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br> 大霧剛散，暖陽緩緩爬起來，勤勞的清潔工早已把街道打掃得干干凈凈。</br> 公園晨練的阿姨阿伯也陸續到位，開始朝氣蓬勃的鍛煉。</br> 一間不起眼的街道小發廊剛剛拉開閘門，還沒過來得及搞衛生，門口就站著一個等候多時的美麗女人。</br> 小發廊的老板一愣，看著門前的長發美女，頓了好片刻才緩緩開口：“美女，你……你有什么事嗎？”</br> 白若熙露出淡淡的淺笑，伸手過去打開手掌，白皙的手掌上面放著一張小面額紙幣，她溫溫地開口說：“老板，我全身上下只剩下這點錢了，幫我剪個頭發吧。”</br> 老板皺眉，看看她手掌上的錢，再看看她白皙粉嫩的臉蛋，糾結了：“這點錢，連洗頭都不夠呢！”</br> 白若熙擠著淺笑問：“我美嗎？”</br> “美。”老板毫不遲疑。</br> 她笑問：“美女不能優惠嗎？”</br> “這……”老板更加糾結，定定看著白若熙，上下打量著她，著裝斯文大方，優雅端莊，不像只有兩個包子錢的人啊！</br> 白若熙臉色驟變，第一次用美色賣萌，竟然失敗了，氣惱不已：“那這點錢借你理發工具用一下可以嗎？我自己剪。”</br> 老板思量之下，立刻接過白若熙手中錢，豪氣地開口：“進來吧。”</br> 白若熙咧嘴淺笑，邁入小發廊。</br> 她走到鏡子前面，拿起一把剪刀，靜靜盯著鋒利的剪刀，臉色沉了。</br> 再抬頭看向鏡面，凝視鏡中的自己。</br> 憔悴了許多，瘦了許多。</br> 流浪三天，口袋里的幾張大鈔也讓她用得一干二凈。</br> 想跳海一了百了，結果急流的海浪把她沖到橋墩附近，喝了一肚子水，被經過的漁船給帶上岸來，想死也死不成。</br> 既然活了下來，她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了。</br> 這個世上了沒誰，地球一樣轉動。</br> 她白若熙連死都敢，還有什么不敢的？</br> 拿著剪刀“咔嚓”一聲，手起刀落，柔順飄逸的長發被一刀剪掉，而站在旁邊的發廊老板頓時目瞪口呆，看著那漂亮的頭發被粗暴剪掉，感到十分惋惜。</br> 一把一把的長發掉落在地上，白若熙沒有絲毫心疼。</br> 老板實在看不下，走到白若熙身邊，緩緩道：“美女，還是我來幫你剪吧，這么漂亮的頭發，被你剪得像個狗咬似的。”</br> 白若熙抿唇笑了，把剪刀遞給老板：“勞煩你了，謝謝。”</br> 十五分鐘后。</br> 白若熙從發廊出來，清秀可人，短發讓她更添幾分靈氣，更是活力四射。</br> 感覺一頭累贅消失，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br> 在路邊，白若熙身無分文，依然膽大地招來一輛出租車。</br> 上了車，她報出一個地址。</br> 半個小時的車程，出租車在一棟簡陋的平房門口停了下來。</br> 司機轉頭看著車后面的白若熙說：“美女，到了。”</br> 白若熙緩緩道：“司機，我沒帶錢。”</br> “你這是做霸王車的意思？”司機臉色驟變。</br> 白若熙搖搖頭，很是誠懇地說：“不是，我只是丟了錢包和手機，你借我手機，我給朋友打電話，我讓她出來交錢給你。”</br> 騎虎難下，司機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把手機遞給白若熙，緊緊盯著她看，深怕一個不留神，她就溜走了。</br> 拿到手機，白若熙憑著記憶，撥通藍雪的電話。</br> “喂。”藍雪細微的聲音傳來。</br> 白若熙溫聲細語開口：“朋友，我在你家門口呢，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事，記得帶點錢。”