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門拜訪,先得打個電話。
顧輕舟打通了康家的電話,轉到了姑奶奶康芝的院子里。
我們想去看看二寶,還有王家四太太顧輕舟解釋道。
康芝比秦紗小十歲,在秦紗最出名的那些年,康芝還是幾歲的小奶娃娃,后來秦紗就離開了太原。她只是聽說過秦紗,卻沒怎么跟秦紗接觸。
聽聞他們要來,康芝很是歡迎:我在家里等候著。
眾人就去了康家。
康芝在大門口迎接他們。
其他都是熟人,獨獨對秦紗很好奇,故而康芝的視線,只落在秦紗身上。
秦紗穿著一件天水碧的旗袍,清淡的顏色,絲毫不能遮掩她的艷麗。
她上了年紀,仍有萬種風情。
康家姑奶奶估量著,只感覺秦紗的風采比自己還好,頓時就有點羨慕。
秦紗裝扮得很普通,有點不同的是,她圍了一條雪色披肩,披肩兩頭的流蘇上,各自綴了小小的金鈴鐺。
她行走間,鈴鐺輕輕作響,有點張揚。
這跟她的外貌不同。
這樣太不得體了,除了那些舞娘,誰在身上系鈴鐺?康芝想。
她還沒見過如此打扮的。
不過,康芝又想:秦紗是從國外回來的,這也許就是他們的時髦派?
總之,秦紗那一步一響的披肩,讓康芝心中挺意外的。
顧輕舟則和司行霈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里,都看到了詫異。顧輕舟沖司行霈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聲張。
司行霈就表情不變。
走在他們身后的程渝,沒有他們倆如此沉穩,擠上前來好奇問:她那個披肩是從哪里拿出來的?
秦紗的披肩,是剛剛下車才圍上的,并非一直都在。
一直響呢。她這是給康家姑奶奶示威還是干嘛?程渝又問。
顧輕舟回眸,低聲對她道:不是。
那是為何?
我也不知,你暫時別多嘴,回頭看我的眼色行事。顧輕舟道。
程渝點點頭。
秦紗已經和康芝寒暄上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是熱絡。
一揚手,秦紗披肩上的小金鈴鐺就叮鈴鈴作響,聲音不大,剛夠清脆的,絲毫不刺耳。
康芝問:王太太,您這裝飾是哪里來的?太原還沒有如此心潮的裝飾品。
秦紗笑道:我就是胡鬧著玩。我今天穿得太素凈了。
說到這里,她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康家的姑爺樸航:姑爺身上好點了嗎?
康芝的注意力立馬轉移,用心回答秦紗的問題,再也沒閑心去考慮其他了。
樸航的問題很敏感,康芝不想說錯半句。
游川說,他跟姑爺好像還有點生意往來。秦紗笑道,是有這么回事嗎?
康芝略有點緊張:是嗎?
秦紗道:他也就是隨口說說的。
她故意不讓康芝難做。
康芝慢慢透出一口氣,心想秦紗挺厚道的,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如此一來,秦紗裝飾上的不妥,康芝也沒放在心上了。
康芝請他們到了她自己的院子。
秦紗問:姑爺今天在家?
康芝笑道:他煩透了我們,早已不住在家里,在郊外的莊子上靜養。
這話,是對秦紗和程渝說的。
顧輕舟和司行霈兩口子,都知道樸航是被軟禁了起來。
秦紗眼珠子略微一轉,沒有再說什么。
顧輕舟始終態度溫和,康芝和她寒暄,她也略微應合。
直到秦紗主動開口,笑問康芝:二寶是不是在貴府?
康芝好奇看了眼她:您也認識二寶?
我曾經在江南小住過,二寶和輕舟都是我養大的孩子。秦紗道。
康芝震驚。
顧輕舟立馬笑出聲,道:師父,你不必如此的。就算你不這么說,姑奶奶也不會覺得我和二寶是孤兒。
然后,顧輕舟對康芝道,我曾經跟王太太學過兩年鋼琴和舞蹈,她也在我們莊子上小住了兩年多。
她一直對我和二寶很好,不過二寶跟她不熟。哪怕如此,師父也將我和二寶視如己出。
康芝心中就有數了。
秦紗跟顧輕舟只有兩年的交情,而且那兩年里,她和二寶也不熟。
她突然如此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康芝想。
康芝和顧輕舟接觸過,知曉顧輕舟的能耐,故而她看了眼顧輕舟。
求助之意很明顯了。
顧輕舟卻沒有看她。
秦紗笑了,對顧輕舟道:你還是從前的脾氣,什么都要說得清清楚楚的。如此挺傷感情的。
顧輕舟也微笑:師父,咱們回家再說這些吧。
秦紗頷。
她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
潤了嗓子之后,她對康芝道:我好久沒見二寶了,帶我去看看他吧?
康芝又看顧輕舟。
顧輕舟笑著對康芝道:姑奶奶,我和司師座過來,也是想看看二寶的,要不然豈敢打擾?
一直沉默的司行霈,此刻也開口了:二寶辛苦貴府照料。
別客氣,二寶以后就是康家的女婿??抵サ?。
話已經點明了。
秦紗做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竟有如此好事?我倒是不知道。這樣一來,我也就放心了。
康芝笑笑,派人去請二寶。
康晗陪同著二寶,到了康芝的院子。
秦紗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金鈴鐺叮叮當當的作響。
二寶的腳步卻是一停,大喜道:師姐!
顧輕舟微訝。
司行霈和程渝一起看了眼顧輕舟。
秦紗擋在門口,二寶被康晗拉著停下了腳步。
二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張姨。秦紗開口,同時手腕微抬,輕輕撩撥了下碎。
她一揚手,又是一串鈴聲。
顧輕舟心中恍然大悟。
想明白了秦紗的意思,顧輕舟眼眸微沉。
她微微抿唇。
二寶則想了半晌,最終道:我想起來了,張姨給我做衣裳。
秦紗微笑: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居然還記得!我還以為,你跟你師姐一樣狼心狗肺呢。
她隨時隨地控訴顧輕舟沒有對她愚孝。
顧輕舟的理智和冷靜,就好像是虧欠了她的。
顧輕舟不動聲色,仍是裝作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