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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調職

    二妞回到婆家,先與吉九嬸說開,又黯然神傷一陣。</br>  吉九嬸反倒安慰她:“我們娘倆一個命,都沒娘家緣,我娘家父母也是重男輕女,這都是命,你莫難過。我照你說的把藥饅頭好了,就等你過來蒸專門生綠霉的饅頭呢。”</br>  二妞與吉九嬸一忙碌,倒忘了娘家那點子不愉快的事。</br>  以前,她原是當丫頭的,不喜歡竄門,而今成了親,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在家忙碌,也不像村里其他女人那樣長舌,就悶著頭過自己的日子。沒幾年,二妞倒把婆家的日子過得火火紅紅,吉九嬸當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見人就夸二妞能干、孝順,直說二妞是旺夫的。</br>  后來,二妞給吉華生了兩子一女,有了兒子,日子就更踏實。幾年后,二妞家也建了新屋,置了良田,但她每年都會托人給江若寧寫一封信去,而江若寧也會給她回信。</br>  *</br>  青溪縣衙。</br>  溫如山有些失神,他來青溪縣就是為了給阿寶一個娘親,結果江若寧卻入京。</br>  阿寶從一邊奔撲過來,一下落到溫如山懷里:“爹爹,我要娘親!娘親沒在那里……嗚嗚,三舅舅說娘親去京城了……”</br>  這兩日,阿寶一直在吵著要娘親。</br>  謝婆子給阿寶講了一大堆的道理,可阿寶根本就聽不明白。</br>  溫如山抱住阿寶,“你忘了你娘親說的話,她和爹玩過家家,玩罷了,她要回自己家……”</br>  “你騙人!你欺負娘親,你又讓娘親扮新娘,把娘親氣跑了?!?lt;/br>  這什么理論,當新娘就會被氣跑。</br>  阿寶繼續道:“栓子哥他們在新宅里,毛豆哥就不肯當娘親,栓子哥非讓他扮。毛豆哥氣跑了,不理栓子哥……”</br>  不當新娘就要跑?</br>  原是這樣。</br>  那兩個都是男孩,哪有男孩子扮新娘的,尤其六七歲的男孩。已經知道男孩子扮新娘是一種恥辱。</br>  “爹爹,你把娘親還給我,我要娘親……”</br>  阿寶先是說,后面索性嚎啕大哭。</br>  這情形,就如幾個月前。她吵著跟溫如山要娘親一樣。</br>  汪安凝著眉,“大公子,要不……就送寶小姐回京城吧,有王妃帶她,江姑娘也在京城,偶爾讓她見見江姑娘,她心里也要舒服。”</br>  阿寶雙臂一抬,死抱住溫如山的脖子,“我要和爹爹在一起,我要娘親!我要爹爹!嗚啦……”</br>  謝婆子輕嘆一聲。這都叫什么事,“大公子啊,這小孩子有時候就得打!”</br>  打?他就這一個女兒,他連罵都舍不得,還打,就這么點大的小孩子,一巴掌下去能承得住。</br>  溫如山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br>  謝婆子自扇了一耳光,“老奴逾矩了,該罰!”</br>  溫如山抱著阿寶,擰著眉頭。他若是小孩子就想陪她一起哭鬧了,他的心柔柔軟軟的,看著懷里哭成淚人的阿寶,又擰得緊緊的。他怎如此無用,連個女人都哄不住,送東西人家不收,還直接丟火盆給燒了,他到底要怎樣?她才肯看他一眼,為什么對宋清塵有用的。在她那兒一點用都沒有。</br>  “爹爹,我要娘親!我們找娘親……嗚嗚,我要娘親……”</br>  溫如山攬緊了女兒,“別哭了,明兒一早,爹爹帶你回京城找娘親,可好?”</br>  阿寶止住了哭鬧,“好!”</br>  謝婆子只當溫如山隨意說說,當夜里讓眾人收拾,她才知道這是真的。</br>  溫如山留了汪安下來,認真地道:“你先留下來,代我處理青溪縣事務,從現在開始你是大師爺,那人就是二師爺。”</br>  一個衙門兩個師爺?這可是沒有的。</br>  溫如山道:“別說了,我知道分寸,就這么辦?!?lt;/br>  汪安心下氣惱:大公子是不是中毒了?以前為了宋清塵,就放棄了許多,甚至引起了老太爺不滿,現在他又這么做……不僅是妻奴,還是個女兒奴,寶小姐一哭鬧,他什么都聽寶小姐,這可如何是好?</br>  溫如山道:“謝婆子留下,汪安留下,廚娘和兩個二等丫頭留下。其他人隨我們父女回京,我要把寶小姐送回鎮北王府。”</br>  阿寶聽說要去尋娘親,一晚上就把她的耍玩意兒往箱子里塞。</br>  “寶小姐,這個馬兒都壞了,丟了吧!”</br>  “娘親買的!”</br>  不丟!娘親買的東西都是寶貝。</br>  她的這些耍玩意兒可是京城沒有的,全都是娘親給她的哦,她一定要帶回去,到時候讓哥哥、姐姐們都羨慕一回。</br>  “寶小姐,這衣服就不拿了吧?!?lt;/br>  衣料一般般不說,還是用邊角料拼出來的。</br>  “娘親縫的。”</br>  什么都是娘親,娘親給的就是寶貝。</br>  大丫頭有些無語。