手。
    不說別的,就他們現(xiàn)在這幅樣子,一點也不像新婚夫婦,反而像是老夫老妻一樣親昵自然。
    去了厚重的服侍,枝枝剛要去了裘衣進(jìn)浴桶,突然想起來后面意欲圖謀不軌的某人。
    她轉(zhuǎn)過身,道:“你身上一身酒氣,去隔壁洗去。”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傅景之今晚絕對的有耐心,乖覺的去了屏風(fēng)后的另一個浴桶。
    待他從浴室出來,枝枝正對著鏡子絞干自己的長發(fā)。
    剛被水汽蒸騰的小臉紅撲撲的,比上了胭脂都好看。
    瞧見他也出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瞬間紅了臉。
    今夜的紅燭是不能滅的,屋子里都鍍上了一層鮮艷的光亮。
    她的身子被放到塌上,卻突然抓緊了傅景之的衣服,輕聲道:“別,床下有東西。”
    傅景之驚訝:“什么東西?”
    天子新婚,難道還有人敢整蠱。
    枝枝站起來,掀開了床榻上的被褥,“是干果。”
    新婚夜,床鋪下要鋪上一層棗子,花生,桂圓和蓮子,寓意的是早生貴子。
    “你先起開,我去換一床被褥。”
    傅景之卻是一只手抱起女人,一只手將最上層的被褥掀開,附在她耳邊道:“床榻上的東西就是讓我們早生貴子,如今天都黑了,時候可不早了。”
    兩人已經(jīng)兩年不曾在一處了,到了揚(yáng)州以后,傅景之雖然總是半夜爬窗,卻也是沒經(jīng)過她的允許,未曾動過她半分的。
    今夜卻不一樣,洞房花燭夜。**苦短時。
    兩個熟悉又陌生的人,進(jìn)行了新的探索。
    將她的手勾至自己的衣襟上,傅景之的聲音低沉,目光也明亮:“這是你親手做的寢衣,也應(yīng)是你親手解開,夫人,你說是不是。”
    枝枝的手勾上衣帶,男人的指尖也碰到了她的后脖頸上的紅色繩結(jié)。
    她顫顫巍巍的解開衣結(jié),身上的鴛鴦刺繡也同時落下。
    顧及著她的生澀,傅景之慢了許多,兩個人前所未有的和諧暢快。
    直到打更聲都響到了最后一遍,傅景之才憐惜的放了求饒了許久的人兒。
    幾次從浴室回到床榻,如今的床榻上已經(jīng)早不復(fù)整潔的樣子,枝枝也汗?jié)耦~前的碎發(fā),軟綿無力的被男人抱著去了浴室。
    得了命令的兩個小丫頭連忙去換了床鋪。
    這次又回到床榻上,枝枝揪緊了小被子,說什么也不讓男人靠近。
    傅景之再三保證:“我真的是進(jìn)去睡覺的。”
    “我才不信你呢。”一晚上他不知哄了她幾次,說什么最后一次,卻沒有一次是真的。
    簡直無恥。
    磨說了好久,兩個人終于抱在一起。
    傅景之卻輕聲問道:“枝兒,我們真的是成了夫妻嗎?”
    枝枝又困又累,眼睛都睜不開了,輕軟的糯聲道:“自然是真的。”
    說完,她的眼皮就再也掀不開了。
    在她睡著后,傅景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輕笑,在她的額頭輕落下一個羽毛一樣的吻,抱著人也閉上了眼睛。
    -
    次日,都已經(jīng)晌午了,房間里還沒有動靜。
    屋子外的兩個小丫頭等了很久,也不能敲門,只能在廊下嘮嗑。
    “柳兒姐姐,沒想到小姐竟然也有賴床的一天。”
    柳兒笑了銀杏,打趣道:“等你新婚的時候,有你賴床的。”
    銀杏羞紅了臉,推搡道:“能賴床是福氣,你懂不懂嘛。”
    柳兒順勢向后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了一個硬物上,“啊”了一聲身子向后倒去。
    冬至將人扶起來,冷面道:“以后記得改口叫夫人。還有,主子和夫人快起身,去準(zhǔn)備吧。”
    銀杏扶著柳兒,小聲嘟囔道:“早就聽說姑爺身邊有幾個冷面煞星,剛剛嚇?biāo)牢伊恕!?br/>     柳兒扶著胸口:“被嚇到的明明是我。”
    “咱們快去準(zhǔn)備清水,小姐一會兒等急了。”銀杏快步道。
    兩個小丫頭進(jìn)去的時候,傅景之已經(jīng)起身出去了,但是枝枝還窩在被窩里沒出來。
    柳兒道:“小姐,您要現(xiàn)在起身嗎?”
