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郭湘剛上班那個年輕人就來了。
    還是戴著口罩，因為冷還帶著一個毛線帽，幾乎只露出一雙眼睛，不過如果細看還是可以看到耳旁有少許的花樣斑紋。
    郭湘這才注意到年輕人非常瘦，雖然穿著棉服，還是像竹竿一樣，可想而知脫了衣服有多瘦。
    “郭醫生！”年輕人打招呼，昨天下班的時候他打聽了一下這醫院郭醫生的醫術最高明，也是這家醫院的院長，而且還解決了不少疑難雜癥，所以今天一來還是來找她。
    郭湘點頭，“坐吧！”
    拿了空白病歷開始給年輕人做記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身高、體重……”
    “我叫林淼，三個水的淼，二十五歲，身高一米七，體重三十五公斤。”林淼說道。
    “三十五……”郭湘看向林淼，一米七的小伙子才七十斤，可以想象棉衣下面是怎樣一副瘦骨嶙峋的身體。
    “這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郭湘繼續問。
    “大概四年半前吧，那時候我剛參加工作不久，在南方。”林淼回憶，“剛開始就是老發燒，后來就去醫院看，用了藥老不好，醫生就懷疑是肺結核。”
    “后來就用抗結核的藥，還有激素，可是一點也沒有起到作用，我一天比一天瘦，從以前的一百二十斤瘦到現在七十斤。”
    “我到很多醫院看過，醫生從我身上取了肺、皮膚、淋巴結各種切片，甚至取了腰椎上一塊骨頭，可是依舊沒有查出是什么病因。”
    “我日復一日的痛疼，呼吸困難，每吸一口氣都是折磨，我甚至動了了結此生的念頭……”林淼苦笑一聲，“可是一想到父母，他們含辛茹苦養大我，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于心不忍。”
    “我就算是這樣痛苦的活著，到少還有一點點希望，不讓父母那么傷心。”
    林淼說得很平淡，可是郭湘能感覺到他語氣中透出的悲傷，看透生死的感覺，卻又那樣無助。
    郭湘握筆的手緊了緊，聽了有些難受，這是有著怎樣的經歷才能這么淡定說出這些話來。
    “不瞞你說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病，我沒有把握能治好你。而且你看出來了吧，我這里是私立醫院收費比較貴，萬一查不出來，你的錢就打了水漂……”郭湘說道，她希望林淼能做好心理準備，別到時候說醫院騙錢。
    林淼很淡定地笑笑，“我明白，我去過那么多醫院，花了那么多錢，就把這里當最后一站了，拼上最后的一點積蓄和性命，如果還不行，那就是天意！”
    郭湘點頭，“我們醫院有全國最先進的設備，比其他醫院還是有優勢的，也許能查出點什么，我也會盡力。”
    “謝謝！”林淼點頭，只要醫生能認真對待就不會白來一趟。
    “不過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確定要在這里過年？還是先回家，過完年再來？”郭湘問道。
    “不了，我想早一點治，我現在這樣，在哪兒過年不一樣？”林淼淡笑一聲，“也許在醫院還好一點，畢竟這里都是病人，我沒那么特殊。”
    郭湘點頭，“那要不要讓你的父母過來照顧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暫時還可以，等我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再叫他們來吧，這些年已經看了太多他們的淚水，不想再看他們為我流淚。”林淼搖頭。
    “好吧，我尊重你！”郭湘點點頭，“不過還是要留一下你家人的聯系方式，萬一有意外情況，我們要通知他們。”
    “好的！”林淼寫下家里的電話。看來家境還是可以的，不然也不能支持他看病這么多年。
    “那我們等會兒就開始檢查！”郭湘說道，開始開單，林淼的肺有問題，首先當然是從肺開始查，先做肺部CT。
    然后抽血化驗，看能不能驗出什么。
    郭湘讓林淼把口罩摘了，從臉上刮了一點點皮屑，然后口腔里取了一些唾液和喉嚨里的上皮組織，這些都要化驗，看能不能查出點什么來。
    郭湘先把血液、皮屑和唾液等一起拿到化驗室。
    化驗室有兩個醫生，這是建院初期郭湘就招進來的。各個科室的醫生可以不全，但化驗室是一定要有的，很多科室的診斷都離不開他們。
    兩人見郭湘親自來了都叫了一聲“郭院長”。
    “今天一早就有這么多？”男醫生陳科說道。
    另一個叫沈溪的女醫生看向郭湘手里的各種管子，“給我吧！”
    她一向比較高冷，長得又高又白，長發披肩，不是很愛說話，但工作卻完成得又快又好。
    “主要驗什么？”沈溪問道。
    “不知道！”郭湘搖頭。
    沈溪皺眉看向她，這是什么意思？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具體要驗什么，今天這個病人很特殊。”郭湘把病人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我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么病，看看能不能驗出什么病毒或是細菌，亦或是寄生蟲？”
    “明白了！”沈溪接過郭湘手里的接著各種血液唾液等的管子，“我會盡可能和病毒庫里的比對，找出是什么。”
    郭湘點頭，先回了診室，帶林淼去CT室。
    做完CT，把徐唯和邢明也叫到了一起，大家一起看這個病例。
    徐唯看了片子很驚訝，“怎么會這么嚴重？”
    片子里肺部左右兩片肺頁上布滿了小結節，就像是被蟲子咬出的洞一樣。
    “這就像我們那里的養蠶戶家的桑葉，不知道你們見過沒有，有些桑葉被蠶啃得一個個孔洞，有些蠶喜歡從邊沿開始啃，這少了的三分之一肺頁就像是第二種蠶啃的。太可怕了！”徐唯說道。
    “不是寄生蟲？”邢明問，想像不出是什么能把肺啃成這樣。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從病人以前的病歷來看，似乎不是，至少沒查出來有寄生蟲。”郭湘說道。
    “而且病人的嗓子也潰爛了，好像就是從肺部往上延伸的。”郭湘補充。
    “那是細菌感染？”徐唯說道。
    “有可能，我已經拿了病人的唾液和口腔組織去化驗，看能不能驗出點什么。”郭湘說道。
    “其他地方有嗎？”徐唯問。
    郭湘搖頭，“其他部位還沒有查。”
    郭湘又去問病人，“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有時頭也疼，骨頭里抽著疼，生不如死！”林淼說道。
    郭湘嘆氣，“那干脆做個全身檢查吧！”
    又是全身CT，結果發現林淼的骨頭和腦部居然也有一部分被侵蝕了，之所以不用啃食了，是看不到有蟲子，就不知被什么侵蝕了，骨頭里像長了毛一樣，大腦里也好像發了霉，都有斑駁的痕跡。
    “身上的皮膚也像臉一樣嗎？”郭湘問林淼。
    他點頭，脫了衣服。
    只見身上多處有斑痕，就好像他這個人在發霉一樣。
    可是人怎么可能發霉，他是活生生的人，只不是尸體。
    眾人都大吃一驚，這是什么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