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妄壓下心里的不虞，視線隨意一掃，忽而定住，落在陽陵侯府席位，那里坐著的女娘在燈火的光暈下，肌膚勝雪柔美卓態(tài)。
    女娘正悶悶不已的癟嘴。
    崔絨正湊上前同她說些什么。卻被她一把按了回去。
    崔絨惱火，去向邊上的崔韞告狀。
    崔韞卻是夾了塊點(diǎn)心到崔絨碗里。還不得小女娘得意，就見崔韞神色自然的又在沈婳碗里夾了一塊。
    剛要放下筷子，忽而一頓又給夾了一塊。
    眼見崔絨要哭了。
    女娘這才有了笑臉，不忘過去顯擺。
    姬妄久久不得回神。
    「喂。」
    忽而有人喊他。
    姬霍：「看什么呢，把眼神收回去。」
    姬妄很快壓下失態(tài)，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那女娘你可識？」
    老子認(rèn)識，關(guān)你屁事！
    姬霍看著他就來氣。
    他是男人，又流連于風(fēng)月場所，最清楚男人的心思。
    沈婳是他兄弟謝珣的！姬妄看什么看！
    可忽而轉(zhuǎn)念一想，立馬變了注意。
    「陽陵侯府的表姑娘。」
    姬霍清了清嗓子：「是侯府主母娘家那邊的親戚。故，侯府上下對此很是看重。」
    他遺憾不已：「若不是崔韞看不上我當(dāng)他表妹夫，我是一定要上門求娶的。你也知道，恭親王府沒有門第之見。可我吧，就看重她的美人皮，管她可有家道中落。」
    他說完，還不往挑釁去看崔韞，卻不妨男子早已抬眸，似有察覺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邊。
    姬霍：……
    姬霍做賊心虛，連忙又去看姬妄。
    「不過，她背后是陽陵侯府和永昌伯爵府。這身份也比盛京那些貴女高多了，你說是也不是？」
    去！
    不知死活的去和崔韞和謝珣搶女娘！
    但凡他們給你機(jī)會，姬霍都算姬妄有本事！
    姬妄便是再聰慧，也算不出姬霍心里的小九九。他甚至順著姬霍所言，細(xì)細(xì)思量一番。
    不說旁的，便是那最后一句話，就足以讓他心動。
    篝火宴，自然少不了炙肉。很快，那些肉質(zhì)鮮美的獵物被清理干凈，刷上秘制醬料，油水滋啦滋啦往下落。
    舒御史卻不合時(shí)宜的起身。
    他恭敬的朝高位上的爀帝拱手。
    「皇上，默夫子定下丁憂，不知您心下可有人選，暫時(shí)接管國子監(jiān)。」
    他一出列，很快也有文官接二連三起身。
    「國子監(jiān)不可一日無人，請皇上早些定奪。」
    談起此時(shí)，爀帝不免也愁上心頭。
    默夫子學(xué)識淵博，他的位置，豈是旁人想坐就能坐的？
    他沉吟片刻，反倒問：「諸位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
    有人提出：「不如請?zhí)敌薪虒?dǎo)之責(zé)？」
    很快，被人駁之：「不成，太傅年邁身子大不如前，如何吃得消。」
    很多人，在這時(shí)看向了崔韞。
    崔侯的學(xué)識，是默夫子夸了又夸的，太傅甚至曾放話，諸多見解不如崔韞的言辭。
    可……總不能讓他好好的大理寺卿不當(dāng)，去國子監(jiān)當(dāng)夫子。
    豈不是荒唐？
    何況崔韞一走，大理寺的水又深，誰來接管？
    很快，有人念及一人。
    誰不知當(dāng)年是崔老太爺一手培養(yǎng)的崔柏。偏偏后者棄文從武。
    「崔老太爺學(xué)富五車，身子骨也堅(jiān)朗。不知……」
    崔韞不疾不徐起身。
    「許大人說笑了。」
    「祖父請辭罷官離開朝堂多年，便是家中小郡主都是外頭聘請的夫子，他老人家如何能擔(dān)負(fù)此等重任？」
