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計了她,居然說是因為他才改變了她家里的現狀。</br> 她家以前是很窮,窮得吃不飽飯,可以她的本事,她自有改變全家貧困的法子。</br> 她絕不領他的情,領了他的情,就是接受他曾經的算計與傷害。</br> “不用,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溫如山說得順溜。</br> 這樣的話,也不曉得他對多少人說過。江若寧笑,帶著幾分諷刺。“瘟神,我出去一趟,雖說昨日請了假,可還得去一趟縣衙?!迸缓?,羅捕頭等人還以為她又耍脾性,故意拿捏人,她可不喜歡把工作上的事泄到看不順眼的捕快身上。</br> 工作就是工作,即便心情不好,也要努力做好工作。</br> 同事就是同事,就算再看不順眼,無論私下有多少恩怨,都應該對事不對人。</br> 溫如山道:“你不是請假打過招呼?”</br> 阿歡道:“原是與河捕快說過的,我今晨請假時,他可是問了一大堆,直說只能替小姐請一天,時間長了怕是不行?!?lt;/br> 江若寧也知道原因,你早不請、晚不請,青溪縣境內生了一樁命案,你就一下子請七天假,這怎么說都于理不合,怕是其他人又要胡亂猜測一通,她親自去請假,這不僅是對差事負責,也對他人是個交代。</br> 江若寧放下碗筷,“阿歡,你與小梅看著寶小姐。”</br> 阿歡應是“是”,小姐心里一定很難受吧,被人算計了,原以為是好事,可現在才現算計她的人陰魂不散,又回來纏著她。</br> 一千五百兩和一處宅子,這些年小姐可不差錢。</br> 只是曾經,河家也是窮人,為了讓家人過得好些,小姐的犧牲很大。</br> 江若寧要走。阿寶尖叫一聲,飛奔過來抱住江若寧的雙腿:“我不讓娘親走,娘親帶阿寶……阿寶要和娘親在一起?!?lt;/br> 溫如山抱起阿寶,“聽話。你娘親出門有事,一會兒就回來了,這里是家,你娘親會回來的?!?lt;/br> “不!我要和娘親在一起……”</br> 阿寶扯著嗓子尖叫哭鬧。</br> 江若寧瞧了一眼,若她堅持出門。怕是阿寶要哭鬧得兇,她轉身折入東屋,很快寫了一份請假文書,“二妞,一會兒你代我走趟縣衙,把請假文書交給河十七叔,或是交給楊副捕頭也行?!?lt;/br> 二妞把文書收好。</br> 江若寧盛了米飯,將阿寶坐在貴妃椅上,又倒了油湯攪了一下,“阿寶要乖。娘親喂你吃飯,阿寶吃飽了,就能長得像阿歡那么漂亮!”</br> 阿歡抬頭笑了。</br> 阿寶道:“我要長得像娘親,爹爹說娘親美美?!?lt;/br> “娘親好好吃飯,不挑食,大人喂什么就吃什么……就會和我一樣?!?lt;/br> 阿寶將小嘴張得大大的,江若寧喂了一匙進去,她嚼了幾下,江若寧問道:“好吃么?”</br> 她拼命的點頭。</br> 汪安驚異地現,在江若寧的面前。阿寶很乖很聽話,什么都聽江若寧的,吃完了飯,江若寧又喂了阿寶吃了小半碗湯。</br> “阿寶吃飽了嗎?”</br> 阿寶拍著自己的小肚子。</br> 江若寧道:“阿寶和黑咪玩。一會兒再和小梅玩,好不好?”</br> 她搖頭,很認真地搖擺腦袋:“我和娘親玩?!?lt;/br> 江若寧抱起阿寶,將她坐放在桃樹下,未來的七天,她要陪著這個小女童。想到這兒她就覺得郁悶。</br> 人雖還在家,心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br> 那個無名女尸應該被帶回縣衙了吧?</br> 李觀會怎么看她與溫如山的事?</br> 她放棄名利,就是想重獲自由,李捕頭承諾過她的事怕是要辦成了,李捕頭去奉天府衙門任捕頭快一年了,他帶著家小離開青溪縣時,便答應過她:“小江,你放心,你托我的事,我定會替你辦成?!?lt;/br> 李捕頭前不久托人轉來了一封信,“小江,你托我所辦之事遇上些難度。問過官媒署的人,解除男女婚姻,要么女方被休或是和離,方可解除。”</br> 也就是說,她要解除婚姻關系,就必須得讓溫如山同意才行。</br> 當初她也沒同意,就“被成親”了,現在卻要溫如山同意。</br> 早前,江若寧還想,大不了就使些銀子,李捕頭因辦她的事已經幾次前往官媒署了,她才知道要解除婚姻關系,這與現代的離婚一樣,若男女雙方同意,這事就簡單,若只一方要解除婚姻,難度就大了。</br> 丫丫的,當年溫如山能騙她,這一次她也能騙溫如山。</br> *</br> 用罷飯后,二妞便去縣衙給江若寧請假。</br> 楊副捕頭接過請假文書,“二妞,你家里真的有事,你家小姐要請七天假,不會是生氣了吧?”