    “自然是要的。”枝枝慢悠悠的從被窩里出來。她從昨天就沒怎么吃東西,昨晚又操勞過度,肚子里早就在唱空城計了。
    她剛探出頭,銀杏驚呼一聲道:“小姐,您的脖子怎么那么多蚊子包啊。這才剛?cè)胂模脿斶@里都沒熏香嗎?”
    枝枝向銅鏡里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她的耳朵根染上一抹云霞,低聲含糊道:“快去給我尋些藥膏來,過兩日可是要回門的。”
    被爹爹娘親看到這般模樣,可就太丟人了。
    待她穿戴整齊,就見傅景之已經(jīng)回來了,還主動交代道:“我出去練劍了。”
    如今變了身份,她是他的夫人了。這時候應(yīng)該迎上去,道一句:“夫君辛苦了,快坐下來用膳吧。”
    枝枝站在原地,醞釀了好久,才說了出口。
    傅景之笑了起來:“讓夫人久等了。”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相繼退出了房間。
    桌子上的早膳都是兩個人喜歡吃的。
    傅景之給枝枝盛了一碗粥,貼心道:“早起聽夫人嗓子有幾分沙啞,喝點粥潤一潤。”
    枝枝見狀夾了一個灌湯包遞過去,“夫君也辛苦了。”
    莫名其妙的氣氛在屋子里蔓延開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低著頭繼續(xù)用膳。
    用過了膳,傅景之起身道:“新婚第一日,為夫帶夫人轉(zhuǎn)一轉(zhuǎn)府邸吧。”
    這是一處新的院子,枝枝確實并未來過,便道:“也好。”
    不得不說,傅景之在這兩年里,健碩了不少。
    從前的時候,他的皮膚肉眼可見的蒼白,久不見陽光的病態(tài)。身子骨也是屬于少年的纖弱,看起來勁瘦,卻不康健。
    如今,他肩寬腰瘦,面色也紅潤不說,氣力也比之前更足了。
    枝枝跟在他的背后都能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
    轉(zhuǎn)了一圈府邸,他們歇在了一所涼亭,里面早就備好茶水點心,一旁還擺有筆墨丹青。
    “夫人,我給你花衣服畫可好?”
    枝枝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來了這般興致,但還是點頭問道:“可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只需要站在我面前就夠了。”傅景之起身拿起了筆墨。
    過了許久,男人停筆。
    枝枝好奇的湊過去,男人卻側(cè)身遮住了她的視線,將她抱到了原處。
    “你畫的不是我嗎?為什么不給我看。”枝枝抬頭,眼睛直勾勾的注視著男人問道。
    傅景之神神秘秘的說:“還沒畫完,改日再給你看。”
    枝枝心下卻有了猜想。
    該不會是他其實并不擅長畫技,沒畫好,所以礙于面子不給她看得吧。
    如此一想,她也不再去追問這件事。
    轉(zhuǎn)而提起了別的事:“我記得上去你不是住在另一個府邸,怎么搬到了這處院子來。”
    很明顯,上次的院子就算是一天都逛不完的。這一處院子比一般的院子是大很多,但是卻比不得那一套的。
    傅景之看著一旁的湖泊,道:“這是我父親的老宅,聽說他和母親當(dāng)時就是在這里成親的。我想帶他們的兒媳回來看看。”
    枝枝驚訝的瞪大眼睛。他現(xiàn)在提的父親自然不是先皇,而是曾經(jīng)的太傅大人。
    沒想到,他的祖宅竟然也在揚(yáng)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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