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長亭看著顧輕舟。
顧輕舟瑩潤蓬松的劉海之下,一雙眼睛似秋水盈盈。眼珠子漆黑,熠熠生輝,卻有種詭詐的寒意。
蔡長亭笑了下。
為何要學日語?蔡長亭問她。有點驚訝,也僅僅是驚訝。
顧輕舟不知是討厭平野四郎還是討厭平野夫人,對日本的東西抵觸很深,如今怎么換了副姿態?
你跟阿蘅,不是一直勸我學習的嗎?顧輕舟道,我之前沒想通,現在想學了。
蔡長亭抬眸,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他的手指纖長勻亭,指端整齊。
和他的面頰不同,他手上的肌膚并非那么無瑕。左手就有幾個疤痕,若不是這么近距離,根本看不到。
我非常樂意教你,阿薔。蔡長亭道,你來找我,我很驚喜。
那太好了,我們何時開始?顧輕舟問。
蔡長亭道:明天吧。我今天準備一下教案,安排好學習時間。既然要學,就得學會為止。語言是很復雜的,你沒有在日本生活過,對你來說更難。
好,我聽你的安排。顧輕舟笑道。
蔡長亭也粲然微笑。
顧輕舟離開,蔡長亭一個人沉默了很久。
他坐到了書案前,果然認真準備了起來。
答應了顧輕舟,蔡長亭就不會敷衍她,更不會降低自己的品格。他這個人,素來公私分明。
顧輕舟處理完此事,就通過葉嫵這邊的渠道,給司行霈送了信。
她把自己跟蔡長亭學習日語的事,告訴了司行霈。
她也想過司行霈的反應。
不成想,司行霈是直接殺到了葉督軍府。
葉嫵只差要氣瘋了。
老師,他這個人太過分了。昨天約我出去,今天又來看我。不知情的,還當我跟他有什么呢。葉嫵道。
真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啊。
顧輕舟笑起來。
老師,我可都是為了你,赴湯蹈火。葉嫵道。
顧輕舟揉了揉她的頭:好,老師感激你。
司行霈進來,葉嫵就躲到了里屋。
她還沒有關上門,就看到司行霈把顧輕舟抱到了懷里。
一點也不講究這個人!
葉嫵心中是溫暖的,她知道顧輕舟信任她,司行霈雖然混蛋,自己吃飯忘了葉嫵,可他也信任葉嫵。
出身葉督軍府這等豪門,葉嫵最清楚,這世上真心的信任是非常難得的。
顧輕舟和司行霈都信任她,她心中踏實。
她躲在門后,想偷聽他們說什么,僅僅是女孩子的好奇。
學什么,你再說一遍?司行霈的聲音,似咬牙切齒。
葉嫵微笑,她知道司行霈吃虧了,心中就平衡了。
日語啊。顧輕舟掙脫了他的懷抱,整了整衣襟,你怎么又來了?你這樣常來常往的,毀了阿嫵的名聲。
什么就毀了名聲?那個小丫頭片子,我都可以做她爹了。司行霈蹙眉不悅。
顧輕舟駭然。
她只比葉嫵大三四歲呢。
你又胡說了。顧輕舟道,坐下,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司行霈就坐到了她面對的沙,然后伸腿過來,搭在她的膝蓋上。
顧輕舟無奈笑了笑,倒也沒有把他的腳推下去。
她就說了,自己很想知道,平野四郎和平野夫人的交流。有時候,她聽不懂他們說什么,有種危機感。
想學日語可以,我派個人給你,算作葉嫵的家庭教師。司行霈道。
葉嫵聽到這里,忍無可忍,暗罵司行霈混賬。
阿嫵幫了我們很多,你別太過分。顧輕舟道,沒有人有義務幫咱們,阿嫵的情分,不是讓你得寸進尺的。
葉嫵差點熱淚盈眶。
老師,還是你知道學習的苦,體諒我!
那你也別跟那個男人學。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學習,成何體統?司行霈的眉頭更深了,腳輕輕磕她的膝蓋,似敲打她的頭。
顧輕舟笑道:這酸醋你也吃?
這是酸醋嗎?司行霈板起臉,那個蔡長亭不陰不陽的,誰知道是什么東西,我不同意。
顧輕舟笑起來。
她問司行霈:怕我跟他產生感情啊?
司行霈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見識了我這樣的男人,還能喜歡上別人?除了我,你誰也看不上。
顧輕舟忍不住大笑起來。
葉嫵躲在門后偷聽了半晌,聽到這里就覺得她老師找了個不要臉的男人。
那你擔心什么?顧輕舟笑道。
顧輕舟覺得,和她最不可能有感情的,大概就是蔡長亭了。
她和蔡長亭的恩怨,司行霈是知道的。
擔心我跟別的男人跑了?顧輕舟又問。
司行霈坐到了她身邊。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他眼底有了些笑意,對她說:你特意派人告訴我,我總不能無動于衷。
顧輕舟駭然。
原來,最擔心誤會的,是她而已。
顧輕舟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拿我取笑是不是?
司行霈就把她往沙里按:誰敢啊?欺負太太,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顧輕舟想要罵他,可聲音全被堵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傭人過來敲門。
顧輕舟嚇了一大跳。
她似只貓兒,驚躍而起。
一直偷聽的葉嫵,也趕緊從里屋出來。
誰啊?葉嫵問。
傭人道:三小姐,金小姐來拜訪二小姐,可二小姐這會兒不在家,是讓她下次再來,還是您去見見她?
這個傭人,是葉嫵這邊的,很是可靠。
葉嫵眸光微凝,道:你讓她到會客廳坐,我馬上就來。
傭人道是。
等人離開了,葉嫵這才打開了院門。她看了眼會客廳的方向,眉頭微擰。
顧輕舟問她:想什么呢?
巧了。昨日我們跟司師座出去,金小姐就來了;今天司師座過來,金小姐又來了。葉嫵道。
她意味深長看了眼顧輕舟和司行霈。
顧輕舟自然明白這含義。
她轉眸,看著司行霈,似笑非笑:你惹得桃花債?
司行霈道:金小姐是挺熱情好客的
老師,他惹的!葉嫵立馬告狀。
顧輕舟在這個瞬間,覺得葉嫵有了點小孩子的脾氣,時時刻刻想要跟司行霈作對。
她原本應該嚴肅的,卻忍不住笑出聲。
死丫頭,你哪只眼睛看見了?司行霈嘖了聲,罵葉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