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去了何處?”
李密面目有幾分扭曲,要知道此子臨陣脫逃,自己在府衙便直接會下令將其斬殺了事。
“魏王,不只翟讓,就連徐世績也未曾跟來。”魏征此時忽然在一旁開口,他心頭也是一顫,知道恐怕是大勢已去。
“反了,真是反了!……”李密氣的嘴唇鐵青,臉色越發的難看。只是眼下隋軍正在城門廝殺,容不得時間讓自己去找翟讓和徐世績算賬。
“先去西城門,阻殺隋軍。等過了今日,孤必不饒恕他們!”他稍微平撫了一下胸中的惡氣,原本的計劃只得擱置了。
在他想來隋軍總計不過三萬人馬,王伯當和尤俊達再怎么弱,也能牽扯住一部分。程咬金有兩萬大軍足以奪回城頭。
自己只要令翟讓和謝映登二人帶領大軍去支援王伯當、尤俊達,便可先奪取隋軍大營,而后與程咬金會合。
如此一來,雖然損失依舊慘重,卻也有很大幾率將朝廷的三萬大軍吃下去,更能守住金堤關,卻不想此時沒有了大將可用。
翟讓不在,單憑一個謝映登還是不夠啊。隋軍雖然數量不多,可勇猛的戰將不少,如今不能繼續劫營,只能先守住金堤關再說。
卻說程咬金先一步帶人來到西城門,迎面正撞見剛剛入城的王伯當在和城門下的王君可兩人作戰。
在大軍未到之前,王君可沒有急于入城殺敵,而是留在城門把守。畢竟自己就帶了五千人馬,主要任務是接應隋軍入城,而不是誅殺李密。
王伯當吃了敗仗,想要入城,自然正撞見王君可。王伯當一看王君可的打扮,頓時明白了七八分,這家伙必定是冒自己的身份詐開了城門。
這一下,他登時火了,連去向李密匯報的事也拋之腦后,只想著將王君可這個叛徒斬殺,一泄心頭之恨。
因為要接應朝廷大軍入城,王君可也沒有關閉城門。故而,兩人在城門下便展開了捉對廝殺。
王伯當單論箭術自然要勝過王君可,可若是比拼刀法卻又比不上王君可了,更兼他剛剛與張須陀戰過一場,此時只仗憑胸中惡氣支撐,才勉強斗了個旗鼓相當。
王君可知道在大軍到來之前,不可戀戰,否則一旦城門被瓦崗軍重新控制,自己將再無生機。
他畢竟和其他隋將不同,乃是叛出瓦崗的,若是遭擒,想想就知道死法不會太痛快,定然十分凄慘。
恰逢此時,程咬金遠遠的趕了過來。王君可眼珠轉動,心生一計,不再和王伯當戀戰,反而撥馬便走。
“哼,今日爾援軍已至,某家便先放過爾的小命,改日再來討教高招。”
“哈哈,王君可,現在想逃已經遲了,將頭顱留下吧!”王伯當不知是計,催馬在后面疾追。
“王將軍,小心!”程咬金此刻眼看就要到了城門,對前面的大戰看的清楚,登時大驚,急忙提醒王伯當。
他深知王君可的戰力,絕不在王伯當之下。此時敗走必然有詐,故而他嘴里提醒著,緊緊催馬,想要盡快阻擊王君可。
王伯當此時早被胸中怒火沖昏了頭腦,哪里顧忌過其他?只想著將這個冒充自己詐開城門的叛徒斬殺,故而緊追不舍。
王君可暗中勒住韁繩,胯下戰馬跑的并不太快,同時側耳傾聽王伯當戰馬的馬蹄聲,從而判斷二人之間的距離。
王伯當眼見追上了王君可,手中長刀一擺,斜肩帶背砍了下去。看那架勢,便是準備一刀將對方砍做兩段。
只是長刀陡然落空,原本的王君可連人帶馬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卻是快速的閃到了左側。
“啊!……”王伯當心中大駭,猛然想起了當日在瓦崗山和王君可比斗的場景,好像他有一招便是這樣施展的。
慌亂之中,他只得盡量撥馬閃躲,同時將長刀向一旁撩去。但他的反應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王君可將戰馬撥轉一旁,手中偃月刀已經回身砍落。盡管王伯當急速躲閃,還用長刀擋住了一下,可還是被偃月刀削中了左臂和左肋。
好在王伯當長刀卸去了一部分力量,又有鎧甲阻隔了一下。盡管如此,依舊鮮血淋漓,皮肉翻開。
“王君可,爾敢!”正在王君可準備再補上一刀的時候,程咬金終于趕到。他將手中馬槊一橫,擋住了王君可的攻勢。
王伯當趁機,撥轉馬頭向城內敗退而去。他傷的不算太重,可也需要及時找醫者縫合,否則單是血流不止也夠他喝一壺的。
“程咬金,如今那李密大勢已去,還是早些投降吧。吾深知你勇力過人,若是識時務,吾會在陛下面前保舉與你,做個將軍豈不比賊寇要好得多?”