</br>  另一個大丫頭道:“還是依她的,回頭哭鬧起來,連大公子都拿她沒轍,還不得處處依她?!?lt;/br>  阿寶又踮著腳指著衣櫥上頭放的盒子,“拿!”</br>  大丫頭取了下來,啟開盒子,里面竟幾個漂亮的小面人,還涂了好看的顏色:“咦,這個好玩!”</br>  “男的是大公子,小人兒是寶小姐?!?lt;/br>  阿寶指著那女子,“我娘親做的,美美……娘親大仙女,我小仙女。”</br>  大丫頭連忙給她擱好,“好,你們都是仙女,我給你放到箱子里?!?lt;/br>  溫如山帶著女兒、護衛回京了。</br>  縣衙的事由汪安、師爺、楊捕頭共同處理。</br>  楊副捕頭終于升為捕頭,河十七成了副捕頭,升一級意味著每個多了五百文俸祿。</br>  *</br>  馬車軋軋,車輪滾滾。</br>  江若寧依在車壁上,微闔著雙眸,從奉天府到京城不算太遠,但也需要五六日的路程。</br>  阿歡昏車,昏的還是馬車,險些沒把她給吐死。</br>  江若寧微凝著眉頭:“要不你騎馬吧?”</br>  “不會!”阿歡面露愧色,一路上都是江若寧在照顧她,吃了吐,吐了又吃,“五天了,吐得好些,看來是馬車坐少了,要多坐幾回,許就不吐了?!?lt;/br>  江若寧笑了,“待我們到了京城,我們師姐妹天天坐馬車,不,騎馬,到時候你再學學騎馬?!?lt;/br>  *</br>  五月,正是梔子花開的時節。</br>  江若寧手里拿了塊帕子,帕子的一角繡著一枝未開的薔薇,那花似開而未開,瞧上去別有一種風情。</br>  阿歡笑道:“溫大人猜到師姐喜歡薔薇,可他沒猜到師姐喜歡的是薔薇花苞,那開了的反是你最厭惡的?!?lt;/br>  “知道我為何喜歡這種薔薇花苞?”</br>  “嫵媚?”</br>  江若寧搖頭。</br>  “漂亮?”</br>  江若寧還是搖頭。</br>  “好師姐,你告訴我吧,我可猜不著了?!?lt;/br>  江若寧道:“這種花苞摘下后可以泡茶喝,初開和開盛的制成花茶,都沒香味了,這花苞瞧著別有風情,而且還能泡茶,很實用又耐看?!?lt;/br>  阿歡失聲笑了起來,“師姐的理由還真是別致。”</br>  “你師姐我原就是個別致的人,你不知道罷了。”</br>  江若寧挑起車簾,遠遠地望向京城,“師妹,快到了!”</br>  她終于走出了青溪縣,有幸見識一下這個時空的帝都京城,空氣里飄散著醉人的花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br>  自東城門而入,一路過來,但見酒旗招展,店鋪林立,石板大街的兩側行人如織,各種叫喊聲交織,賣唱女的歌,小攤販的吆喝,店家的打折之音,甚至還有客商的討價還價之音。</br>  冷二走近馬車,道:“江姑娘,前方不遠就是官衙街。”</br>  “官衙街?”江若寧微微有些吃驚。</br>  阿歡挑起車簾,呢喃自語道:“我聽長輩講過,官衙街匯聚的全是京城之地的官衙,京城衙門、大理寺、太仆寺、京城八門提督……”</br>  “長輩?阿歡,你說的是誰?你不是孤女嗎?”</br>  阿歡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是孤女,曾有一度,她想要憶起過往,可怎么也想不起,關于六歲前的點滴,她忘得干干凈凈。她能憶起的都是在青\樓的惡夢,那個夢一直伴隨了她很多年,她直至麻木了、生病了,可對于生的渴望卻支撐著她堅強地活下去。她曾看到過同齡女子的自盡,太可怕了,她只想好好地活下來,即便是生病,她想活著。</br>  “師姐,我好像以前來過這里,感覺好熟悉、好熟悉……”</br>  她閉上眼睛,腦子里一陣劇烈的刺痛,為什么這么熟悉。</br>  江若寧一把將她攬住,“阿歡,別想了,想不起就算了,我不想看你如此痛苦。”</br>  阿歡努力地吐氣,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br>  馬車在大理寺衙門停下,衙門前停著一對一人高的大石獅,門前站著四名衙役。</br>  冷二跳下馬背,幾名衙役抱拳:“冷捕快回來了!”</br>  “喚四個人來,幫江姑娘師姐妹抬箱子?!?lt;/br>  姑娘?</br>  幾個人眼睛一亮,這大理寺衙門,最多的就是男子,很少看到姑娘,尤其是……</br>  這樣兩個嬌滴滴、俏生生,跟兩朵花似的姑娘,真的是捕快嗎?還是像姐妹花一樣的女捕快,他們大理寺除了朱夫人母女,全都是男子,突然來了花一樣的美麗姑娘,個個只覺得眼睛跟長了釘子一般。</br>  江若寧抱拳一揖,“小女江若寧!”</br>  “小女尚歡!”</br>  “見過幾衙役大哥!”</br>  冷二想笑卻又忍住,“隨我進來吧,我請淳于先生給你們安頓住處?!?lt;/br>  “有勞冷二哥!”(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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