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疾步走進來,說打探到一個消息,并沒有避開顧輕舟。
平野夫人亦沒有讓顧輕舟回避之意,問:你打探到什么消息?
金家說,找到了金千鴻被害的證據。阿蘅道。
平野夫人表情微頓。
蔡長亭則在觀察顧輕舟。
顧輕舟淡淡看著阿蘅,神態柔婉,臉上的線條是放松的。
她絲毫沒有因此而擔憂。
蔡長亭就挪開了目光。
平野夫人思量這個消息,對阿蘅道:假的。
阿蘅微訝:額娘
金家號稱找到了蛛絲馬跡,那么兇徒就會蹦跶。只要兇徒試圖毀掉證據,就能正中金家的下懷。平野夫人云淡風輕道。
阿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夫人雖然沒有明說,可阿蘅的愚蠢卻是明顯的。
她那么小心翼翼過來傳遞消息,此刻顯得可笑。
她眼底閃過幾分怨懟。
為何要當著阿薔的面說出來?阿蘅心中不悅的想。
她也看了眼顧輕舟。
顧輕舟絲毫沒有詫異,從頭到尾表情都未動一下,阿蘅頓時就明白,心道:阿薔知道!
和顧輕舟相比,阿蘅再次暴露了自己的短板,只怕夫人心中已經有了衡量。
兩個女兒的價值是不同的,阿蘅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顧輕舟取代。
她不能束手就擒。
阿蘅看到了旁邊的顧輕舟,靜靜站在那里,心中就窩火,她壓抑著情緒,對平野夫人道:我明白了夫人。
平野夫人頷。
阿蘅又問:出了這么大的事,阿薔怎么不關心?還是說,這件事就是你做的。
平野夫人那淡然的面容微微一沉。
她看了眼阿蘅,卻又看了眼顧輕舟。
顧輕舟笑了笑:我怎么不關心呢?只是沒有阿蘅你關心而已。昨晚,你不是還單獨找過金太太嗎?
阿蘅的瞳仁一下子就收緊了。
平野夫人的表情變得更加怪異。她收斂了情緒,眉梢卻略微下垂。
屋子里一下子就沒了呼吸聲。
大家都屏住了一口氣。
我我沒有找金太太,只是正好回家時遇到了她,就交談了幾句。阿蘅解釋。
平野夫人打斷了她:好了,好了!都這么晚了,散了吧,都去休息休息,別太累。
阿蘅心中慌,叫了聲:額娘
平野夫人卻沒有單獨留她說話,揮揮手道:去吧。
蔡長亭也給阿蘅使了個眼色。
阿蘅無法,只得暫時退出了平野夫人的院子。
一出門,她就走到了顧輕舟面前,聲色嚴厲:阿薔,你為何總是要挑撥離間?
誰挑撥離間了?顧輕舟笑了起來,實話不給說嗎?
我何時說過你的壞話?阿蘅眼風銳利,似乎想要在顧輕舟臉上割開口子。
顧輕舟卻笑了:你可以說啊。我相信,你肯定沒少說,只是不敢當我的面說罷了。
她說罷,不待阿蘅回答,就繞過她往外走。
阿蘅臉色全變了。
她緊緊攥住了手指。
蔡長亭隱沒在樹梢底下的陰影里,看著顧輕舟遠去的方向,良久沒有開口。
顧輕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金家在苦苦掙扎,其實沒意義,金千鴻的死已經無法翻盤了。顧輕舟想。
金家的試探,畢竟是要竹籃打水。
果然,兩天之后金家正式喪,要金千鴻辦了個喪禮。
顧輕舟也去了。
金太太哭得眼皮微腫,那么美艷雍容的婦人,此刻露出了老態。
顧輕舟跟隨在平野夫人和阿蘅、蔡長亭身后,帶上了幾分真誠的哀傷,給金千鴻上了香。
從金家出來,正好遇到了王家的人——葉督軍的長女葉妍,也就是王家的五少奶奶。
葉妍道:小十已經能下床走動了,阿薔要不要去看看他?
之前敵意十足的態度,全部改變了。
葉妍此人最痛恨溜須拍馬、夸夸其談的人,卻最欣賞能力出眾的人。
她以為顧輕舟是靠巴結她兩個妹妹而出頭時,對她充滿了惡意。
然而,顧輕舟用事實徹底改變了她的看法。
顧輕舟讓王璟站了起來。
那么嚴重的痿痹,真的讓顧輕舟治好了。
經過漫長的服用藥物,王璟已經能下床走路了,雖然走得比較慢,而且動作僵硬,可到底沒有一輩子癱瘓。
再假以時日,王璟就能恢復如初。
王家一致稱贊:督軍府的神醫,真是厲害。
葉妍此人,就喜歡旁人夸她娘家。這份榮耀,是顧輕舟帶給葉家的,葉妍如何能不喜歡她?
阿薔,今天去看看,正好坐我的車去!葉妍熱情邀請顧輕舟。
顧輕舟笑道:也好,該到了復診的時候。十少爺如何了?
他可好了,天天念叨著感謝你。葉妍笑道,就是西醫也說,這病救得及時,沒有落下病根,現在就是靠藥物調養即可。
顧輕舟笑了下:那挺好的。
家里提到你,沒有不稱贊的。阿薔,你這手醫術了得啊。葉妍道。
她眼底感情真誠,對顧輕舟既有感激,也有崇拜。
多謝五少奶奶。顧輕舟笑道。
葉妍就很大方說:見外了不是?你是阿嫵的老師,師者為尊,我都應該叫你老師的。若是你不嫌棄,就叫姐姐吧,我叫你阿薔。
顧輕舟對誠摯的結交很欣喜,果然順著葉妍的話,叫了聲大姐。
葉妍高興極了,又跟顧輕舟賠罪:我性格比較急躁,之前還不知你的本事,說了話不中聽,不知阿嫵那小蹄子告狀了沒有,你莫要往心里去。
顧輕舟就說沒有。
車子到了王家。
顧輕舟去看了王璟。
王璟如今和平常無兩樣,只是他走路的時候比較小心。
顧輕舟給他把脈,告訴他說:不用擔心,該怎么走路就怎么走路,不會摔傷的,差不多全好了。
王璟對顧輕舟也是感激至極。
誰能這樣,這樣年輕的女人, 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
謝謝薔小姐。王璟感激道,薔小姐,你快要趕上江南第一神醫了。
顧輕舟笑了起來,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