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遠覺得今天玄幻極了,上午剛租的輪椅,這才過去4個多小時,他又租了一次輪椅。而這會兒他沒有急著走,他怕江曉一個人搞不動劉念。對方是個130多斤幾乎不能動彈的大男人,她一個女孩子跑前跑后的掛號約ct已經太累了,更別說還要把他扶上ct臺子……
他在CT室外等著,劉念剛進去。
他們掛了急診,醫生詢問了一下就給他開了加急的CT單。同一個CT室,他還記得上次江曉頭被砸破時,兩人坐在門口的椅子邊等待的場景。現在江曉一個人坐在那里,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次,在他表現出過分的關心和親近時,她問他和楚然然是什么關系,他并沒有回答,然后,他們便錯失了在一起的機會。他愿意這么想:他們只是時間上的錯過,而非他一廂情愿。
CT室的大門打開了,居遠在醫生的示意下把劉念從機器邊扶下來,然后去租了床位讓他躺下,三個人開始尷尬地等待結果。
最后還是急診室醫生跑來找他們,告知他們片子上看只是普通的腰椎間盤突出,突出的位置主要是久坐和久站引起的,還有點炎癥。然后他們又去了骨科和康復科,開了藥,還是建議他保守治療,并且安排他做一周的理療。
居遠把他安排妥當后,才到了理療室外找到江曉。理療室內都是一個一個的小隔間,他倆在里面待著也不方便,干脆就在外面靜靜等待。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江曉說。
“嗯沒事,”居遠輕聲說,“你放心吧,剛醫生也說了,他這種急性的好的很快的,以后注意不要過于勞累了就好了。”
“希望吧。”江曉并不太相信劉念能注意自己的身體,過于勞累?他恨不得過勞死。“你今天下午沒課嗎?你可以先回去的……”
“下這么大雪,會員都放鴿子了,也只有你那個會員會跑來上課。”居遠笑著說,“不過勤勞的人總能收獲更多,我記得他是從拓普跟過來的吧,那會兒體脂率還挺高的,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了……時間過得真快!”
江曉也笑了,是啊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到耶巴蒂已經快半年了,她因為劉念來這里,卻遇到了韓漾。
她可能也是戀愛腦吧,現在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遇到什么人,她總是會繞回到韓漾身上。她感覺他就停留在她的腦海里、呼吸間,一直在她生活的空間里。不管分開還是在一起。
居遠看她微笑著沉默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上次我們在醫院……”他忍不住開口。
“什么?”江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抬起頭時,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收起來。
“上次在醫院,你問我和楚然然是什么關系,我沒有回答你。”居遠抬高了點聲音,見江曉笑容凝固住,他繼續說道:“后來我也一直沒有解釋,因為我覺得告訴你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
因為當他準備說的時候,她和韓漾在一起。
“現在說出來好像也沒什么意義。”居遠的心情很復雜,但是他已經不假思索的開口了,這欲蓋彌彰的感覺顯得很不灑脫。這件事壓在心里太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放不下,就像他不理解楚然然為什么不能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
在健身房里,他尚且能控制自己的想法,不見面時,他也只是失落,總能有方法去暫時忘記。但是,在這個環境里,差點捅破窗戶紙的地方,他不由自主想起上次未結束的話題。他感覺自己必須說清楚,不管有沒有意義。“楚然然是我大學時期的女朋友,分手后,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系,后來我們成為了合伙人,和李峰一起開了耶巴蒂。”
他這么說,其實言過其實,他們倆,只是拿了一些錢出來作為投資,開健身房的錢多數還是他出的。
江曉聽到這個答案并不吃驚,也沒有什么觸動,只是對他們之間的奇怪的關系終于得以理解。他提起楚然然倒是提醒了她,楚然然讓她帶話給林維申的,她給忙忘了,于是在居遠期待的眼神中,她拿出手機給林維申發了個消息。
“大概就是這樣的關系。”居遠說,他期待的,并不是得到什么回應,而是他想看到她有所觸動,哪怕一點點。
江曉點頭,她并不在意,至少現在一點都不在意。
他被江曉的冷漠刺痛了,他甚至開始懷疑,他是否對她有很深的誤解,曾經他以為的曖昧情愫可能全是他一廂情愿?“說這些是不是讓你覺得莫名其妙。”