    這話也不假。
    爀帝還記得，當(dāng)年崔韞去外頭給崔絨尋夫子時(shí)，他特地招其入宮。
    ——怎么不讓絨姐兒來國子監(jiān)？
    崔韞卻道。
    ——國子監(jiān)默夫子嚴(yán)苛，臣也有私心，只盼她平安喜樂。
    少年郎周身都透著一股沉穩(wěn)的氣息：「臣心里已有一人選。」
    這話，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爀帝也是一喜：「朕就知你最有主意，快說。」
    崔韞將視線緩緩落到了攤靠在背椅上，翹著二郎腿不知何時(shí)閉眼，睡的醉生夢死，還在打鼾的姬霍身上。
    場面驀然一靜。
    爀帝：？？？
    眾人：？？？
    恭親王：！！！
    他一掌拍了過去。
    「嗷！」
    姬霍疼的驚醒。
    他剛要罵人，卻聽姬甀為難道：「姬霍雖是我堂弟，可他詩詞歌賦一竅不通。便是寫的字，只怕都沒稚兒工整，文不文，武不武，這些年來事事荒唐，崔侯所言，實(shí)在兒戲！」
    姬霍不高興了。
    「我沒本事礙著你了。」
    恭親王也不高興，一張臉拉的老長。
    「太子，你當(dāng)著我的面，這般言語，怕是不好吧。」
    實(shí)話！需要你說嗎？
    他還會不知道？
    非要在他心窩處撒一把鹽？
    姬甀忙道：「皇叔息怒。」
    「都?xì)獾缴ぷ友哿耍阕屛以趺聪ⅲ俊?br/>     周邊的議論也跟著紛紛。
    崔韞嗓音偷著股冷清：「諸位稍安勿躁。」
    他微微一笑：「事前，世子就曾在臣面前提及默夫子一事。」
    「世子看法獨(dú)特。更是字字珠璣。」
    姬霍沒想到崔韞又夸他。當(dāng)即抬起手：「你這人怎么揪著一件事不放，私下夸還不夠，非要讓皇伯伯賞我嗎？行了，不許再說了。」
    不！
    說！
    繼續(xù)說！
    他受得住！
    崔韞語氣平靜：「論學(xué)識，他的確不及旁人，論規(guī)矩，亦是如此。然，人有所長亦有所短。世子為皇親貴戚，自也有讓人信服之處。」
    他緩緩一頓：「譬如……謙虛。」
    姬霍飄飄然。
    他甚至覺得，崔韞同沈婳也挺相配的。
    謝珣是兄弟，可到底是后面插足的。若是去搶，到底不磊落！
    崔韞：「既然無法定下人選，臣以為，不如請盤山學(xué)院的周老先生出山坐鎮(zhèn)。若怕疏忽，也可再從翰林院挑選幾位大人，一并輔佐。」
    「再由世子行監(jiān)督之責(zé)。」
    姬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姬甀仍舊不贊同。
    「這……不是亂了套了嗎？」
    舒御史也是緊緊皺眉。
    「的確不可。」
    「怎么不可了！本王到覺得謝小子說的實(shí)在好。」
    「有我兒在，誰敢不知死活的逃學(xué)？」
    「那些擾亂課堂的，不顧夫子教誨趴桌上睡的，都是我兒玩剩下的。」
    「他總不能繼續(xù)閑散下去！皇兄！臣弟像你保證，只要他在，保管那些學(xué)子老老實(shí)實(shí)的！」
    「是吧！臭小子。日后你得以身作則，在國子監(jiān)受著熏陶，沒準(zhǔn)
    不出幾年，科舉上頭都能有名次了！」
    姬霍的唇上下抖動，得意散去，變成崩潰。只能含恨的看向不遠(yuǎn)處云淡風(fēng)輕的崔韞。
    「我……我不想。」
    后背被恭親王狠狠一拍。
    他險(xiǎn)些吐出血來。
    恭親王：「不！你可太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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