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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驗證

    慕容瑯領著一群下人魚貫而入,有的抬著琉璃魚缸,里面是七八尾漂亮的錦鯉;有的捧著名貴的花木,六學士的月季;四季香的丈高花木;最時新的貴女新裳、最耀眼的飾……眼花繚亂,林林總總,就連下人亦高達四十余人。</br>  阿歡的眼珠子看著紛紛從外頭進來的下人,這些下人穿著統一的服飾:小廝一律是精干藏青色短衫,戴著一樣的帽子;侍女清一色的粉褂成腳踝長裙,挽著相同的雙圓髻。</br>  翠薇宮正殿原是很大,雖不及四妃、更不及榮安宮大殿,可五十坪是綽綽有余了,被慕容瑯一放,立時整個大殿擺得滿滿當當。</br>  “嘿嘿……”慕容瑯笑著,“這可是我用了幾年時間收羅來的,怎么樣?漂亮吧?那琉璃魚缸,是我十六歲過壽誕時,大舅母送我的禮物;那六學士的月季,是我十五歲時就開始養的……”</br>  江若寧一一掃過,“你搬這么多東西,我明早還如何習武?”</br>  慕容瑯環顧四周,帶著挑剔地道:“翠薇宮是太小了些,要不我與淑妃娘娘說說,讓她另與妹妹尋座更大的宮殿。”</br>  江若寧道:“再大的宮殿,你若多搬幾回來,只怕也沒地兒放。”她帶著不屑地掃過滿殿的東西,件件都是好的,“哥,你的眼光還真不怎樣?”</br>  誰不知道容王世子是挑剔的出名,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是極好的,便是皇子們也比不過,誰讓他是容王府唯一的嫡子,自小就被父母寵上了天。</br>  “嗯,琉璃魚缸,可以留下!”她一轉頭,“那……那個什么花,都給我搬出去,啊……啊切,我最聞不得那些香味。趕緊的,都搬出去,草可以留下,花全都搬出去。連片葉兒都不能留。啊……啊切!”</br>  阿歡笑嘻嘻地道:“容世子,我師姐最討厭這些花兒了。”她壓低嗓門,低聲道:“師姐聞到那種香味濃的,輕則打噴嚏,重則滿身起疹子、呼吸不暢。你再不趕緊搬走,明天她就沒臉見人了。”</br>  阿歡記得在大理寺飄花園時,她曾經說過一回,怎的慕容瑯又弄這些花來。</br>  昨日,謝婉君斥退左右,屋中只余下他與慕容瑯,她意味深長地道“子寧,那孽障不是我生的,我也生不如此等克母克兄的孽障。”</br>  慕容瑯迷糊了。“為何她長得像父王,又與我同日出生?”</br>  謝婉君又道:“你信母妃。我沒哄你。”</br>  一定是母妃還在怨恨江若寧,到了現在也不肯認她。</br>  可是慕容瑯還是想再試試,他外祖文謝閣老也是如此,自來就聞不得香味濃郁的花兒。江若寧在這點上,許是隨了外祖。</br>  雖然阿歡提過,可慕容瑯還是有些不信,心下定要親見一番,如果江若寧真聞不得花香,謝婉君聲聲說江若寧不是她所生,那就是謊話。如果江若寧能聞花香。那么,也許江若寧的身世另有隱情。</br>  小時候,慕容瑯一時頑皮,將一盆花放到了外祖的書房。結果外祖渾身起紅疹,還嚴重得昏厥過去。他的兩個表哥為了幫他,直說是他們放進去的,被舅舅給狠揍了一頓。事后,他雖然認錯,可舅父哪里敢打他。只訓自己的兒子,說他們胡鬧不懂事。</br>  這會子,慕容瑯連連叫人把花搬出去。</br>  “啊切!啊……啊切!”</br>  小高子著人把翠薇宮的門窗都打開,花已經不在了,江若寧還捂著鼻子在那兒打噴嚏。</br>  慕容瑯黑著臉,該死的,這都是左仔、右仔兩個出的鬼主意,說什么女孩子都愛花,這其間也有他的試探。母妃還騙他,說江若寧不是她生的,江若寧聞不得花香,就如他外祖一般,母妃一定是對江若寧厭恨到了極點。</br>  江若寧捂著口鼻,“不能再待了,我得去偏殿,那個……把琉璃魚缸留在這兒,其他的都搬到偏殿去。啊切!啊切……”</br>  要死了!</br>  江若寧先前還神采奕奕,上百個噴嚏一打,眼紅鼻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染了風寒,又或是大哭了一場。</br>  阿歡惡狠狠地道:“容世子,你下次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先問問?還說你疼師姐,我以前告訴過你,師姐聞不得花香,你怎還把這些花弄來?”</br>  被嫌棄了!</br>  還是被阿歡給嫌棄了。</br>  慕容瑯這會子直瞪著左仔、右仔兩人,但他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兩個貼身小廝說什么“女兒家就喜歡漂亮的花草,大郡主自小就愛花,世子要討鳳歌公主高興,就送花。”</br>  為了以示自己對妹妹的好,慕容瑯把自己養了好幾年的六學士都拿出來的,就為了見證一下。