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大量刪減)
當激/情退卻之后,便只剩下面面相覷的窘迫。
此時她和尹煊衣衫整齊,仰面躺在一張大床上,中間隔著一條楚河漢界。
兩人都表現得很有些道貌岸然,仿佛之前那糾纏到一起宣/淫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如果不是實在是下不來床,葉唯微甚至還想過要不干脆收拾東西回家好了。
過了幾秒鐘才發現自己簡直是癡人說夢,身邊這個人,是她的丈夫,從今以后,她就要長長久久的和他綁到一起了。可是,他看起來好像比她更不習慣身邊躺著一個人。
“你從幾歲起開始自己睡覺的?”她開始習慣性地沒話找話。
開店開久了就是有這毛病,一旦面前的客人開始沉默,她就會有事沒事扯著閑聊幾句。因為她的長相實在算不上有親和力,所以有時候必須率先釋放出善意。
“記不清了,”尹煊閉著眼睛動了動睫毛,“印象當中沒有人陪過我睡覺。”
“那是不是也沒有人給你唱過催眠曲?”
“嗯。”
葉唯微呼吸一窒,想起來他小時候沒有爸爸,應該也沒感受過擠在爸媽中間睡的滋味。他媽帶著他回尹家時,已經年滿十二歲,那時候更是不可能再像小孩子一樣對著父母撒嬌。
靜謐的黑夜里,不知名的昆蟲在窗外鳴叫,她的心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澀感,伴隨著身體的疲憊,化作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睡吧……”他輕聲說。
“最后一句,”這句話有點難啟齒,但她又不得不說清楚,“你剛剛說不介意我婚前做了什么,我想你們男的肯定都只是嘴上不介意而已。你要是覺得不爽也別憋著,我可以允許你出去找別人……”
被子響起了一陣窸窣聲,他動了動身子,頭往她這邊偏了一下,然后壓低聲音說道:“葉唯微,你是不是睡不著?你要實在睡不著,我還可以再來一次,反正我還硬/著……”
“不了不了,”她連聲拒絕,“我睡我睡。”
被子一拉,她把臉捂了個嚴實,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尹煊好像過來幫她扯了一下被子,應該是怕她把自己悶死。她想著第二天早上再跟他說謝謝,臉頰卻又印上來一個小心翼翼的吻。
她糾結的問題已經慢慢浮現出了答案——他喜歡她。
這下麻煩了。
她不喜歡不喜歡她的人,但她也不喜歡太喜歡她的人。
“喜歡”或者“愛”對她來講當然是必需品,但是不要太多。因為據她的戀愛經驗來看,沒有人會不求回報的愛下去。別人愛她多少,就會想從她那里得到多少。
可是,愛情這種東西在每個人心里占據的位置都是不同的,她給出的愛很少,他們就覺得她不夠好,總想讓她愛得再多一點。
她談過的幾個男朋友基本上都是以這種理由而鬧掰,她最近的一個前任就是這樣,在她這里得不到足夠的愛,就轉頭去了別人那里找。
她想和尹煊在一起,是因為她覺得他們這段關系會是穩定而牢固的,現在看來是她太過掉以輕心,才會以為尹煊是個無欲無求的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歡她,那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又想從她這里得到什么樣的回報呢?
沒等她想出答案,她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
再次見到賀司陽,已經是幾天之后。
這兩天她和尹煊也沒閑下來,回了一次門,應付了一大堆親戚,累到葉唯微沾床就倒。這會兒她也不計較什么身邊多了一個人能不能睡得安穩這種問題了,即使是尹煊明天就向她提離婚,她也能先睡飽再說。
關于她和賀司陽的事情,尹煊到底知道多少,她已經不需要再向他問起了。因為她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就在傭人那里聽到了尹家這兩兄弟打架的事。她倒沒自作多情地認為自己是導致這兩兄弟鬩墻的主要原因,她充其量就是個導火索而已。
這其中的恩怨曠日持久,從他們出生起就一直橫亙到現在,誰都很無辜,但誰都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和對方相處。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去計較賀司陽究竟是不是故意在接近她,她只想盡量和他少碰面,最好再也不見。幸好賀司陽這幾天回了學校上課,一直都沒出現在她面前。
再過幾天,她和尹煊就會搬到江邊的房子里,那樣,她需要應付的人,就只有尹煊一個了。
作為全年基本無休的勞模,尹煊在結婚的第三天就得回去工作。早上他起來的時候,葉唯微還窩在被子里睡大覺,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她才悠悠轉醒。
“你要去上班了嗎?”她眼睛一亮。
尹煊面無表情:“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沒有沒有,”她趕緊否認,“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覺得,如果我以后要結婚的話,我一定要找一個工作狂當老公。這樣他又會賺錢,又不會花錢,還沒時間陪我,那我就能有更多自己的時間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的表情太生動,說著說著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滿臉都寫著“美夢成真”幾個字。
工作狂尹煊也被她逗笑,清晨的陽光隨著小鳥的啁啾一起落進來,他知道,美夢成真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那你可真幸運。”他說。
她的好運氣一直維持到這天下午。
她閑著無事,便去了室內恒溫游泳池游泳。很久沒游了,幾圈下來有些累,游到邊,將泳鏡一摘,正準備爬上來休息一下,卻看見泳池邊的休閑椅上正坐著個人,兩條修長緊實的腿隨意地屈著,身上只穿著條泳褲和一件套頭T恤,那肆意散發著荷爾蒙的身型,即使不看臉,她也能第一時間辨認出是誰。
她不打算上岸了,戴上泳鏡又一頭扎進了水里,試圖眼不見為凈。在一次換氣的間隙,隔著朦朦朧朧的泳鏡,她看到那個身影已經移到了泳池邊,她受到了驚嚇,一口氣沒憋住,身子在水里晃蕩了一下,又很快平衡好。
只是兩只耳朵都進了水,但她很任性地就是不想管,鴕鳥一般埋在水里繼續游。她花了兩個來回才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他。
手剛觸壁就被人摁住,她掙扎著探出頭來,泳鏡也被他一把摘掉。
賀司陽伸出一只手來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他的眼睛:“你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