</br> 藍雪聽出了白若熙的聲音，特別驚訝：“白若熙？”</br> “嗯，就是我，記得帶錢出來，要不然我就會被司機捉到警察局去了。”</br> 白若熙立刻中斷通話，把手機遞給司機，還不忘客氣地道謝：“謝謝你。”</br> 司機沉默著，收好手機。</br> 白若熙推開門下車，站在車門前等著藍雪。</br> 兩分鐘后，大門打開，藍雪走出來，她一身洗得泛黃的白色便裝，發絲凌亂，邋遢的樣子像從狗窩鉆出來似的，跟她甜美的樣貌成了反比。</br> 藍雪一臉錯愕，盯著白若熙走來。</br> 白若熙問：“錢呢？”</br> 藍雪緩緩伸手，依依不舍地遞給她錢，白若熙去拿，她立刻縮了手，很不舍得：“你會不會還？”</br> “還，當然還。”白若熙嘆息一聲，很是無奈，不過是一點車費，這女人到底有多摳門。</br> 藍雪再三思量，最終還是給了白若熙。</br> 白若熙付了車錢。</br> 司機也離開了。</br> 白若熙掃視附近，屬于非常偏僻的地方，工廠居多，房子陳舊，地段復雜，人口也密集。</br> 重要的是藍雪的房子墻壁寫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字體“拆”。</br> 藍雪盯著白若熙，上下打量幾下，蹙眉道：“你剪頭發了？”</br> “嗯。”白若熙抿唇淺笑，伸手摸了摸短碎的發尾，顯得靦腆。</br> “你人長得美，長發好看，短發更好看。”</br> 白若熙擠著淺笑，“謝謝。”</br>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藍雪疑惑。</br> 畢竟兩人也只是見過幾次面，交換過電話號碼和聯系方式，至于藍雪的家，都是因為上次拆遷打官司的事情，白若熙從資料上記住了她的地址。</br> 白若熙對視藍雪的眼，平靜地開口：“藍雪，我們進去屋里聊吧。”</br> “這……”藍雪糾結了。</br> 白若熙緩緩靠近，頭壓在她肩膀上，貼在她耳邊呢喃：“想賺錢嗎，我有單大生意，一起合作吧。”</br> “我沒錢。”藍雪脫口而出。</br> 白若熙離開她的臉頰，對視她清澈見底的眼眸，邪魅地笑道：“你我都不用出錢，會有人出錢的。”</br> “可以。”藍雪一口答應，“進來說吧。”</br> 白若熙在藍雪的帶領，進到她的家。</br> 一間窄小陰暗的房子，因為是一樓平房，里面潮濕，陰沉，雜物多而亂。</br> 白若熙不由得蹙眉。</br> 進入客廳，角落搭著一張木板床上，涼席上睡著一個一動不動的老婦女，女人大概五十多，骨瘦如柴，黑白發摻雜。</br> 女人的眼睛像珠子似的轉動，看向了白若熙，白若熙也顯得有些驚愕。</br> 藍雪立刻解釋：“我媽，五年前中風，全身癱瘓了。”</br> 白若熙心底一堵，有些難受，連忙對著床上的老人行禮點頭：“阿姨好。”</br> 對方沒有反應。</br> 藍雪帶著白若熙來到一個小房間，把門推開：“這是我房間，進去說吧。”</br> 白若熙踏入房間，那一刻，才理解藍雪為何會設局偷別人的錢包，為何會連車費都要她還那么摳門。</br> 因為她雜亂都小房間內睡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模樣，房間十平方不到，到處都是玩具，衣服，鞋子。</br> 她應該忙得連睡覺都沒有時間吧，哪里還有時間收拾房間呢？</br> “你雙胞胎女兒？”白若熙壓低聲音，呢喃問道。</br> 藍雪露出淡淡淺笑，眼神滿是濃濃的愛意，看著床上兩個寶貝，點點頭：“嗯，我的雙胞胎女兒，三歲半了。”</br> “你老公呢？”</br> “死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