</br>  江若寧只覺頭疼得緊,不是因為慕容瑯頭疼,是因為過敏性鼻炎犯了而頭疼,她坐在偏殿的涼榻上,無精打采。</br>  阿歡對翠濃道:“取碗溫清水來,里面放些鹽,公主要用帕子捂捂口鼻和額頭。”一回頭,哪里還有慕容瑯的影子,早就跑無影了。</br>  翠薇宮外頭,慕容瑯追著左仔、右仔又踹又罵:“混賬東西!都是你們出的主意,鳳歌被那些花惹病了。”</br>  他踹一腳,兩人就跳一下,左躲右閃一番。</br>  慕容瑯打不著,心下著急。</br>  兩個又故意讓他踹兩下,然后又開始躲閃,過一會兒又故意讓他打兩下,主仆三人追追趕趕間,很快就追上了從宮里退出來的捧花隊伍。</br>  一邊的小廝笑道:“世子,你不如問問謝閣老,問他的鼻子是如何治好的?”</br>  慕容瑯一沉:對啊!他去找外祖,外祖一定有秘方的。他小時候闖的那次禍,可是讓外祖打噴嚏打得快昏厥,后來也康愈了。</br>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怕江若寧渾身起疹子,過兩日還要參加宮宴呢,那時候她要生了疹子,自己就真成了禍害。</br>  *</br>  文華閣。</br>  謝閣老坐在靠陽的窗戶下,半躺在搖椅上,微瞇著雙眼,這翰林院文華閣、文淵閣二閣,就是個文臣做學問、養老的最佳去處。兩閣閣老都是從一品的大員,素日又不用上朝議政,每日想來便來,不來待在家里也無事。</br>  “外祖!外祖!”慕容瑯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把扯住謝閣老的衣袖,“我又闖禍了,快把藥給我。”</br>  謝閣老被他莫名的一句話弄糊涂了,慕容瑯闖禍,與他要藥作甚?</br>  慕容瑯跳著腳,“外祖,藥啊!就是你聞了花香就打噴嚏的藥,哎呀,鳳歌妹妹也和你一樣,這會子正拼命打噴嚏呢,還有幾日就是宮宴,她要是生了紅疹,這可如何是好?”</br>  謝閣老一怔,“你又作甚了?”</br>  “外祖快把藥給我!”</br>  謝閣老看著慕容瑯,自己有這毛病,鳳歌公主也是如此,他聽說這孩子,長得像容王,頗得太上皇、太后喜歡,而今被太后留在宮里,說要親自教養。聽說也是她治好了太上皇的糊涂病,宮里人對鳳歌公主交口稱贊,只說她是個有福的。</br>  謝閣老道:“世人都知我有聞不得花香的毛病,好幾年沒犯,素日怎會帶藥在身上,家里倒有兩瓶藥丸子,你去謝府,找你舅母取來。”</br>  慕容瑯騎馬前往謝府,待他取了藥來,整個翠薇宮已經鬧得人仰馬翻了。</br>  江若寧蔫蔫地躺在涼榻上,一臉病容,鼻子紅腫,雙眼泛著紅血絲。</br>  太后正坐在榻前,“身邊服侍的人是做什么的?鳳歌聞不得花香,還由著慕容瑯胡鬧,把那些花搬到翠薇宮來,瞧瞧,這才一日沒見,人就病成這樣了。”</br>  碧嬤嬤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兒,“這滿宮的人就沒一個用心的,我就離開半個時辰就出了這等大亂子。來人,把人拖出去,翠濃、翠淺、小高子各賞三十大棍,其他人各領十棍!”</br>  江若寧聲音暗啞:“皇祖母、碧嬤嬤,不怪他們,他們原不知我聞不得花香。還好我今日避得快,又用帕子捂了鼻子,歇兩日就好。”</br>  太后道:“既然鳳歌求情,宮棍就免了。”</br>  一殿的宮人齊刷刷跪在周圍,大氣都不敢出。</br>  青淑人也是一個老嬤嬤,從年輕時候開始就一直服侍著太后,這會子厲聲道:“不僅他們得罰,碧嬤嬤也要罰,我瞧就罰碧嬤嬤三個月的例銀,余下眾人大宮娥、大太監各罰兩月,其余人等就罰一月。”</br>  碧嬤嬤領眾人謝恩。</br>  慕容瑯拿著藥丸,大喊著:“若兒妹妹!”幾步就要沖進偏殿,一看到太后冷臉坐在榻前,立時規規矩矩地站好。</br>  “子寧,你雖是兄長,可也不能如此冒失地闖入妹妹的寢宮。更不能隨意將宮外之物弄到宮里來……”</br>  “皇祖母……”</br>  太后厲聲道:“今日的事就罷了,下不為例。”</br>  這古代可沒有各種抗過敏藥物,弄不好,是會鬧出人命的。</br>  慕容瑯走到涼榻前,攤開手,掌心有一只小巧的玉瓶,“這是我從外祖那兒取來的藥丸子,專治妹妹打噴嚏的,你吃兩粒。”</br>  青淑人道:“謝閣老也有聞不到花香的毛病。鳳歌公主,你就吃上兩粒。”</br>  這是慕容瑯從謝家拿來的,定不會有問題。</br>  江若寧正要接過玉瓶,阿歡卻搶先一步拿來去,啟開鼻塞,放在鼻尖嗅了又嗅:“師姐的鼻子最好使,被這么一鬧,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嗅覺。”(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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