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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真正的戰(zhàn)斗要來了

    布設(shè)下的陷阱,本來是想抓狼的。
    不成想,來得是老虎。
    結(jié)果便是,不但丟掉了誘餌,連陷阱也被老虎給撕得支離破碎了。
    這一戰(zhàn),當(dāng)真是把河南豪強(qiáng)周曙光給打得膽寒了。
    現(xiàn)在的宋軍,與他映象之中的宋軍,完全是天壤之別。
    早前老是聽說江寧新宋的軍隊厲害,也看到了曲珍的大軍被對手打得滿地找牙,但沒有親自面對過,這種體會終是不足。
    而且他一向認(rèn)為,自己家的私兵,比起曲珍的軍隊那可要強(qiáng)多了。
    周家的私兵,以氏族為根本,以家庭為單位,父帶子,兄連弟,上了戰(zhàn)場,那是真拼命的。
    但再拼命的軍隊,碰到了有代差的武器裝備,碰上了戰(zhàn)斗信念比他們更要強(qiáng)的新宋軍隊的時候,一樣的不堪一擊。
    好不容易攀附上耶律成材之后,聚集起來的一萬余軍隊,一戰(zhàn)之后便散了一半。
    散去的一半中,大概是死了一半,又跑了一半。
    所有人都以為遼國是大腿,抱上了遼國的大腿,后半輩子大概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這一仗下來,大家突然發(fā)現(xiàn),遼國的對手,那個一向被大家鄙視的偏居南方的江寧新宋那雙大腳丫子,一向可以輕易踹死人呢!
    這馬上就要打雍丘了,看這模樣,只怕真去了,也是送死。
    不少人當(dāng)即便逃了。
    雖然接下來很可能要面對遼人的追捕,能跑脫的可能性也不大,但終歸是還能多活一段時間呢!
    不是說大股遼人要在入冬黃河封凍之后才會大規(guī)模地南來嗎?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供自己躲藏。
    活一天,且算一天吧!
    方圓終于力竭,雙腿一軟,一個嘴啃泥栽在了地上,腦袋嗑在了地上,兩顆門牙立時便與他告別了。
    在他的背上,背著他的老大,曾經(jīng)的馬匪頭子胡非,此刻卻是如同一個血葫蘆一般。
    胸腔里如同火一般地在燒著,方圓張大嘴,大口地喘著氣,就像是一條被拋上岸的魚一般。
    氣兒稍稍喘勻了一些,他這才把身體往旁邊一歪,把胡非擱在了一邊。
    胡非身上胡亂地裹著一些布條,布條都變成了黑紫色的,都已經(jīng)沒有鮮血滲出來了,看看他的臉色,煞白煞白的,或許血也差不多流干了吧!
    「老大,老大!」方圓用力拍著胡非的臉。
    胡非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方圓。
    「我要死了!」胡非道。
    「老大,咱們當(dāng)馬匪的,命硬著呢!」方圓道。
    胡非搖頭:「被那個張任在肚子上拉了一刀,腸子都出來了,活不成啦!你小子運氣好!」
    看著胡非的模樣,方圓忍不住流下淚來。
    「老大,我會給你報仇的,我會殺了那個張任的!」
    「別說這些屁話了!」胡非搖頭道:「老子是馬匪,早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方圓,難得你今天還能記得背上我逃命!」….