王君可方才那偃月刀被程咬金的馬槊撞擊,感覺右臂有些隱隱發麻,知道兩人之間差距可是不小。
“哈哈,你當程某會和你一樣當叛徒么?真是笑話!今日既然你撞到了某家手中,便將性命留下吧!”
程咬金拍馬舞槊,直取王君可。王君可不能力敵,二人斗了不過五六個回合,他便有些招架不住,心中焦急。
說起來王君可倒是不至于如此不濟,主要是程咬金急于奪回城門,每一招都包含殺機,將自身實力充分發揮了出來。
而王君可本就氣勢不如對方,又與王伯當戰過一場,故而才會如此不堪。就在他心急之時,城門外隋軍終于趕到。
“呔!程咬金休要猖狂,你的對手是我!”羅士信爆喝一聲,催馬搖長槍,直奔程咬金而來。
上次兩人曾于大海寺一戰,只是當時有翟讓和謝映登參與其中,讓羅士信處處受制,打的十分憋屈。
今日好不容易撞見這程咬金落了單,而自己這方人馬眾多,羅士信抖擻精神,便打著找回場子的主意。
張須陀和秦瓊二人則馬不停蹄,直接帶領大軍沖入了城池之內。對于羅士信的戰力,他們還是很放心的。
五千滎陽隋軍,一萬驍果軍,在二人的帶領下輕易將程咬金帶來的兩萬瓦崗軍給遭穿,沒有大將帶領,哪里擋得住張須陀二人的沖鋒。
王君可此時終于緩了口氣,帶領余下的五千滎陽隋軍,與那些被沖散開的瓦崗軍展開了戮戰。
張須陀和秦瓊還未曾到達府衙,迎面便遇上了前來支援程咬金的李密、魏征、謝映登等人。
“李密,爾有負皇恩,如今還不束手就擒么?!”張須陀早前便識的李密,今日見到分外眼紅,大吼一聲直沖而上。
“哼,皇帝輪流坐,哪個負哪個?孤倒要看看爾能戰多少兵馬!”李密哪里敢和張須陀單挑?一聲呼喝,便有大軍擋在身前。
秦瓊率領大軍上前,被謝映登帶人擋住,在金堤關內的大街上,兩支大軍展開了殊死搏殺。
“魏王,……”王伯當此時已經包扎好了傷口,再次來到李密的身旁。“金堤關難以保全了,請您速速隨我突圍。”
“這,這可讓孤怎么甘心啊。孤有六七萬大軍,更有雄關在手,卻被三萬隋軍擊敗,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李密頓足捶胸,一臉的不甘心。損失幾萬人馬和一座城池倒還罷了,如今單雄信下落不明,徐世績、翟讓出走,尤俊達戰死,這損失就過于重了一些。
“魏王啊,王將軍所言極是。想那翟讓、徐世績沒有露面,必定是自東城而走,回轉瓦崗山去了。
若是咱們能夠早些回去,還有落腳之處,以期日后東山再起;可若回去的晚了,怕是瓦崗寨再也容不下我等了。”
魏征在一旁也勸諫,現在已經和隋軍接戰了,還沒有發現翟讓的去處,那必然是去了東城門,重新奪回瓦崗山了。
“豎子!他,他怎么敢啊!”李密也猛然反應了過來。他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險些跌落于馬下。
換了旁人,自然不可能輕易將瓦崗寨收攏過去,可翟讓偏偏有這個能力,畢竟瓦崗寨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
“魏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咱們速速回兵,自東門離去吧。”王伯當也在一旁相勸。
“也罷,舍棄金堤關,回轉瓦崗寨!”李密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瓦崗山擁有地利優勢,易守難攻,有它做為天險,日后未必沒有再次西進東都的機會。
王伯當和魏征二人護著李密,帶領一些親兵直接脫離了戰場,奔東城門而去,等到那里的時候,果然城門大開,想必是翟讓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三人不敢怠慢,緊緊自后面追趕,希望還能追上翟讓。否則,一旦被他重掌了瓦崗寨,自己等人連個落腳之地也不會有了。
隨著三人離去,瓦崗軍再無斗志,不消一刻時間,便結束了戰斗。大部分瓦崗軍選擇了投降,少部分在戰斗中被殺。
城門口處,程咬金聽到隋軍的歡呼,便知道大勢已去,也不敢再戀戰。好在城門大開,倒是方便了他脫身。
隨著他帶領數千親兵逃離金堤關,一場大戰徹底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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