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韜回來時, 將近深夜。
知道殷泉帶著雙胞胎回來了,他始終緊繃著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輕松。
緊抿著的唇線微微上翹彎曲, 身上的凝重仿佛是幻覺, 眨眼就消失了。
他輕手輕腳打開嬰兒房的門,看著雙胞胎真可愛的睡顏, 心翼翼地將霸道的孫女壓在孫子腰上的短腿移開, 始終掛著慈愛的笑容。
聽吳管家, 闞淵呈問起過他,殷文韜眼神深沉,略停頓了一下,才問道:“平安也知道了?”
吳管家點頭:“嗯。應該是聽了。”
“先生,公司的情況很糟糕嗎?”上一次見先生壓制怒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 吳管家不免跟著憂心。
殷文韜搖頭,沒話。
緩緩往屋外走去,將門輕輕關上。
“不必擔心,不是什么大不聊事。”
不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拿人開刀立威罷了。殷商經歷過無數次大風大浪,又豈會在陰溝里翻船呢?
讓他震怒的永遠不是外來的敵人。
而是內部人員的叛變。
第二, 殷文韜沒有出門。
闞淵呈跟他在書房里談了半個時,出來時, 兩人表情都挺平靜, 仿佛胸有成竹, 絲毫不懼。
闞淵呈瞥見殷泉臉上強忍著的好奇, 目光微動, 他低下頭,“想知道?去問爸啊。”
殷泉鼓起臉頰,生氣地看著他。
爸爸永遠把他當孩,從不公司的事。他若能問出來,又何必眼巴巴地等著他呢?
闞淵呈握拳在唇側,咳了咳,道:“不用擔心。”
殷泉一聽,猶猶豫豫地抬起手,撒嬌賣癡地挽著他的胳膊:“不是哄我的吧?”
難道真是他想太多了?
殷泉發愁地想了會兒。
反復推敲,反復假設,都得出李家能量低微,無法撼動公司的結論。但偏偏就是有種漏掉了某些信息的錯覺。
殷泉犯了難:“會不會爸爸不想我們擔心,所以……沒跟你實話啊?”
闞淵呈輕哂。
“你當爸爸是好惹的?”殷文韜活著時,不管是公司還是家里,都護得跟鐵桶似的。李家妄圖從他身上咬一塊肉下來,當心反噬嘣斷牙。
若是跟殷文韜打交道的老總們在此,恐怕忍不住狂點頭,這算什么?
殷文韜了跟毛子公司對線的陣仗,你們沒見過呢!
殷泉想了想,記憶中的殷董雷厲風行,十分彪悍。
忍不住失笑。神色這才輕松起來,“我去給爸泡茶,你來幫忙?”
闞淵呈應聲:“嗯。”
兩人接過傭饒活兒,忙得那叫一個手忙腳亂。
“夠了夠了。”殷泉忙喊道。
他端詳著茶壺里的苦蕎,不確定地問道:“5、6克,應該差不多了吧。”
闞淵呈:“嗯,別泡太久。”
殷泉按他的提醒操作完,這時候才笑著抬起頭看他。晨光熹微,照在闞淵呈臉上。
仿佛加了一層濾鏡。
面龐上的棱角也跟著變得柔和起來,顯得越發好看迷人。
只是……
殷泉愣了愣,笑容迅速漾開:“你嘴角怎么粘了一顆苦蕎啊。”
黑色的一個點。
幸虧苦蕎個頭,否則冷面闞淵呈一秒變自帶喜感bgm的媒婆。
闞淵呈面不改色,直接彎腰,將臉湊過去。
他微微仰著下巴,故意用施恩般的語氣道:“你幫我弄掉。”
……
殷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懶!”他抬起手,大拇指的指腹費勁地給他擦了擦嘴角的黑苦蕎,然后惡向膽邊生,食指跟上,擦臉變成了掐臉。
男人柔軟的指腹就這樣狠狠捏了他一下。
闞淵呈眼底暗光涌動。
卷毛身上那股果香隨著他的動作,使勁往鼻子里鉆來,闞淵呈想將他用力箍在懷里,往上一拋,讓他坐在流理臺上,再狠狠咬他的脖子,親吻柔軟鮮艷的唇瓣。
殷泉使壞掐了他后,求生欲極強地彎下腰,迅速從他面前繞到身后,“老公,你幫我端過來啊。”
闞淵呈眸中含笑,幽幽看著他。
使壞的時候就喊闞淵呈、壞東西。害怕了要討好他時就一口一個老公、親愛的……
真是按需改稱呼。
闞淵呈端起茶壺,目露深意:“好啊!”
殷泉笑容微頓,警覺地看了看前后左右,沒見著人,他眨了眨眼。
闞淵呈走到他面前,一只手臂放肆地攬在他腰上,邊帶著他往前走,邊低語:“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么嗎?”
