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喬玄碩開著車載著白若熙回家。</br> 兩人被白柳華夫妻的事情折騰了一下午,天色已晚,還沒吃晚餐。</br> 繁華大道滿是耀眼的霓虹燈。</br> 白若熙歪頭看著車窗外的夜色,心情五味雜陳。</br> 想到了阿良的傷,想到了父親的無情,想到了喬家的阻礙,再想想她跟喬玄碩一致達成以夫妻模式展望未來的種種,這一切都像夢一場。</br> 那么的不太真實。</br> “餓嗎?”</br> 喬玄碩溫和的聲音飄到白若熙的耳朵里,她一怔,回過神看向他。</br> 喬玄碩認真開著車,霓虹燈照耀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是魅惑人心的俊朗。</br> “晚餐想吃點什么?”他繼續問。</br> 白若熙才反應過來,還沒有吃晚餐,“隨便吧。”</br> 喬玄碩沉默了。</br> 車輛繼續行駛,白若熙也沒有再說話。</br> 片刻,車停在一家小吃店門口。</br> 白若熙透過窗戶,瞄了瞄外面,周邊景色是熟悉的感覺。</br> “這是哪里?”</br> 喬玄碩拉開安全帶,推車門:“下車吧,我們進去吃點東西。”</br> 白若熙推開門下車,邊關門邊掃視四周。</br> 這里十分偏僻,附近的居民稀少,偶爾有車輛經過這道路,路旁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門面很老舊,招牌那幾個字都掉色了,這里讓她無比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什么時候來過。</br> 她諾諾的跟著喬玄碩走進這家小吃店。</br> 里面沒有客人,擺著幾張老舊的桌椅,一位高齡老奶奶拿著蒼蠅拍在拍蒼蠅。</br> 見到這種情景,一般人是不會進來吃東西的,而白若熙倒是好奇喬玄碩為什么要來這家小吃店。</br> 老奶奶看到他們兩人,立刻放下蒼蠅拍,笑臉相迎:“是小喬啊,進來坐,快快坐。”</br> 喬玄碩給白若熙拉了椅子,很紳士的讓白若熙先坐。</br> 白若熙聽到老奶奶喊喬玄碩為小喬,忍俊不禁。</br> 這小喬非那小喬啊。</br> 這么高冷健碩的大男人,被喊小喬,她是用生命的力量在強忍著笑。</br> 喬玄碩倒是像習慣了,待她坐下來后,便坐到她對面,端正的坐姿依舊威嚴正經。</br> “三哥,我們吃什么?”白若熙好奇地探看四周。</br> 沒有餐牌,墻壁上除了照片也沒有廣告標語,根本看不出這家小吃店能吃什么的。</br> 喬玄碩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些許失落,淡淡的語氣問:“你忘記這里了?”</br> “嗯?”她應該記住這里嗎?雖然眼熟,但是真的想不起來。</br> 喬玄碩擠出一絲苦澀的淺笑,提醒道:“這里只有一個套餐,你以前還給它取了一個特別的名字,叫若熙打怪獸。”</br> 白若熙一怔,腦袋突然閃過埋藏在腦袋最深處的記憶。</br> 她驚訝地用手捂住嘴,瞪大眼睛看著在廚房忙碌的老奶奶,她想起來了。</br> 可是老奶奶現在老得她都快認不出來。</br> 白若熙記得這家小吃店以前是一對老夫妻帶著抑郁癥的孫子一起經營,因為孩子目睹父母被車撞死,因此得了抑郁癥。</br> 這家小吃店本來是他們的平房,他們把面對馬路的墻壁拆開,做成了門面,成了商鋪。</br> 緩和了好片刻,白若熙緊張地問:“怎么就老奶奶一個人?”</br> 喬玄碩壓低了聲音,喃喃道:“幾年前,他孫子自殺了,她老伴悲痛過度,沒隔多久也跟著走了,就留下她一個人。”</br> 白若熙猛地捂住嘴巴,眼眶的淚已經泛濫成災。</br> 喬玄碩看著她傷心的淚,緩緩伸手過去,指尖輕柔地摸過她臉頰,擦拭那悄然落下的淚。</br> 他溫柔的碰觸讓白若熙慌了神,連忙閃開臉,低下頭自己偷偷擦拭著淚。</br> 喬玄碩的手一怔,晾在半空好片刻,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便緩緩放了下來。</br> 白若熙記得這里就只有怪味水煮魚套餐,當年學校為他們家募捐,她很同情那個小孩的遭遇,所以經常坐車過來幫襯他們的生意。</br> 后來,她也把喬玄碩拉來一起吃。</br> 因為味道太奇怪,喬玄碩從來都是陪坐,并不會吃。</br> “三哥,你不是不喜歡這道菜嗎?”白若熙擦干眼淚,抬頭看著他。</br> 而這時候,老奶奶拿著兩套干凈的碗筷出來,笑著插話:“小喬經常來吃我們家的怪獸魚呢,不知道多喜歡吃。”</br> 白若熙驚訝,愣看著喬玄碩。</br> 喬玄碩沒有作聲,接過老奶奶的碗筷,自己擺放起來。</br> 老奶奶一臉慈祥地打量白若熙,笑問:“小喬啊,以前都是你一個人來吃,這次終于帶女朋友來了?”</br> 白若熙羞澀地笑了笑,都十幾年沒有來過,老奶奶估計已經忘記她了。</br> 喬玄碩溫聲細語地糾正:“她是我老婆。”</br> 老奶奶滿臉笑容,合不攏嘴地開口:“真有福氣,能娶到這么漂亮的老婆。”</br> 白若熙羞澀地抿嘴淺笑,緩緩低下了頭。</br> 喬玄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這么大方的介紹她。</br> 那句她是我老婆,讓她心都酥了,絲絲甜甜的感覺洋溢在心頭。</br> 老奶奶招呼了一下,轉身進去繼續煮魚。</br> 白若熙緩緩伸手捂上兩邊滾燙的臉頰,抬眸看向喬玄碩,羞恬的問:“三哥,你什么時候愛上吃這種怪味魚的?”</br> 喬玄碩苦澀淺笑,他并不愛吃這種奇怪味道的魚,到現在為止都無法愛上這種味道。</br> 但善良會被傳染的。</br> 他就是被白若熙那顆善良的心傳染,只有來這里才能回憶起兩人曾經的美好時光。m.</br> 喬玄碩怕老奶奶聽到會傷心,所以壓低了聲音:“我不愛吃。”</br> “老奶奶說你經常過來這里吃……”白若熙錯愕地看著他。</br> 喬玄碩擠著僵硬的淺笑,緩緩看向墻壁。</br> 白若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墻壁上掛著很多舊相片,其中有些相片把一個小男孩定格在十幾歲的美好年華。</br> 同樣是自閉憂郁癥,喬玄碩在母親突然人間蒸發的那幾年,也患上這種病,所以他了解男孩的心情,目睹自己父母實在自己面前而無能為力,那種痛苦會痛不欲生。</br> 看著相片,喬玄碩的目光愈發悲涼,神色黯然。</br> 白若熙心里也很不好受,喃喃問道:“三哥,你怎么了?”</br> 喬玄碩苦澀地露出淡淡淺笑,突然有感而發,“我一直誤會著。”</br> “誤會什么?”白若熙緊張地傾身向前,凝望著他惆悵若失的俊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