    「當(dāng)初要是沒有老大你,我早就死了,我當(dāng)然要帶著你一起跑,可惜馬兒都死了。」
    「你是個好小子!」胡非道:「會有好報的,別再當(dāng)馬匪了,也別再打仗了,找個地方,好好活著。」
    「那里都打仗!」方圓搖頭道:「我要是不當(dāng)兵,便會與那些老百姓一樣,那會死得更慘呢!」
    「去南方,那邊不是這個樣子的。」胡非強(qiáng)撐著精神道。
    「可我們是南邊的仇人,去了也會死的!」
    「傻子,我們算個屁啊,誰會記得我們是誰?你換身衣裳,改個名字,逃到南邊去。
    今天不是便有很多人到了南邊去了嗎?這兵慌馬亂的,誰認(rèn)識誰啊?你只說自己也是逃難的人,不就成了!」
    「老大,你是說,南方會打贏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南方肯出兵來救這些罪囚,那至少代表著他們的官府,比北邊的官府,要更把老百姓當(dāng)人看。你過去了,別再玩刀子,也別再玩馬,就老老實實地當(dāng)個老百姓,種地,肯定能活下來的。」
    「老大,我們一起去吧!」
    「我要死了!跟你去不成了!」胡非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兩眼瞪得老大地看著天上的月亮。「早該這樣的,只可惜我貪心了,不想當(dāng)個農(nóng)夫,只想著憑刀子過得更舒服,終究是死路一條啊!」
    胡非死了。
    縱橫河南河北兩地的馬匪頭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掉了。
    挖了一個坑埋下了這個悍匪,方圓扔掉了身上所有一切能代表他過去身份的東西,連衣服都脫掉,扒下了一個死在路邊的人衣服換上,這才邁步往南邊而去。
    自從被老大救回來之后,他就一直很聽老大的話。
    所以老大臨死之前所做的安排,他也決定照做,去南方,爭取以后當(dāng)一個本本分分的農(nóng)夫。
    靳潢站在雍丘縣城的大門口,叉手齊眉,恭迎著出征大軍的歸來。
    昨天,那些被解救回來的百姓已經(jīng)進(jìn)了城。
    為了安置這些人,靳潢一夜沒有睡,好不容易忙完了,便又立刻來到了城門口。
    伏擊,戰(zhàn)斗,追殺,然后打掃戰(zhàn)場,最后好生休息了一番這才施施然回到雍丘的張任,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了靳潢。
    三員得勝歸來的武將對視一眼,都是會意地大笑起來。
    縱身下馬,張任大步走到了靳潢的面前,道:「靳縣令,因為你一句話,我兩百余袍澤戰(zhàn)死沙場,五百余人受傷。」
    靳潢直起身子:「但您為大宋、為官家、為首輔贏得了人心,讓北方所有淪陷區(qū)的大宋百姓,知道我們大宋絕不會置他們于不顧,一定會把他們的生死放在心上。如此,當(dāng)我大軍北伐收復(fù)故土的時候,淪陷區(qū)的百姓,必然會群起響應(yīng)我們。而戰(zhàn)死的英雄英靈不滅,將會得到百姓們永遠(yuǎn)的祭祀。」….
    「但愿如你所言!」張任點了點頭:「靳縣令,接下來,就得馬上組織百姓撤退了。」
    「時間應(yīng)當(dāng)還很充裕吧?」
    「對我們來說,不充裕了!」張任道:「耶律成材出身卑微,得遼國承天皇太后簡拔于罪民之中,此人驍勇善戰(zhàn),而且極愛臉面。這一次我們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你覺得他會呆在東京無動于衷?要知道,在其他方向上,遼國將領(lǐng)們可沒有受到這樣的打擊。」
    「他會提前進(jìn)兵?」靳潢驚道。
    「必然,所以靳縣令,你必須馬上有所行動了。」張任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雍丘這兩年發(fā)展不錯,老百姓們都有了不少的家當(dāng),金銀細(xì)軟可以搬走,牛羊牲畜可以趕走,可是房子這類東西呢?只怕讓他們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任忠道:「故土難離啊。在家事事好,出門處處難,更何況這是去逃難呢!」
    「沒辦法的事情。」靳潢嘆息道:「不走就是一個死,我想那些救回來的百姓,會現(xiàn)身說法,給本地百姓好好地說道說道敵人的殘忍的。」
    「他們也是應(yīng)該為我們做些事情!」吳征道。
    「這些人在雍丘多有親朋好友,當(dāng)能幫上我不少的忙!指揮使,靳某還有一事相求!」
    「大牲口,馬車?」張任截口道。
    「正是!」靳潢道:「所有的大牲口,馬車,我都要,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百姓撤走。然后,我會帶著我
    雍丘的團(tuán)練回來,助指揮使一臂之力。」
    「不必!」張任立時斷然拒絕。
    「我是雍丘縣令,守土有責(zé)!哪怕是朝廷的命令不許守,我也想做最后一個離開的人!」靳潢道。
    「靳縣令,你又忘了首輔的話了!」張任道:「土地,城池,都是死物,人,才是值得我們?nèi)フ湎У摹S呵鸢傩赵谀睦铮氵@個縣令就應(yīng)該在哪里!靳縣令,接下來你的事情,只怕比你在雍丘之時要多出不知多少倍,如何讓這些雍丘百姓在撤退之后仍然有序、不亂,這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這個時間不知道會有多久,也許是一年、兩年,甚至于更長。」
    「這么久嗎?」靳潢臉色有些暗然。
    「誰知道呢?也許時間很短,一兩個月就完事了!」張任一攤手:「但跟我們打仗一樣,未慮勝,先慮敗,總得先把事情往最壞了考慮,才不致于真有事的時候,手忙腳亂吧!」
    「受教了!」靳潢躬身道:「那靳某這便告辭了。」
    「靳縣令,我部幾百受傷的士卒,煩請你一并幫我們撤退后方去休養(yǎng)。」吳征拱手道:「請照顧好他們。」
    「必不負(fù)所托!」
    東京城,宋王府之中,趙瑣居中而坐,左邊坐著趙王曲珍,右邊則坐著耶律楚材。
    看這座位,自然是趙瑣為首,曲珍第二,耶律楚材只能排第三。….