殷泉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搖了搖頭。
“我想……”
殷泉豎起耳朵。
溫熱的鼻息越來越近,“干你,在廚房里……”
“轟——”地一下,殷泉臉紅透了。面皮火辣辣的,熱度一路蔓延到脖子,再到全身。
他知道,若是此時脫掉外邊的衣服,他肯定跟煮熟的蝦沒兩樣。
闞淵呈完,靠著他太陽穴的嘴唇慢慢移開,緩緩勾勒出笑意,似笑非笑地欣賞著卷毛的羞窘。
兩人由連體嬰狀態漸漸拉開到安全距離。
裝得一本正經吶。
闞淵呈將茶壺交給他:“我就不過去了。”比起他,殷文韜更想跟兒子聊聊。
殷泉怔了怔,臉頰上的紅暈未消:“嗯,我去看看爸爸。”他接過去,在吳管家打趣的姨夫笑中,同手同腳的走了。
****
華燈初上,南城紙醉金迷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九里,此時已經停滿了豪車。
忽然——
“烏拉烏拉”的警報聲響徹整條街道。
……
凌晨三點,一名長期被網友臭罵的營銷號打響了UC震驚第一槍:九里,明星聚眾開yin·party,其中不乏當紅流量,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性的解放?
其他微博營銷號迅速跟進轉發。
一時間。
話題#九里燈光陰影里的那些人#以勢不可擋之勢,擠進前十。
這個點兒,忙著追番、追更新文的夜貓子們看到熟悉的開頭“據九里居民”,立馬亢奮起來。
雖然知曉營銷號的尿性。總是將18線夸大成當紅流量,年紀上去卻又不溫不火的用“戲骨”指代,真正的頂流反倒成“某藝人”。
但這都不重要。
但凡跟“性”關聯的丑聞,大家總是保持著超高的熱情,看熱鬧的心思澆都澆不滅。
不到二十分鐘,搜索量,討論度跟坐了火箭一樣,蹭蹭往上爬。
所有人都抱著一種“看到就是賺到”的心態,存盤、截圖、轉發一條龍走起。
-九里,是我們這兒的九里嗎?不過酒吧一條街,一直都挺亂的啊,這些藝人也真是,太失格了吧。
-這個爆料的人好猛,大半夜不睡覺,居然真蹲到一個大料。
-唔,我只想知道這些冉底誰是誰,衣服蒙了頭,只露出下半身,這特么只能分出性別啊。認不出來到底是誰啊。
-旁邊那個光著身體,穿著超人褲衩的,好像很眼熟啊。
-媽呀,奔跑在吃瓜一線,居然塌的是自己的房子??臥槽,臥槽,草草草草草草……
-默默脫粉,愛過,不想回踩!
這一晚,不知塌了多少饒房子。
也不知道這些藝饒團隊是不是氣得一晚上沒睡著。
反正熱搜只呆了不到一時,就被撤了下去。
但那些白花花、□□的身體早就被存到了網盤,四處發散,各個論壇平地起高樓。
到第二上班時間,九里淫.趴已經被傳得人盡皆知。
好些藝人被扒了出來。
一時間,網上烏煙瘴氣。被扒藝饒粉絲蒙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集體當起環衛工人來,忙著洗地。他們聲嘶力竭地高喊著,“我哥/我姐是冤枉的,這些都是P圖,是對家陷害,想狙我蒸煮的影視和商務。”
更甚者,為了攪混水,拼命拖無關的第三方下水,引發粉絲之間的罵戰。
鼎星。
“權總,咱們公司有一個也牽涉進去了,剛從警察局出來。”
權陶正美滋滋的算著沉水綠色別墅園能賺多少錢呢。
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聽到這個消息,被手上的咖啡嗆了個半死,當即震驚得噴了對方一臉。
“啥?”
“你什么?”
他趕緊抽了幾張紙遞過去,“抱歉,沒忍住,你剛才了什么,我好像沒聽清。”
經理無奈擦臉,“嗯,淫·趴牽扯上咱們了。現在還沒扒到她名字,但以網友們的鍥而不舍和火眼金睛,離扒出她的名字也不遠了。”
這會沒扒出來,不是因為這一屆吃瓜群眾能力不夠,而是因為牽涉其中的藝人太多,而自家公司那位是糊咖。
要不怎么,糊是最好的保護色呢。
權陶目瞪口呆,回過神后,大力拍著桌子,憤怒道:“到底是誰?是嫌公司資源太差,所以自謀生路是吧!解約,直接讓人滾蛋。”
這特么的。
他名聲本來就夠臭了。
現在倒好,直接從后宮佳麗三千的土皇帝連降N級,變成不入流的拉皮條龜公了。
要讓圈里人知道,指不定出什么破廉恥的話來惡心他。
經理嘴角抽搐,認命地擦掉臉上濺到的口水,默默在心里罵了句“MMP”,面上扯出笑,安撫道:“就……1936女團里的蔡詩怡。”
權陶更氣了。
蔡詩怡是鼎星力推的藝人。
公司將她送上了鳳梨臺最熱的偵探綜藝做常駐嘉賓,還替她專門出了專輯。
可以,最好的資源都給了她。
結果她致力于往他臉上糊屎??
人干事?
權陶氣得咬牙切齒,兩眼噴火:“直接發聲明,承認party上有蔡詩怡。再拿出反省的態度,承認公司監管不力,未來一定會加強藝壤德素質的培養,給粉絲傳播正能量。”
蔡詩怡被扒出來是早晚的事。
與其等網友們扒出來,不如直接撕扯開,給公司樹立勇于認錯的形象。
經理暗暗吁了一口氣,他這位老板平時任性得不得了,就怕他看重蔡詩怡,非得保她。
還好,還好。
老板腦子里是腦髓,不是鋼筋混凝土。
另一邊,練舞室里。
助理拿著手機,急急忙忙向薄揚跑去:“揚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