</br> 二妞今兒瞧見了,小姐還真是被氣得不輕,“楊大叔,你怎么知道?”</br> 楊副捕頭說的是羅捕頭、聞仵作等人,而二妞卻想的是溫如山。</br> 別說江若寧生氣,把死者身上的東西破壞得太嚴重,這不是一個辦案人員該有的,但凡是兇殺現場都要維持原狀,可聞仵作等人倒好,直接把死者剝了精光,還把人家的飾給搶奪干凈。</br> “楊大叔,小姐真有事,要請假七天?!?lt;/br> 反正破案了,最后功勞也被羅捕頭得了去。</br> 至于現下么,楊副捕頭還真希望江若寧撂挑子不干。</br> 這可是一樁命案,照著規矩,是要往奉天府衙門上報。</br> 羅捕頭破不了案,上頭就會派捕頭來查案,一旦有結果了,這功勞就不是羅捕頭的而是奉天府李捕頭的。</br> 楊副捕頭服李捕頭,可對羅捕頭早就瞧不過眼。</br> *</br> 二妞回來時,江若寧問道:“楊副捕頭應了?”</br> “是,楊大叔問了幾句就接過請假文書。”</br> 江若寧的懷里抱著阿寶,這才玩了不過一個時辰,還是小梅和阿歡幫著帶了一陣子,阿寶又有些困乏,微瞇著眼睛,時不時睜眼看一眼,見自己在江若寧懷里,便睡得異常安靜。</br> “二妞,你回來的時候,李公子可在李記布莊?”</br> 二妞沉吟道:“我經過布莊的時候,伍管事給了我一封信,說是李公子給小姐的?!?lt;/br> 江若寧接過信,拆開一瞧,這信是李觀寫的,說他近期要去趟京城,許得兩三月才能回來。</br> 李家念慈庵制藥坊的藥銷售得很好。兩年前,回春堂、杏林館6續生病患用藥無效、紅腫起斑事件后,念慈庵生產的還素膏更是壓過了這兩家的藥,成了世人心目中的第一還素膏。自一年多前,有杏林館刻意詆毀念慈庵還素膏被人查清后,念慈庵制造的還素膏更是占盡風前沿。念慈庵給人打青霉藥注射劑事先會進行皮試,可這些杏林館沒有,曾險些鬧出了人命,為此杏林館對使用青霉藥膽顫心驚。</br> 李觀并沒有掩飾還素膏的主料是提純綠霉,但因各家醫館不同,配方亦有所不同。</br> 回春堂、杏林館派人想偷秘方,怎耐這秘方都沒寫在紙上,而是由李觀、李閱兄弟親自進入秘方間進行配制,每次搬進去的瓶罐便有近三十種,這些草藥或是殺菌,或是消腫止痛,什么珍珠粉、紅花膏……每次出來都會少上許多,而似乎每樣都少,弄得想盜秘方的人無功而返。</br> 念慈庵制藥坊的還素膏更上了京城百貨行的專用柜臺,每過半月,就要托鏢行送一批貨入京。太醫院亦只認定念慈庵生產的青霉素,但這藥買得極高,京城幾大藥鋪、醫館對此供不應求,每家醫館每月只能得到二十人量的青霉素,便是三個等級的還素膏也只能得到少部分。</br> 還素膏更是青\樓女子必備的防病之物,念慈庵制藥坊這幾年更是連擴了兩回,現在已經有三百余人制藥坊,但青霉素用的都是李家的心腹之人。</br> 三年多的時間,李閱與周半夏已育有兩子,長子兩歲余,次子已有十個月,夫妻恩愛。周郎中的次女周連翹所嫁的夫婿也是念慈庵藥鋪的坐診郎中,聽說兩年前念慈庵名聲大振,從京城過來的郎中,無父無母,醫術不錯,周郎中想著家業無人繼承,便招了他入贅。</br> *</br> 次日,江若寧在家陪著阿寶。</br> 她歪著頭看著小梅、阿歡領著阿寶玩得很高興。</br> 這一日、兩日還行,可若是姥姥駕到,她該怎么應付?</br> 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溫如山父女搬出去,這宅子是他買的,她把人趕出去不大地道。</br> 那么,她就得有自己的院子,她還真沒想到溫如山會出現,這一時半會兒的,想要買一處合意的院子怕是不易。</br> 江若寧閉上眼睛,想到第二個問題:如果阿寶出門,那與她長得如出一轍的容貌,很難不讓人猜測?</br> 她招了招手,阿寶笑著撲了過來“娘親——”小小的身子落在江若寧懷里,咯咯嬌笑起來。</br> 江若寧顧不得她渾身的泥土,將她抱在懷里,“阿寶,娘親和你商量一件事?!?lt;/br> “娘親,你說。”</br> “阿寶,要是有熟人看到你,我們怎么說?”</br> 這不是她女兒??!</br> 江若寧最擔心的還是怕姥姥承不住打擊。</br> 李觀又出門了,歸期未定,否則她還可以把實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李觀。</br> 江若寧撓了撓頭,“阿寶,要是官衙的人知道我有一個女兒,娘親就沒工作了?!?lt;/br> “沒工作?”</br> 阿寶瞪大小眼睛,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