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熙探頭看了看喬玄碩,發現他腳步頓停下來了,背影森冷,但沒有回頭,只是站著不動。</br> 她明白到這個男人這是在等她的意思。</br> “我還有點事,很抱歉。”白若熙跟鄧肯道歉,想越過他身邊。</br> 可鄧肯往后又挪一步再一次擋住白若熙的路,還好她及時剎住,要不然就撞上了。</br> 沒想到這個男人看似笨重,反應還挺靈活的。</br> 鄧肯笑嘻嘻地道:“若熙妹妹這么急去哪里?你還沒有回答哥的問題呢,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老公?”</br> 白若熙無奈地問:“如果沒有又怎樣?有又怎樣?”</br> “沒有老公,那我就追你啊,如果有老公,那就……”鄧肯用拳頭撓撓后腦,想不出該如何是好。</br> 這話一出,大家都在偷笑他耿直,也笑他惹大禍了。</br> 喬玄碩緩緩轉身,走向柳副官,直接從他手里拿過拳套,臉色冷到極致,眼神銳利得可怕。</br> 隊伍里有人歡呼,才引起了鄧肯和白若熙的注意力。</br> 兩人看向了喬玄碩,他已經把外套脫掉,緊身的黑色打底衣,完美無暇的肌理線條展現得淋漓盡致。</br> 鄧肯錯愕地看看危險指數爆表的喬玄碩,再看向白若熙,吞了吞口水問:“你……你老公是他?”</br> 這也能看出來?</br> 白若熙疑惑道:“你怎么猜到的?”</br> 鄧肯雖然有些失落,但是能激起喬玄碩跟他對決,也是一件樂事,笑道:“看他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不覺得很酸嗎?”</br> 說完,他興奮地走過去。</br> 白若熙緊張地愣在原地。</br> 剛剛還抱怨他三哥怕事,現在倒是擔心起他會受傷。</br> 要是他那俊臉被打成豬頭,該怎么辦?</br> 鄧肯走到喬玄碩面前,用拳頭擊打了一下喬玄碩的胸膛,笑道:“兄弟,太羨慕你了,每天抱著這么美的老婆睡,做夢都能笑醒吧?有沒有小姨子沒出嫁的,介紹介紹吧。”</br> 喬玄碩低頭調整拳頭,態度清冷,臉色無比難看,聽著他的話心里很不舒服。</br> 他弄好拳套淡淡地說:“讓你一只手。”</br> 鄧肯臉色驟變,怒問:“你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吧?喬玄碩,你可別太囂張了。”</br> “并沒有看不起你,你已經打了好幾場,體力消耗了些,我讓你一只手也應當。”</br> 鄧肯冷哼一聲,很是不爽道:“你是剛從夕城趕回來的吧,晚飯都沒有吃還跟我談體力?”</br> 既然不領情,那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br> 喬玄碩只想速戰速決,若熙還沒吃晚餐,他也還有事要處理。</br> 白若熙緊緊擰著指尖,比任何人都緊張。</br> 在鄧肯揮拳的那一刻,她已經腦補好接下來的畫面了,嚇得快速捂住眼睛,“啊!”的一聲,把臉轉過去躲起來。</br> 心開始疼了,眼眶潤了,她沒有勇氣去看,卻發現其他人都興奮不已。</br> 場面一度激昂萬分。</br> 好片刻,白若熙深呼吸著氣,鼓起勇氣去看喬玄碩。</br> 她諾諾的轉回頭,那一刻,場面一度安靜了,場上只站著喬玄碩,而鄧肯不見了。</br> 喬玄碩除了有點氣喘,并沒有什么變化,而且他在拆拳套。</br> 怎么一回事?</br> 白若熙緊張地上前幾步,發現鄧肯被兩名軍人從擂臺下扶起來,被打成沒豬頭似的,鼻青臉腫,身體的軟弱無力,拖著來到柳副官身邊放下。</br> 跟柳副官比,他更慘十倍。</br> 柳副官笑了,問道:“鄧將,你還好吧。”</br> “我……我沒事的,休息一會再來,我就不信喬玄碩能一只手打得過我,我就是剛剛跟你打兩場,體力消耗掉而已。”</br> 柳副官安慰地陪笑道:“就是,就是,如果你體力充沛,一定能跟我們喬將兩只手抗衡。”</br> 白若熙突然感慨自己錯過什么了?</br> 這么快就完了?</br> 喬玄碩把拳頭甩給下屬,拿著外套走向白若熙,白若熙緊張地后退一步,不敢說話,就靜靜地看著他走來,高冷地從她面前走過。</br> 她想開口說話,可微微張開嘴,話語到唇齒間就消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br> 想問他有沒有受傷,但發現兩人的關系降到了冰點,很多話都說不出口,也不能再說了。</br> 她諾諾的跟在后面。</br> 阿良也跟上來,一起進了飯堂,因為飯點已過,沒有東西可吃。</br> 喬玄碩掌廚,阿良打下手,白若熙就靜靜地坐在偌大而空曠的飯堂里,一個人安靜地等著。</br> 半個小時過去,阿良從廚房里面一盤一盤地搬出食物往桌面上放。</br> 每出來一次,就放下一盤菜,嘴里含著笑,小聲說:“托少夫人的福,阿良竟然有機會吃到三少親自煮的菜。”</br> 白若熙想站起來到廚房幫忙,阿良伸手壓她肩膀:“少夫人你別動,廚房這種臟兮兮的地方那是你能去的?坐著,馬上就上齊了。”</br> 白若熙只好坐下來。</br> 片刻,阿良又端了一盤魚出來,白若熙緊張地拉住他的衣服,輕聲問道:“阿良,他沒有受傷吧?”</br> “誰?”阿良懵了。</br> 白若熙緊張地瞄了一眼廚房,阿良看到她的眼神,瞬間明白,便淺笑著說:“沒事,哪幾拳對三少來說不算什么,你看看鄧將哪傷才叫傷,他……”</br> 白若熙猛得站起來,壓低聲音,急迫不已:“幾拳?打到哪里了?嚴不嚴重?”</br> 阿良微微蹙眉,雙手撐著桌面,傾身靠近白若熙,“你沒看到?”</br> “我不敢看。”</br> 阿良挑眉,眼神露出一絲絲狡黠,頓了好片刻,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喃喃道:“鄧肯挺陰的,他打不過三少,竟然偷襲,往三少命根子踢了好幾腳。”</br> 白若熙惶恐地捂住嘴巴,嚇得臉色都變青了。</br> 阿良極度認真的嚴肅臉,一字一句:“你知道男人都好面子,特別是命根啊,三少哪敢在別人面前表現出疼痛?多丟臉啊,但我猜不殘也要廢了,就麻煩少夫人這幾天好生照顧三少的身體。”</br> “……”白若熙心慌意亂,擔憂的神色變得愈發嚴重。</br> 阿良覺得自己這個玩笑無傷大雅,反正他們都是夫妻。</br> 玩笑說完,他還是要說認真的話,便微笑著說:“三少左肩被打了兩拳,感覺力道不小,少夫人晚上給他涂點藥酒,明天就應該沒事了。”</br> “有軍醫嗎?”白若熙緊張地問。</br> 阿良笑道:“那點小傷,不用軍醫。”</br> 命根都殘了,還小傷?</br> 姓鄧的那個混蛋竟然這么殘忍陰險,看他還以為憨厚耿直呢,原來是個卑鄙小人,竟然……</br> 竟然踢男人的要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