    但是個人都知道,真正握有實權(quán)的,是耶律楚材。
    所以在陳留大敗而歸的周曙光,是跪在耶律楚材的面前的。
    耶律楚材手里拿著一柄四眼銃仔細(xì)地端詳著。
    「你是說宋軍上千騎兵,人手一柄這個玩意兒,聲若霹靂,彈丸破甲易如反掌?」
    「是!」周曙光顫聲道:「相距百步,一邊四響,打得我軍騎兵潰不成軍,對方則趁機(jī)沖上來,把這東西當(dāng)成鐵槌揮舞。」
    耶律楚材點點頭,又拿起了地上的寬大的皮帶,那上面扣著一個皮盒子,從里頭摸出一把紙筒,撕開一個,放到鼻前聞了聞,「是火藥。」
    想了想,他又拿起一個紙筒,比劃了一下,剛好塞進(jìn)四眼銃的洞孔里。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
    將四個紙筒塞進(jìn)四眼銃里,然后又從另一個皮盒子里摸出一個紙包著的圓團(tuán),從前頭塞進(jìn)去,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火折子,一晃之下便燃了,他竟然就在大殿之中點燃了引線。
    轟鳴之聲在殿中響起。
    因為在密閉的空間之內(nèi),這響聲格外的大。
    周曙光仍然跪在那里不動,他已經(jīng)是聽習(xí)慣了。
    曲珍面色微變,趙瑣卻已經(jīng)面色如土,人若篩糠,兩手緊緊地捂住耳朵。
    四響過后,耶律楚材倒提著四眼銃走向了大殿的最前方,那里有幾根合抱粗的柱子,走到跟前,看著那刷著厚厚的漆的木柱子被一個個孔洞,耶律成材亦是瞇起了眼睛,再看一眼手中的四眼銃,贊道:「真是好東西!」
    皮帶之上,還扣著兩枚手炮,這東西耶律成材并不陌生。因為大遼也有,他的軍中就有不少。
    只不過他們的是陶土所制,而宋人的手炮,前端像個甜瓜,后頭加了一個長柄,那個甜瓜居然是鐵制的,上面有著一道道印子,倒像是一個龜殼兒。
    陶彈爆炸之后飛出去的是陶片和里面所裝的鐵釘,鉛子等物,而鐵彈爆炸之后,飛出去的自然是鐵片和內(nèi)里裝的東西。
    毫無疑問,仍然是宋軍的東西更好。
    提起這個皮帶連同上面的東西和四眼銃一起塞到了身邊一名武士的懷里:「馬上,八百里加急,把這些東西送回上京,交給太后!」
    「遵命!」武士捧著這些東西
    ,急步出了大殿。
    回過頭來,耶律楚材踢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周曙光一腳:「起來吧,雖然打敗了,但總算還是有作戰(zhàn)的勇氣,而且也有些想法。如果不是這些火藥武器,你不至于會輸。此敗,非戰(zhàn)之罪也。如今你還有多少人?」
    「回將軍,戰(zhàn)后收攏,還有五千余人。」周曙光道。
    「不錯了,還剩了一半人馬!回去好生鼓鼓勁兒,十天之后,你為先鋒,我們再去會會這個張任,看看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除了這些武器之外,還有什么本事!火藥武器,他們有,我們就沒有嗎?」
    「多謝將軍不罪之恩!」周曙光站起身來,感激不盡。
    「打個敗仗就殺頭的話,那我耶律楚材的腦袋,早就該被砍個十回八回了!咱們大遼,可不是宋國!」耶律楚材盯著趙瑣,笑道:「只要最后打贏了就行,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后的,不是嗎宋王!」
    「是的,是的!」趙瑣連連點頭。
    「趙王留守東京,替本將軍籌備后勤,要是短了糧草,軍械……」
    「必然不敢誤了將軍的事情。」曲珍連聲道。
    「宋王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征吧!」耶律楚材嘿嘿笑著:「我倒想看看,雍丘那邊的宋軍,敢不敢往你頭上丟炸彈!」.
    槍手1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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