“也不是,”江曉嘆氣,“只是就像你說的,說這些沒有意義。”
“……”
他的神情很失落,俯身坐在那里,手肘撐著膝蓋,雙手合攏指尖貼著嘴唇,像是后悔自己說的話,后悔因為沖動,而做出多余的解釋。但是,事已至此,覆水難收,他張嘴又問出下一個問題:“如果我當時就解釋了,你會不會……”
“不會,”江曉制止了他。
“可是你明明……”
“你別再說了,”江曉起身,不想再聽他說下去,“過去的就真的過去了。”
當時她確實是誤會了,誤以為他和楚然然有什么關系,誤以為自己卷入了別人的感情中。她對多角戀、出軌、劈腿這些名詞本身就深惡痛絕,想到可能卷入其中就覺得惡心的要命。所以,她干脆地否定了所有。而且她當時也沒有很喜歡他,她不否認自己曾被對方的關照和撩撥打動,但那并不是那種奮不顧身的愛情,更像是荷爾蒙在作祟。她對他的行為充滿了疑慮,對自己的真實情感也很不確定。正如李嫚妍所說,一直想著身材、顏值,結果自己都不確定是否喜歡,那大概就是不喜歡吧。
但是這些,她都不會再說給他聽,他恐怕最不需要的就是一絲希望或者一絲失望。
居遠泄氣似的揉了揉臉,“對不起,給你造成困擾了,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說完忍不住嘲笑自己:“困擾到你?恐怕也是我自負了……”
江曉嘆氣,又回到他身旁坐下,“我不困擾,希望你也忘記這件事情。你沒有說完就等于沒說,我沒聽完就等于沒聽到,一點都不尷尬。”
居遠被她的話逗笑了,“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反正不尷尬,又不是我表白失敗……”她笑著瞥了眼居遠的表情,他恐怕是沒想到江曉這么快就拿這事開玩笑,江曉尷尬地問道:“開玩笑開的太早了?”
“不早不晚,正中要害,”他苦笑,“不過我沒事。”
江曉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大力那種兄弟拍,“我去看看劉念好了沒有。”
居遠繼續苦笑。
“咦,你怎么被扎得像刺猬似的!”江曉幾乎是逃跑,拉開簾子就看到劉念趴在那,上衣被掀到后背上,脊柱兩側扎了兩排針,上面還有什么加熱的設備在烘著。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劉念被她下的一個機靈,后背肌肉一陣抽痛,“啊,疼!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隱私!”
江曉點了發送后趕緊收起手機,不僅沒尊重,還順便拍了照片,已經發給了李嫚妍。
“你感覺怎么樣?”她又湊近看了一下。她沒有做過針灸,看到那個針,還有點好奇。“正好插在豎脊肌上,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疼吧?”
劉念攥緊拳頭,努力把她說的話擠出大腦,他忍不住想動,而肌肉因為他的思維抽動了一下,又是一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疼痛,酸脹發麻又疼痛的感覺真的痛不欲生,誰說針灸毫無痛感的?這才是第一次!一周的理療,還有6次!“我感覺我躺著趴著都不疼,但是針灸好疼。”
“讓你一次疼個夠,疼到位了,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通宵工作!”江曉狠狠的說。
劉念也很無奈,他能怎么辦?還能不工作嗎?家里孩子要養,還有沒有還清的債,他都得扛起來啊。回去他還是得繼續工作。他正在翻譯的暢銷書的第二冊還有最后一章就結束了,然后他才能歇一歇,然后繼續翻譯三部曲的最后一冊。
江曉正研究著針灸的針,李嫚妍一個電話打過來,接起電話就聽到她擔憂的聲音。
“劉念怎么了?”
“他啊,終于把自己搞殘了。”江曉故意這么說,其實是說給劉念聽的,但是卻又把李嫚妍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上次在我那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李嫚妍話說完就知道自己講漏嘴了,她默默祈禱江曉什么都沒聽見,間歇性耳聾,或者是手機信號太差,不過對方沉默的時間太長,她知道江曉肯定聽到了。“我是說在你們那,你信嗎?”
上上次“前男友”事件后,李嫚妍發誓不要再搭理劉念,但是最后臨出差前還是沒忍住,又找了他。所以她說的上次,也就是3天前……
江曉看了眼劉念,她的手機收音效果很好,劉念沒有聽到李嫚妍說的什么內容,所以他還能淡定地趴在那里。江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腦子里不停回想兩個人是什么時候搞在一起的,但是她絲毫沒有頭緒。“你們……”
“你別說話,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電話那頭李嫚妍的聲音壓的很低,“你不在他旁邊吧?他沒聽到吧?”
“沒有。”江曉說,然后她走出了隔間,一直走到衛生間,才忍不住問她,“你們倆到底怎么回事!”