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程渝不停訴說她的苦惱。
顧輕舟闔眼打盹,想要裝睡混過去,因為她不想知道程渝的這些煩心事。
你說,我是不是老了?程渝問,我會不會提早進入了老年?你給我把把脈,看看我到底有什么問題。
顧輕舟把頭略微偏了下,不太想繼續跟她說話,道:你沒有任何問題,你只是不喜歡他。
程渝道:胡說八道,我一到北平就相中了他!
顧輕舟無語沉默。
心如死灰,這種感覺真糟糕,他吻我的時候,我毫不動情。程渝道。
顧輕舟說:我不想知道細節。
程渝卻推了她一下:你有點良心!我這是大問題!
顧輕舟翻了個白眼。
她這個白眼,又把程渝氣得半死:你不相信我?
我沒興趣。顧輕舟道。
程渝被她弄得很泄氣,只得閉嘴,自己默默想著心事。
她總感覺很嚴重的。
下了飛機,她突然又對顧輕舟道:我要在太原府再找一個男朋友,看看感覺。
顧輕舟問:那北平那個呢?
那個什么?
人家不是答應了,要做你的小男朋友嗎?顧輕舟問,你在太原府再找一個,對得起人家嗎?
程渝想著,深以為然。
但是,她需要一個人來吻她,好讓她知道,她只是不喜歡卓五,不是沒了感覺。
你自己慢慢瘋吧。顧輕舟道。
回到家里,正好看到了蔡長亭豁然在坐。
程渝雙目頓時放光。
如果是其他人,顧輕舟會很介意,可是蔡長亭
她抱臂看好戲。
輕舟,程小姐。蔡長亭站起身,道:輕舟,夫人已經到了天津衛,再有幾天就會到太原府。
顧輕舟哦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蔡長亭道:你打算回那邊去住嗎?
不了,我還是住在這里吧,和程渝做個伴。顧輕舟道。
蔡長亭點點頭,好看的眸子略微一轉,問程渝:程小姐幾時來的?
程渝則滿腹心事。
她想蔡長亭真好看,自己肯定是喜歡她的,故而她走上前,對蔡長亭道:蔡先生,你愿意不愿意親吻我一下?
素來云淡風輕的蔡長亭,臉上也露出無法理解的驚愕。
這話,是什么意思?
程渝靜靜盯著他。
蔡長亭轉頭,看了眼顧輕舟,只見顧輕舟烏黑的瞳仁里,全是坦然,也靜靜看著他們,好像是再正常不過了。
什么時候,她們也這樣開放?
對不起,程小姐。蔡長亭后退了一步,我不習慣這種西式的打招呼方式,我有點老舊。
程渝泄氣。
顧輕舟沒看到好戲,也略微泄氣。
程渝不甘心,追問了句:那你介意我親吻你嗎?
蔡長亭又退了一步。
程渝見他避如蛇蝎,不免想到了自己的狀況,同情道:你也變成了感情無能,是不是?
蔡長亭臉色微變。
顧輕舟修長睫毛輕覆,眼神看不清楚,唇角卻忍不住緊緊抿著,來掩飾她的偷笑。
不,我的感情并不無能,我有了心愛的姑娘。蔡長亭道。
程渝說:沒關系,我不告訴她。
她看得見。蔡長亭道。
顧輕舟就忍不住笑了,這次笑出了聲。
程渝堅定了自己的判斷,認定蔡長亭是和她一樣,感情上出了問題,已經沒有動情的資格了。
可惜了,蔡長亭那么一副好皮囊。
顧輕舟送蔡長亭出門,跟他說起了程渝:程小姐她受到了一點小挫折,所以說話前言不搭后語的,你莫要介意。
蔡長亭沉默了下,半晌才說:我有一點介意。
顧輕舟便問他怎么了。
他道:我并非一個無情的人。
顧輕舟認真點點頭:是,我明白的。
也許他有感情的,但跟他表述出來的肯定不同,他的感情不在顧輕舟身上。
你真的明白?蔡長亭問,聲音驟然急。
如此急切,倒有點氣急敗壞的架勢,像個吵鬧也得不到要求的孩子,越無理取鬧起來。
顧輕舟正色道:當然。長亭,我們彼此很了解,是不是?
你最提防的人,就是你最了解的人,顧輕舟和蔡長亭如此。
蔡長亭的臉上,頓時就像黯了一層,隨時要下一場雨。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點什么。
然而,怎么證明,他也不知道。他內心的情緒,因為是第一次,因為從未表露過,反而不知如何正確叫人知曉。
他心中的掙扎和起伏,最終都化為無力,讓他的腦袋略微低垂。
再見,輕舟。他淡淡道。
再見。
送走了蔡長亭,顧輕舟自己上樓回房了,任由程渝去琢磨她的感情問題。
程渝則出了趟門。
她出去買了好些酒回來,又吩咐傭人趕緊做飯做菜。
她今晚打算酒足飯飽,讓自己大醉一場。
等吃飯的時候,顧輕舟坐到了她旁邊,不喝酒只吃菜。
程渝喝了幾口,也索然無味。
她突然問顧輕舟:你有過高橋荀的消息嗎?
顧輕舟心中咯噔了下。
她最怕這種狀況了。
假如程渝對高橋荀還有感情,而高橋荀早已忘了她,那顧輕舟怕是無法平靜。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那時候是自己走的,等于是他拋棄了我,對不對?程渝又問。
顧輕舟咬住了筷子頭,沉默不敢接話。
我并不是想念他,我只是喝醉了。程渝慢慢道,小白臉子,有什么值得想念的?再說了,他那時候喜歡的是你。
顧輕舟道:別胡扯了。
程渝道:喝醉了嘛,這個時候不胡扯,什么時候胡扯?我也就是說說,他又不會回來。
頓了下,她繼續道,反正我是賺了的,我不在乎。
顧輕舟的心,略微一緊。
程渝繼續道:我在昆明的時候,是沒有想過他的。
那你要不要再回昆明?顧輕舟問。
回去作甚?程渝笑道,回去嫁人嗎?不了,我不信任婚姻,我這輩子都不想嫁人的。
她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顧輕舟見她腳步雖然穩,卻明顯是喝醉了,連忙去拉她: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霍鉞!我想了想,我得找個男人睡一覺,要不然我總是考慮自己是否有問題,又擔心自己是否還念著那個狼心狗肺的小白臉。程渝道。
說罷,她用力甩開了顧輕舟的手。
顧輕舟想要去追她,卻見她自己開車跑了。
她醉醺醺的還敢開車,顧輕舟嚇懵了。可她這邊,只有這輛汽車,副官和顧輕舟都追不上。
快,跑步去追,追到哪里算哪里。顧輕舟對副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